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过去的误解
而后，在没有黑衣人箫声的指引下，郡中的不死人就好像乱了阵脚，行动软绵无力，陆陆续续倒下了。兰馨她们也得以从困境中缓过劲来，前往黑霜所在的琥珀湖。 她们赶到琥珀湖时，天边已露出微亮，一晚上的折腾，没想到已到黎明。夕阳开始吐露初始的光辉，映在水面上，整个湖面呈琥珀色，美得不可方物。黑霜腰挎诛魂剑，站在湖畔，眉头皱着，似乎有很多不安的心事在作祟。 兰馨绕开地上躺倒的不死人，走到黑霜面前：“箫声中断了，那人跑了吗？”兰馨指的是黑衣人，她估摸着黑霜制止了某人吹动玉箫，因此这些不死人也就失去控制了，不再发动攻击，可现在只有黑霜，那一定是跑了。 “嗯。”黑霜点点头，问到兰馨村里的情况，“湖渔村的人还有活着的吗？” 问到这里，兰馨粘着血渍的白皙脸上越发白了，她回看了一下地上躺着的村民，疲倦的眼睛深深地眨了一下，昨晚的一切太过突然，没有时间去痛惜、去哀悼，可当一切结束后，那种痛彻心扉的凄凉一股脑袭来，她第一次经历这等残忍之事，暗自低下头摇了摇：“没有了，一个也没有。” 黑霜听到她的回答，睫毛颤了一下，紧闭起双眼，虽一直带着冷漠的面具，可眼睛却是真实的，他好像心被扎了一下。随后对不远处的毒姬命令道：“毒姬，把湖渔村烧了，连地上的尸体一起。” “什么？”林逸枫一听急忙阻拦道，跑到黑霜跟前，“黑霜，他们已经很惨了，连尸身都不给他们留吗？好歹把他们安葬了给后人留个祭拜的地方吧。你们黑道就这么冷血无情吗？” “祭拜？还有人祭拜吗？”黑霜不禁冷讽道。 林逸枫一时语塞，不过立刻又道：“有…或许他们的家人在外地未遭毒手，兴许会回来吊念。” “那就更不能留，不死人若再次爬起来就是死侍了。与其灵魂被剥夺而成为傀儡去杀亲人，不如在灵魂还留在身体里的时候就烧了，留点人类的尊严！”黑霜一时失态，竟吼了出来，他本不想提的，可过去重现，叫他如何冷静。 “你说什么？禄天，你手下的死侍，将近占悬域一半的死侍，他们以前都是人，而且不死人还能再爬起来？”玉瑶震惊，她和死侍军团作战过一次，当时杀了许多死侍，可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异物，斩杀就跟斩杀蝼蚁一样，没有半点怜惜，今日杀不死人却是边杀边心疼，因为她知道他们是人，有爱有恨，有情感有灵魂的人。 黑霜见玉瑶此刻的表现，只冷冷回应道：“不然他们是什么？天生就是怪物吗？”说罢，又指向一旁看戏的毒姬，“你还不快去！” 毒姬此刻看着刚还厉声对待黑霜的两人变得动摇不定，游离不决，心中大为畅快，一时忘了黑霜吩咐的事，这才想起，急忙称道走开了。 那白道两人这会儿就跟失了神一样，昨夜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他们曾励志为生灵立命，今日被迫屠杀了整个村的村民，虽然自知不是罪魁祸首，就和三年前黑霜在雾霭村做的一样。 想到这里，玉瑶这才意识到，三年前她听说黑霜屠了一个村，还让那个村变为了火海，却不知其因，很多人都说是黑霜疯了，身为少主君的他去雾霭村查看瘟疫，而后居然救都不救，便残杀自己的百姓。她当时没有怀疑事情的真相，听多了也就相信了当年那些事，这时才惊觉：“禄天！难道当年的雾霭村就跟今日的湖渔村一样？难道他们当时得的瘟疫跟今天不死人染上的毒瘟一样？所以你才烧了雾霭村，杀了村民？你为什么什么也不分辨？还有那些死侍又是怎么来的，数量如此庞大。还有…天啊！” 玉瑶说到这里，一时卡住了，他想到了安顿的主城也是化为了火海，难不成也和不死人有关，她突然呼出声：“天啊…那安顿主城…” 玉瑶说不下去了，嘴唇在颤抖。她已经意识到有可能，雾霭村只是个开端，而最终整个安顿都陷入了毒瘟，全城变成了不死人，才有了后面黑霜毁城之事。那黑霜当时究竟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折磨，内心的绝望，而当年身为她未婚妻的自己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放开了手，还刺了他一剑，那一剑得有多痛。 