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后会有期
再次回到洛玉湮屋子的时候，已是已近深夜，沙璃扑倒在桌子上，连连感慨这就是个魔咒，在归墟岛就不要想早睡觉了。 不过再想到明日一早就能离开这鬼地方，兴奋溢于言表。 “谪仙，这个新现的大阵在哪里啊？”沙璃想了下，似乎还不知道具体位置。 洛玉湮将信笺收到乾坤袋中，低笑一声：“只怕你到了那边也不会比在归墟岛好多少。” “嗯？这是什么意思？”沙璃抬着头，疑惑地看着洛玉湮。 洛玉湮慨叹一声说道：“因为那个大阵，就在舞风堂。” “啊？！”沙璃和楼清霄同时叫到。 沙璃抬起来的头又垂了下去，磕到了桌子上，出一声闷响。“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xue……冤家路窄。” “何止是你，我也头疼……算了，没办法只能硬上了。”楼清霄也打了蔫。 沙璃扶着额头说道：“明天就走了，要不要见一下庞绛，告个别。” 洛玉湮没有异议。“问问他的打算吧。” 沙璃翻出了庞绛给的晶石，将真气缓缓注入其中，心脉恢复得还挺快，至少现在已经能使出七八分的真气了。这还要多谢南渊勒令她在夹缝中不许用真气。 晶石中隐隐有一团雾气，真气包裹在外面，雾气中隐隐有光芒闪动，看样子庞绛应该是收到消息了。 三人走到院子中，下午守着院子的归墟岛弟子都不见了，沙璃感慨着归墟岛也是有意思，来来回回折腾自己家弟子好玩是吧。楼清霄觉得多亏人都走了，否则这庞绛还不知道怎么过来呢。 三人站在院子中的大树下，没多久就听树上传来了响动。三人抬头望去，庞绛立于树枝上，嘴角露着笑容，即便是在阴影中也觉得整个人明亮耀眼，与之前那个阴鸷少年完全是两个人。最惊讶的还属楼清霄，没想到龙气竟然对庞绛影响如此之大。 “一看就是融合得好了。”沙璃笑道，顺便对着树枝上的庞绛竖起拇指。 庞绛靠着树干：“基本将修为稳定在了圆满后期，这龙气还真是好东西。” “换个地方说话吧，一会让别的师兄师姐看到就不好了。”楼清霄环视一圈，还有个别房间亮着油灯。 庞绛带他们来到了一处几乎没人去的林中。“这里很少有弟子会来。这么早就来找我，有事求我啊？”庞绛目光扫着三人。 楼清霄小声对沙璃说道：“气质虽然变了，但还是一样烦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改不了……呵呵”沙璃跟着楼清霄咬耳朵。 “我都听到了！”庞绛气得大叫，“我给你个认错的机会。” 沙璃笑道：“认错又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明天可就没人这么跟你说话了，你得谢谢我们给你重生。尤其是我，嗯，还有南渊。” “你们要走？”庞绛听出了不同，看向洛玉湮。沙璃说话不靠谱他心中也是知道的。 洛玉湮点头说道：“今天我收到掌门的信笺，又有一处大阵生了异动，我必须立刻带着人赶往那边，及时阻止童非。” 庞绛听到童非的名字，眼神有些波动。沙璃想了想说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离开归墟岛，若是遇到了童非，你把当初给他的那本古书要回来。” 庞绛咧嘴笑道：“说得倒轻松。再说，我为什么好跟你们走？” “……”沙璃无语，“怎么说，这事跟你都有点关系，你多少都该出点力吧？” “不管。”庞绛勾起嘴角，抱着胳膊慢慢踱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时候大阵破了，就天下大乱了！”沙璃有些着急，没想到庞绛当真不管。 庞绛看着三人，一字一句说道：“这个天下乱不乱，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我还挺希望看着天下大乱的，多有意思。别拿大道理压我，最烦这一套。” 沙璃撇着嘴躲到了洛玉湮和楼清霄身后，不是说没有话去反驳庞绛，而是忽然现自己居然也开始用天下大道去要求别人了，她捂着嘴，这绝对是个危险信号。 庞绛见沙璃乖乖闭嘴了还有些不适应，都准备好接续跟她打嘴仗，结果只能自己憋回去，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洛玉湮见他们两人偃旗息鼓了，这才说道：“你还准备继续躲在归墟岛吗？” “既然你们都走了，那我也走吧。之前是不敢，这回却真是无拘无束了，就让庞劲当我死了好了。”庞绛笑道，“不过走之前我还得做件事。” 庞绛奔着北方走去，三人默默跟在庞绛身后，不一会就看到了花圃。三人恍然大悟，这是准备再看看风汐。沙璃抓着洛玉湮和楼清霄的袖子，走到这里就会莫名地心疼。无论如何，这都是庞绛必须背负一生的痛。 三人停留在花圃之中，不远处的小竹屋中依旧亮着一点油灯，漆黑的夜色下更显孤寂。周身的花圃都经过了修正，但依然看得出前几日那场恶战留下的痕迹。 