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出诊
我穿着一身医生白大褂，坐在柜台前，支着下巴，看着墙壁上的石英钟，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 医馆大门上已经挂上了白灯笼，门前也撒了黄纸，屋里四角更点上了香。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生意还没有开过张。 不过不管有没有死人前来看病，按照规矩，我都得开足三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三点才能关门。 做活人的生意要准时守时，做死人的生意同样如此。 不然两天打渔三天晒网，鬼都不光顾你的医馆。 何况这还事关我积阴德，来延长寿命大事，所以我不敢大意，当阴阳鬼医七年，都是准时开门，准时关门。 所以有死人来看病，都会选择这段时间。 夏夜寂静，十分闷热，立地风扇吹着，也还觉得闷热。 楼上某个房间里，传来师傅如雷的鼾声，让我都有些困意。 为了提振精神，我便随口吟起不知道哪位人才编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一对狗男女，脱得精……” 我后面的“光光”还没有念出来，屋外便传来叮铃铃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那是鸾铃声音，还有得得得的马蹄声。 不过这鸾铃声和马蹄声，寻常人是听不到的，只有我这样的阴阳鬼医听得见。 听到这鸾铃声和马蹄声，我知道生意来了。 随着大门外飘来如烟似雾的阴气，一匹脖子上挂着銮铃的马，拉着一辆挂着白灯笼的红色马车，来到了医馆门前。 一只苍白干皱，长着尖利指甲的手，揭起马车的帘子，接而，马车里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幽幽看着医馆里的我。 “陈大夫，我是怡春院鬼奴，老板娘让我来接你到快活林。”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快活林这地方，是一个酒色财气俱全地方，妓院赌馆酒楼，是一个快活的地方，不过那里不是给活人快活地方，而是给死人快活地方。 我看了一下马车前挂着白灯笼，写着“怡春院”三字，便知道这是快活林鬼妓院“怡春院”派来的。 “怡春院”老板娘是一个女鬼，还是快活林有名四大美女之一，经营的“怡春院”，也是快活林最受死人欢迎的妓院。 总之，这怡春院是我常去出诊地方，已经很熟悉。 既然怡春院老板娘，派人用马车来接我，想必是怡春院哪位姑娘，病得不轻。 我便向马车上的鬼奴答应道：“鬼奴，我收拾一下，就跟你去快活林。” 说完，我就收拾东西，什么手电筒，窥阴镜，酒精，棉花，一些专治 妇科的药，统统装进药箱。 背上医箱，出门时拿出一个写着“外出就诊，来者等候！”的牌子，挂在门边墙壁的钉子上。 然后，我登上门前马车，一上马车，便感到阴冷让人遍体生寒。 这是死人的阴气，正常的活人，如果碰上这样阴气是要生病的。 不过，我不一样，本身阴气重，所以死人阴气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我所介意的是那鬼奴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腐气。 腐气也不是每个死人都有的，比如怡春院老板娘和那些鬼妓就没有。 鬼奴打起马车帘子，说道：“陈大夫，请车里坐。” 在马车挂着的白灯笼光晕下，我看到鬼奴脸惨白惨白，脸皮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眼圈黑得就像抹了灰，一双绿莹莹眼睛看着我，咧着嘴巴笑，露出发黄牙齿，还有蠕动着蛆的舌头。 我终于忍不住，转头就往地上，呕吐出今天还没有消化完的食物。 “陈大夫，你没有事吧？”鬼奴那张长满疙瘩脸，凑进来问道。 他这一说话，嘴里那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眩晕过去。 我连忙用手掌捂住了口鼻，叫道：“不要靠近我！你嘴太臭了！！” 鬼奴尴尬一笑：“呵呵呵，不好意思，陈大夫，鬼奴今天忘了洗漱口腔。” 我没有理他，钻进了马车，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手捂着口鼻，一直不敢放开。 鬼奴或许是怕我发火，没有坐进马车，而是坐在外面车辕上。 鬼奴一声呵斥，拉车的马便转过头，得得得往西而去，鸾铃叮叮当当响着。 马车里闷热，加上还有鬼奴残留的腐味，我便卷起马车窗上帘子。 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外面烟气飘漫，阴气缭绕，空中有一弯残月，马车一直往西驶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一片荒芜之地，这片荒芜之地，除了一棵十来米高的老槐树，全是枯萎的荒草，说不出荒凉。 马车来到老槐树下，树上开满了淡黄色的花，夜风一吹，一片片花瓣飘落下来。 残月之下，我看到老槐树的枝梢上，立着一只乌鸦，它对着马车发出叫声：“呱呱呱~~~” 乌鸦的叫声阴森恐怖，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我知道乌鸦是死人养的鸟，乌鸦叫三声，这是欢迎我来到死人的快活林。 乌鸦叫声一过，鬼奴赶着马车便绕着老槐树转，先是往右转三圈，接着又往左转三圈。 当马车再次停下时候，老槐树还是老槐树，只是我已经不在原来的荒芜之地，而是来到了一个牌坊前。 数米高的石牌坊上，写着三个黑字“快活林”。 马车过了牌坊，前面是一座石桥，桥的另一端是一个烟气弥漫，散发出阴森气息的古代市集。 而桥梁之上来来往往着全是身穿古代服饰，脸色苍白，眼圈发黑，面无表情的男女，如果仔细去看，还会发现他们走路时候，每个人都是脚不沾地，好似漂着。 看到这，我知道快活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