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情深决绝
毒姬看着兰馨一脸警惕，也不再瞎扯，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不说也是个死，于是说到：“那我就直说了，我是为了你体内的毒母来的。先前跟你们来，就是为了混入城主府取得毒母，谁知莫名其妙转到你体内了。你应该知道你体内的毒母带着怎样强大的力量吧，那个和诛魂剑一样的力量。若能得到那股力量，交由我们宗主使用，他就能一统风岚之星。” “他统一风岚之星，你就能做改朝换代的功勋，风光万代吗？野心可真大，只是不知道可有命享。”兰馨冷哼一声，不由嘲讽了一下毒姬，可怜他只是个卖命的。若那日他来不及说出雾霭村三个字，亦或是哪天惹黑霜不快，他皆可瞬间命丧九泉。为了一点痴心，就冒险跟着她们，也是愚蠢至极。 毒姬听得懂兰馨的讥讽，并没有恼羞成怒，叹息了一声：“只是为了保命罢了，卫兰馨，你并不知道我们宗主是怎样的人。我没有你的福气，没有像你那样拥有一个视你为珍宝的人，为你性命担忧。我只不过是在肮脏泥沼中苟延残喘的蝼蚁，为了活命不惜冒生命之险。”唇语间一丝不为人知的哀伤划过，可想他此刻之话句句属实。 “你能取出我体内的毒母？”兰馨心念一想，既然他是奔着毒母来的，就一定早已知此毒，有办法取出，才会对自己动手。 在兰馨问到后，毒姬也就回应道：“能，杀了你就能。杀了你，毒母就会飞出你体内。虽然它飞出来后，不能独存，但只要在飞出来的瞬间，用独门封印困住，便能保存，令它不灭。” “说来说去，我还是得死。”兰馨听完后，淡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月之伤，淡淡说到，“不过不会死在你手里，我会等黑霜，你走吧。” 毒姬没想到兰馨会放了他，心中不由捣鼓，深怕兰馨又在盘算什么，试探着问到：“你准备放了我！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怕放虎归山。” “那还要你是猛虎，可惜你不是，只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罢了，拼了命想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兰馨靠在床头，依着帘子，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见兰馨如此，毒姬一时震惊，愣愣看着面前这面容稍显憔悴，却心思沉凝之人，一个女子，一个年方十八的女子在可怜他。虽是可怜，却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从小到大，竟没有一个人给过他温暖，连可怜他的人都没有。他不知为何眼眶微润，转过身去，踱步要走。既然兰馨放过他，他为何不走。 不过走了两步，却停住了，他就跟撞邪一样，想回应这份暖意，开口说道：“其实你的毒并不是马上就会发作，有办法可以拖延三日。” 兰馨立即惊坐，忙问到：“什么意思？” “你体内毒母虽早晚会发作，但忍雪丹可以让它晚三天再发作，也就是用忍雪丹压制毒母再给你续三天命。忍雪丹需用忍雪草炼制，炼制方法不易，需炼丹医术修为极高的人才可炼制，不过虽是不易，但高人炼制只需一个时辰。尽管我做不到，那位谷先生却做得到。”毒和医本身同宗，因此毒姬知道此事并不奇怪，他将这事告诉兰馨，也算报答了她不杀之恩。 兰馨听他言后，想想也算明白，忍雪草既然能克那不明力量，自然也能制成丹药，压一压毒母。不过兰馨并未太激动，她略有些犹疑，心中想着忍雪草现在是有的，但这东西是为了压制诛魂剑内煞气的，为了给自己延仅仅三日之命并不值得，也难怪谷先生并未跟黑霜提及。 毒姬看出兰馨心中所虑，便道：“压制诛魂剑煞气只需一株，现在有十株，再取一株又有何妨，只不过是谷先生不肯研制罢了。” 这话说得兰馨更加莫名其妙，她眼神一变，立刻冷冷打量起毒姬。毒姬自然也知道兰馨眼神何意，兰馨在怀疑他是不是想挑拨离间，心中竟闪过一丝悲寂，自己原来在她眼中一直这么卑劣，那又何必放过他。 毒姬只冷冷一笑，却还是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她：“我并非胡说，他不救你有他的原因。昨日我无意间听谷先生跟幽魂王提起，诛魂剑戾气太重，若不是幽魂王心智之坚，法力之强根本压不住它的妄动。因此凡拥有诛魂剑之人，未动过凡心，不夹私情杂念。如今幽魂王心念你如此，又怎么还有能力去压制诛魂剑内的力量。” 毒姬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兰馨的表情，见她无话，又继续说到，“昨天他提起此事时，幽魂王根本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因为他的话，赶你走或者直接杀了你，只让他不许再提，更不准跟你提。