庞绛一人走到了竹篱笆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他轻声叹了口气，从腰带出摸出一把短刀，还未等沙璃看清，就听到利刃入rou的声音，惊恐之下她捂着嘴别过头，不敢去看。 楼清霄倒吸了一口气，只有洛玉湮微蹙着双眉，将所有看在眼中。 “庞绛……他不会自杀了吧……”沙璃见不得血rou模糊的自残，扯着洛玉湮将自己眼睛挡了个严实。 “没有。”洛玉湮轻声说道。 沙璃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正看到庞绛运真气给自己左臂止血，被他割下来的整条手臂放在身前，鲜血淋漓。沙璃又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沙璃挣扎了一下，忍不住又睁开眼睛望去。 庞绛草草包扎了一下，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棵大树下，泥土松软他随便就挖出了坑，回身将自己的断臂扔进了坑中，再次将土填上。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回了花圃这边。左臂连带着左袖都被割了去，肩膀处的衣料滑下来些，正好将伤口挡住了。 等他走进了，沙璃才看到左边的衣服都被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忍着疼痛，等到砍下左臂之后才开始止血的。 “先离开这，我不想打扰她。”庞绛嘴唇苍白，低声说道。 直到走远了些，他才停下来，他转身望着花圃中的小屋，嘴角浮现了柔和的笑意：“这样我能走得安心一些。” “真不准备同我们一起去看看大阵么？”洛玉湮看着庞绛说道。 庞绛摇摇头：“算了，万一让归墟岛弟子看到你们跟我在一起，又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确实还有事情要做，等出去后我要找到当年残害我母亲的兽群，先把他们屠了再说。” “以你现在这种逆天的修为增长，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被兽群吃了。”沙璃盯着他空空如也的左臂，“你现在是真成独臂大侠了。” “有些事纵然不是本意，我却不能不在意。”庞绛低着头说道，“等我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最后我会给风汐个交代。” 洛玉湮负手站在他面前，也没了之前针锋相对的态度，沉吟了半天，只是淡淡嘱咐道：“以后收敛些性子，期待将来再次重逢，你会成为被人尊重敬仰的人。” “我还从未想过这件事。不求世人记得我，但求我自己问心无愧吧。”庞绛如释重负一般，目光望着白雾中的星夜，忽然就悲戚了起来，“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我又原以为会带着她离开这里，终究都是食言了。” “后会有期。”沙璃与楼清霄抱拳说道。 “还是不要再见了。”庞绛转过身，一步飞上了树梢，第二步便消失在了树影之中。枝叶浮动，只留有淡淡的血腥气。 沙璃本想再多说些什么，可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楼清霄与洛玉湮同样情绪低迷，一口气堵在了嗓子中。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洛玉湮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情绪。 “我忽然有点心疼他……虽然我也知道我没这个资格……”沙璃跟在洛玉湮身边，闷着声音说道。 楼清霄叹口气：“我就不该跟着你们凑热闹，热闹没看到，心倒是塞得难受。” 沙璃跟着又走了几步，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向花圃那边。庞绛埋手臂那棵大树如同小竹屋的守护者，屹立在旁边。几日前洛玉湮与庞绛那一战，几乎将整个花圃掀翻了，唯独这棵大树仅仅伤了枝叶。 小竹屋的烛光熄灭了，风汐不会知道今晚的一切。若是仇恨能让风汐活得更久一些，或许庞绛愿意让她记恨自己一辈子。 “我讨厌归墟岛。”沙璃再次强调，小跑了几步追上前面的洛玉湮楼清霄。 楼清霄感慨道：“之前听说归墟岛乃是修者界中的仙岛，比山门的栖梧山还要美上几分，被封为钦天使的时候还在想我怎么不是去归墟岛呢。现在看来，还是山门好，幸亏当初是去了山门。” “山门么？”洛玉湮地笑道，“人心又不分地方。在哪里其实都一样。” 楼清霄说到：“至少山门还有你们嘛。” 沙璃撇嘴说到：“不仅有我们，还有个仙子jiejie啊……” “那是当然！”楼清霄赶紧说道。 “哈哈，那我就等着喝喜酒喽。”沙璃咂咂嘴，忽然觉得生活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