第十九章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东陵宸拔出龙泉剑，以剑指敌：“以吾等鲜血，护我大瑜山河！” “以吾鲜血，护我山河！” “以吾鲜血，护我山河！” “以吾鲜血，护我山河！” 城墙上所有将士都捏紧了自己的武器，七万人，只要还有一人在，宣城就不会破！ 云望舒没有下城墙，东陵宸也没有劝说，因为这种时候，陪伴胜过一切！ 而且，流光公子也不只是一介文人。 云望舒将袖中的短刃移到掌心，谁说没有内力，就不能杀人？ 高阳军队最大的优势就是人数，全军压上，城墙上的人便难以全部抵挡，渐渐的，有云梯开始架上了城墙。 城墙下，滚木，热油不断的在裴棋的指挥下送上了城墙，这些东西都是云望舒早早交代好的，还算井然有序。 阿木言见士兵已经开始攀云梯，便下令：“全军向前一百步，撤回一般弓箭，火箭掩护！” 第一支火箭射上城墙，云望舒立刻喊道：“把所有的热油都倒下去！要快！”然后给身边的传令官道：“告诉裴棋，让他把热油改为滚水。” 热油浇到还在攀爬云梯的高阳士兵身上，立刻产生了刺鼻的烧焦的味道，而这七万人，基本都是第一次看到死人，这样惨烈的场景让不少人已经开始呕吐。 这其实是云望舒最担心的事情，前两拨攻击都算是远程的，一般的新兵都能接受，但是现在近距离看到这些，他们还能坚持下去吗？ “你们在干什么？！”东陵宸一剑砍飞一个快要登上城墙的高阳兵，大声喊道：“你们身后的，是你们的亲人，是你们的家园，是你们要保护的一切！都给我站起来！” 有的士兵眼神还有些迷茫，捡起兵器的手还在颤抖。云望舒手中的短刃滑出，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一个正在冲向她的高阳兵，并肩站在东陵宸的身边：“这就是战场，总要有人来守护我们的家国！大丈夫顶天立地，只愿你们将来无愧于心！” 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保护着这些不敢上前战斗的士兵的，是这几个月训练、教导他们的将领们。 不知是谁，终于拿起了兵器，不知是谁，第一个冲了上去，为一个将军挡下了一枚飞来的流矢。 很快，刚刚还在呕吐的、不敢直视战场的士兵，都站起来了，有的甚至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都咬着牙，冲在了最前面！ 亲人在后，国家在后，何惧死亡！ 阿木言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大亮的天色，再这么胶着下去只会于自己不利，只是没有打下宣城，自己实在是不甘心！ 一个近卫骑着马从后方匆匆赶来，向阿木言道：“将军，陛下有令，鸣金收兵！” 阿木言看了一眼战况激烈的城墙，下面倒下的同伴的尸体，心中的不甘更甚，最终还是下令：“收兵！” 东陵宸、云望舒，等着吧，战争才刚刚开始。不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可知呢！ 高阳的军队终于撤了，城墙上所有活着的士兵举起兵器大声欢呼，这一战，终于还是我们胜了！ 短暂的欢呼声之后，便是一阵阵的哽咽，和哭声。 昨日还在身边一起喝酒吃饭的兄弟，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已经逝去的烈士英灵，你们，一路走好。 东陵宸用染血的衣襟擦了擦自己的宝剑，转身看一边的云望舒，却不由得一愣！ 云望舒一袭白衣，居然还是纤尘不染！ 除了东陵宸，其他注意到这一点的将士都在暗暗惊叹，左相大人明明没有内力，却可以做到在战场上毫发无伤，甚至身无血迹。这，真是神迹啊！ 东陵宸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在战场上纯净透彻不似凡人，流光仿佛下一瞬就会消失！也顾不上自己手上还有血迹，飞快的上前抓住云望舒的手，感觉到手心略带冰凉的温度，东陵宸的心才放下了一点。 云望舒本来沉重的心，在右手被拉住之后，慢慢恢复清明。毫不嫌弃东陵宸手上的汗迹和血迹，十指交缠，慢慢握紧。 彼此安心。 “公子，大军到了！”裴棋喘着气爬上城墙，向还有一段距离的云望舒喊道。 还在城墙上收拾战场的将士们听到裴棋的话，悲戚的心总算缓了几分，一直没有援军，还以为大瑜真的要抛弃我们了。转念又看向云望舒和东陵宸，心中的不安立刻消去，不过只要这两人在，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叮！”东陵宸把龙泉剑收回剑鞘，毫不介意的拉着云望舒穿过人群，下城墙，去迎接大军。 云望舒，亦然。 不过大家的表情很丰富就是了，裴棋恨不得自戳双目，众将领基本是想看不敢看，而一般的士兵，大部分竟然都变成祝福的眼神了！ 也对，和这样的两人一起并肩作战过，怎么能不对他们的气度折服？怎么能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合契？而且刚刚若不是他们一起鼓舞军心，现在宣城的情况如何真的还不知晓呢。经过生死，很多人都看清了很多事情。 云望舒当时在奏章中提到，希望让辅国大将军墨烈征来领兵，可惜被承德帝拒绝。墨烈征不仅没来，还被派去镇守东南边境了。云望舒退而求其次，在朝中让人发声，让墨烈征的儿子领兵，依旧被拒。 是怕武凌侯和当朝武官职位最高的辅国大将军联合起来谋朝篡位吧？ 云望舒得知消息之后，微笑。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行不通就算了，最后带兵的将领还是自己人，不过没有人知道就是了。 大瑜仅次于武凌侯的年轻将领，真真正正的白衣起步，正三品冠军大将军——顾望歌。 以很文艺的名字很文艺的人，很彪悍很不要命的打仗方式而出名，也算是不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顾望歌听说云望舒在城墙上，把十万人驻扎在城外，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 东陵宸和云望舒牵着手下城墙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皮肤很白皙、长相简直算是俊秀的青年牵着一匹马、穿着盔甲站在阳光下，无声的对他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