只是幽魂王是他处处维护的君上，而你对他而言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所以他怎么也会想办法护住他的主君，今日毒母来得正是时候，他可以不动手便将你除去，巴不得你死呢。” 听着毒姬的说辞，兰馨虚弱的脸颊更显苍白，她愣愣问到：“你说近日诛魂剑异动，是因为我的存在？”其实，毒姬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兰馨也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她多希望是听错了，才再问了一遍。因为若真如此，不管她接下来是死是活，她都不能再留在黑霜身边。 毒姬再次认证了自己的话：“谷先生亲口说的，我只是一字不漏的转述。不过，我确实知道诛魂剑是大凶之物，所以原本我们万毒宗是想得到诛魂剑来的，但后来听说诛魂剑认主，除非主人死了再会易主，要杀了幽魂王根本不可能，还有就是它的霸道力量我们吃不消，所以转而求其次，才想着取得毒母。好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我走了。” 说完，便是准备要走，不过，还没等他走出门，兰馨已经从床上爬起来，越过他，夺门而出。见她如此匆忙，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直接往另一间屋内走去，毒姬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屋子，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群人。 兰馨匆匆向谷先生所在的屋子跑去，她现在终于知道谷先生对她没有半点好感的原因了，原来是因为自己成黑霜的祸害。黑霜对自己的情意，自己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她更知道自己对黑霜的情意，但是她还不能死，至少现在。她踱步于谷先生屋门前，推开了紧闭的楠木大门。 门内一个白发长者坐于黑纹木凳之上，双眉紧皱，手中捏着的是忍雪草，翻弄了半响。此刻听门微开，转头看去，竟是兰馨，有些惊诧，却最终不屑问到：“怎么，嫌毒母生得不够快，不在床上躺着等死，要出来减几个时辰？” 兰馨并没有跟他弯弯绕绕，直接说了：“我需要忍雪丹。” 谷先生更是惊异，忍雪丹这种东西的存在，他连黑霜都没有告诉，就是怕黑霜要强求他来为兰馨续命，这续着续着指不定就找到逼出毒母的办法，兰馨有救，岂不害了黑霜。他深知黑霜性情，一旦决定的事绝不可能会有更改，他定不会让兰馨离开，便将忍雪草之事藏于自己心中，于是惊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忍雪丹，亦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兰馨静静说到。 谷先生闻言，也懒得再问兰馨是怎么知道的，冷冷说到：“既然你知道了，那应该知道我不会救你。就算你告诉陛下，让他治我欺瞒之罪，我也不会救你。” 兰馨淡淡一笑，笑中却带着些许哀伤：“你即是为黑霜，我又何必害你。若你只是单纯想害我，我必不会放过你，但是你是为黑霜，就是和我站在同一立场的人。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我在黑霜身边会让他受诛魂剑侵蚀，最终害了他，我亦一样。” 谷先生冷眉一挑：“那你打算如何？” “此事过后，无论我体内毒母是否已解，我都会离开黑霜。若是毒母仍在，我卫兰馨必会自绝性命，若毒母不在，我也会从他身边销声匿迹，只是我需要你许我三日性命，了结雷鸣城之事。此事是黑霜隐忍至今的结局，我必须陪着他走完这一段。”兰馨的话犹如立誓之言，情深反而决绝，一言既出绝不追悔。 她深知黑霜这三年来一心只为毒瘟之事，现在是解开他心结的关键时刻，自己怎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寻找青铜鬼面是为了完结三年来的怨念，如今却是为了救她，这实在有违初衷。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更担心那青铜鬼面的身份，那个人让她实在不安，她必须赶到黑霜身边去。 看着兰馨如此坚定，谷先生心有所动，若不是为了黑霜，他也不愿如此无情，既然兰馨有此一诺，许她三日又有何妨，于是便道：“那你可记住，你今日答应我之事，事结之后不得反悔。” “决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