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颓废的人
林玉岫安心的回到了村子里，因想起在府城时候见了王氏，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林大山的家里。 到了林大山家外面，林玉岫打发了车夫先去村尾找乔氏。 与以往每一次一样，从府城来的时候，林玉岫总会带上许多的东西，这一次也不例外。好在车夫是赵家的，对西河村很熟悉。 大山家的院子门半敞着，正好能看到林大山胡子拉碴的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仰头看着远处的蓝天，目光有些呆滞。 小虎子穿着脏兮兮的衣裳端着一碗饭从屋里走出来摆在林大山前面的小桌子上。可是林大山似乎都没有发现一般，表情还是一动不动。 “爹，吃饭了！” 小虎子声音稚嫩，此时听在林玉岫的耳中，都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而林大山的目光依旧呆滞，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究竟是听到了小虎子的话，还是根本没听见小虎子的话。 当年的林大山是个粗汉子，人虽然粗鲁，可是身上满满的都是精气神，但是现在，那样的光彩在他的身上是一点都没有了。 林大山到底是个可怜人，虽然说，他如此可怜是他自己的缘故，可人总不能一棒子打死。 林玉岫迈步走进院子，这是林玉岫七年以来，第一次走进林大山的院子里。与七年前的差别似乎不是很大，当然，就算是有差别，林玉岫也不会发现，毕竟当初在这个家里就只生活了几天时间。 小虎子听见门响的声音，抬头看，却意外的看到了林玉岫。 他的嘴巴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林玉岫心中五味陈杂，小虎子应当是想喊一声jiejie的吧！可是，这些年了，就算是幼年时候的情分也总淡了。 “爹，爹！”小虎子很快就伸手推一推还在发呆的林大山。 林大山似乎是从自己的世界里被惊醒了，看到林玉岫，他忙就站起来欣喜若狂的道：“玉岫，你咋来了？” 他的女儿回来了，已经这么多年了，玉岫总算是站在自家的院子里了。 “大山叔，你怎么成这样子了？小虎子现在应该去私塾读书，而不是在家里忙里忙外的。”林玉岫蹙眉道。 虽然林玉岫说出的话与林大山预期中的不一样，但是林大山却也不在意，能走进自己的家门就是好的，这孩子终究是个心底纯净与她娘一样的。 “玉岫，你说的对，可是，小虎子这娃说啥也不愿意去学堂了，我咋劝也劝不住。”林大山的嘴角划过一抹苦涩。 当他不愿意孩子好好的去读书识字将来有出息吗？可是，他娶了那样一个女人，如今连孩子都带累了。是他不好，对不起孩子！ “小虎子，你为什么不去学堂？你不想念书吗？”林玉岫微微倾下身子柔和的问道。 小虎子嘴角动了又动，终于还是说了一句：“我想读书，可是……” 林玉岫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村子里的孩子们说了不中听的话，小虎子受不了这才不去了，毕竟，王氏跑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村子里的娃娃们听了大人的话，怎么能说出个好来？ 她也不怪小虎子连这点儿抵抗力都没有，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每天被人挤兑，如何能受得了？可大人的事儿，毕竟还是不要牵扯孩子的好。 王氏确实不是个好的，但是小虎子这孩子还是不错。 “玉岫，你山上还要人吗？我想去山上。”林大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山叔，你杀猪不是挺好的？为啥想着要去山上了？你要是去了山上，小虎子怎么办？”林玉岫看她一眼开口道。 “我想去山上，小虎子也去，以后我们爷俩就在山上生活。”林大山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 他已经被村子里和外村子的人挤兑的无脸见人了，小虎子就更是不用说。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小虎子还是个孩子，与其看人白眼，不如去山上过日子，过上两年，等人们都忘了这件事再让小虎子去读书也行。 “大山叔，逃避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就算是你能躲在山上一辈子，小虎子怎么办？将来有一天，他总要面对这一切。”林玉岫皱眉说道。 若是躲避能解决问题，这世上所有的问题早就都解决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烦恼？ “你说的对，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林大山低声说道。 可不是么，他怎么治想着逃避？逃避若是能解决问题，所有的问题早就解决了。小虎子的这些问题终究还是都要面对，不光是现在，等将来他长大了，要娶媳妇的时候，别人还是会想起他有一个跟人跑了的娘。 “既然如此，大山叔还是好好的拉扯小虎子过日子才好。小虎子，你明天开始就去上学吧。” “不，我不去……”小虎子明显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显然十分害怕去学堂。 林大山急了，伸手就朝着小虎子一巴掌，小虎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这娃娃，咋立不起来？” “大山叔，你别打他了。”林玉岫忙就过去拉住小虎子，将她护在身后。 小虎子被王氏养的有些怯懦，可本质上是好的，只是现在心里的弯绕不过去，等过几年长大了，看开这件事就好了。 因林玉岫护着，林大山到底还是没再打下去，而是拍拍自己的脑袋蹲下来叹了一口气。 “小虎子，你为啥不愿意去学校？”这话问出来，林玉岫才觉得，自己这是多余问了，什么原因不用想不是也知道吗？ “你不用多想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学校。可是，去学校之前，你要把衣裳洗干净，要是这样脏兮兮的，我可不管你了。”林玉岫不等小虎子开口，接着又说道。 村子里的人因为王氏跑了，就生出许多闲言碎语，能想到小虎子在学堂里受了多少磋磨。 其实，林玉岫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村子里的人或许还不会将这件事看的如此重，或许有些人是觉得打击了林大山和小虎子，就是在讨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