黑霜没有回答，反而在听到玉瑶之问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走到早已熄掉的篝火旁，捡了支木棍翻动火堆，火堆中有几条烧焦的鱼。兰馨看黑霜翻弄火堆，也跟过来一探究竟，她从刚才黑霜与玉瑶的只言片语已串联出黑霜过去与现在的联系，但他们怎么中的毒瘟还没完全搞清楚。 正在这时兰馨发现了烤鱼的异状，这几条鱼外表焦黑，但rou质却鲜嫩无比，甚至还有新血冒出，没有鱼腥味，只有一种从未闻过的甜香：“这鱼有问题！难道村民是吃了鱼才得的毒瘟。” “嗯，恐怕湖中有毒，鱼常年侵泡在水里也染上了毒，人又吃了鱼染上了毒瘟。”说罢，黑霜丢开了木枝，走到水边。 像拿定了什么主意，长呼了一口气，伸出手，将诛魂剑竖于身前，双手脱开，御法诀。而后见到诛魂剑浮于正前方，悬空于上，剑身缠绕的白色金光，由淡淡若影慢慢越来越亮，越来越深，白光四起，只听黑霜定神念到，“冰封！”随着口诀一念，黑霜的浑身冒气白烟，白烟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于诛魂融为一体，原本微亮夕阳浮现的天空忽然阴冷乌黑，四周空气凝固，如刺骨寒意，彷如所有人都被困于冰天雪地。只有那夺目的诛魂剑大方异彩，越来越亮，引天而吸，一时间如天开了个窟窿，一道白色光柱从天直降，打在剑身之上，以剑为引，“轰”地一声寒气铺天盖地，蒸腾入水，瞬间扩散铺满整个水面，水面随之开始结霜，冷冻，最终变为了一面巨大的冰块。 这一招一出倒让兰馨让兰馨看得出了神，如此巨大的湖面都能瞬间冻住，cao作之人的法术已超出想象。不过，黑霜这一招的使用，似乎他自己都有些吃不消，收回手后，就在一旁直喘气，看得出这一招所消耗的灵力却也不小。 兰馨急忙赶到他身旁，稍稍的伸出小手扶了扶黑霜的手臂，黑霜扭过头看她一脸担忧，倒缓解了一下现在的心情。湖被封住了，湖渔村也烧了，鱼也没了，一切事情都结束了，就算一时抓不到黑衣人，他也没有再再兴风作浪的东西了，所以他缓和一下心情也没什么不妥。 他把手搭在兰馨的手背上，正准备冲一脸担忧的兰馨说两句安心话，可话在口中突然停住了，他面色一白，不，还没结束，也许一切才刚开始。 黑霜急忙扭过头，冲还呆立在一旁的两人问到：“把你们掌握的所有湖渔村情况告诉我！” 原本还沉浸在一下子听到这么实情而无法接受的林逸枫，先有了反应，不知道为何黑霜如此着急，莫名其妙道：“什么情况？” “别告诉我，你们来勘查湖渔村瘟疫时没有先调查过这里！我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挑这里下手！”黑霜没有了先前的耐心，可想现在他心中有十分要紧的事。 林逸枫听后，差一点脱口而出，把他们所知道的全部说出，可他还是犹豫了，看向玉瑶。因为要回答黑霜的问题，相当于要两人改变自己的立场，与黑道合作，完全无保留地告诉黑霜他们所知道的，这会成为一种背叛。一直一来，白黑两道势不两立，绝不苟同，今天虽然明白可能误会黑霜当年的行为，但黑霜毕竟已经“入魔”，怎可与“妖人”为伍。 玉瑶明白林逸枫看向自己的含义，不过现在若还有保留，她们怎么还有资格称为惩jian除恶、是非分明的白道，于是答道：“我们是几天前听说湖渔村爆发了一场瘟疫，前来查看。在此之前做过一些调查，湖渔村八十余户人家，近三百人，此前从未爆发过什么传染病、瘟疫。这里并非十分富庶之地，只是百姓能安居乐业，因为依托琥珀湖的关系，渔产过盛，这里的水产是雷鸣城鱼市的主要来源，所以这里百姓也不愁柴米油盐。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至于瘟疫的事一律不明，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疾病，怎么也想不通什么人要对湖渔村动手。” 黑霜一听，立刻想到了：“就是这个！雷鸣城才是目标！” “雷鸣城？”玉瑶一时不明。 黑霜没有解释，反倒兰馨帮他解释道：“对啊！雷鸣城是大城，防守甚严，要下毒残害城中百姓自然不易。可湖渔村常年向雷鸣城供给水产，自然不会严查货物，只要这里将带毒的鱼品通商到雷鸣城，城中百姓购买食用后，毒自然就扩散到城中，而不用冒险到城中下毒。真是混蛋！湖渔村这么多百姓不过当了‘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