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在小会议室，我和何文仪又呆了两个多小时谈了一下她的家世。 呆到吃晚饭的时间，我把三份文件夹在笔记本电脑中回宿舍。然后直接到食堂二楼男兵一营食堂找尉迟明艳。 天已黑，还是那片小树林，我拉着尉迟明艳来到这里。 “龙连，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尉迟明艳说，看得出她不情愿来。 到了地儿，我放开她，疼转身要走，我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她挣扎着，想挣脱我，并低声恳求我说:“龙连，别这样，放我走！” 我抱着她说:“明艳，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你是我的，你这辈子就是我的。这些日子我难受死了！我们即使近在咫尺，也不能彼此表达爱意。为了那什么狗屁前程，我们浪费了太多宝贵的青春。如今我全放下了明天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小龙，你说什么？”她停止挣扎，莫名地问我。 “我要退伍了！”我吻了她的后脖颈说。 “什么？小龙，你疯了不成？”尉迟明艳转过身看着我说。 “我精神很正常！”我说。 尉迟明艳问:“文工团长不要了？上尉连长不当了？” “比起你，那些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我说。 “小龙！你这不是自毁前程嘛？”尉迟明艳焦急地说。 我“哼了一声说:“那是什么前程！我曾经为了它殚精竭虑，我曾经为了它舍弃两个爱人，孟瑶，你知道，还有你，明艳。我曾经为了它差点儿舍弃性命，还有你的。我曾经为了它装疯卖傻，在七、八个女人中左右逢迎。可最终还是遭人算计。这那个人就是没有太大权力，否则会把你调得远远的，而把他的女儿放在我身边看着我。这种日子，我受够了，猛虎团我一天都不想呆了。其实我等的就是这一天，‘EP’文工团调令的到来，这样你和我都可以退伍了。” “怎么还有我？”她问。 我一笑说:“傻明艳，当然是我抽走了你的文件！没有你，我一天都不能活！我去哪儿，你得跟着。” “小龙，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呢？”尉迟明艳动情地说。 我也动情地说:“当兵这些日子里，给我关心和帮助最多的人就是你！在我被记者围攻时，是你救的我；在我被洪水冲走时，又是你跳入洪水里救我！” “可我没救了你。”她说。 我说:“可你的行为感动了上天，让我们双双获救！” “小龙，你可真能说！”她似嗔似气地说。 我笑着说:“一般般啦。明艳，那明天……” “不！我不配你为我这样做。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尉迟明艳说。 我说:“明艳，你说什么是更好的归宿？显赫的家世，多金的老爸？就像那七个，哪个不是？但她们的感情是单方面的，而且她们一天从不考虑我的感受，只想着自己高兴就得，还处处算计我。” “我说的是你将来要去的地方，北京！”她说。 “都一样啦。”我说:“反正我这辈子是认定你了，你要不答应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因为只有你的爱才是发自内心的，才是我想要的。” 尉迟明艳说:“小龙，你没听明白。有件事我一直不想说，我怕你对我有看法，我们还是做姐弟吧！” “明艳，什么事儿让你这么为难？”我问她。 沉默许久，她才说:“我早已不是女孩儿了！” “什么？”我诧异地问。 她释然地说:“男人都介意这事儿。” 我说:“是的，我介意，因为你从来就没说过！” “可我今天不是已经说了吗？”她说。 “可你说的不具体，我不信！”我说。 “好，那我说。”于是她给我讲了一个非常虐的故事。 “我家住渭水边，家里四口人，我爹妈、我弟和我。我家是农村的，我爹妈都是农民，收入不多。可我爹好酒，在我弟十一岁时，他一次酒醉，耍酒疯失手将我弟打死。我弟小我一岁，他想学游泳，让我教他，可还没等他学会，他就被打死了。这也是我教你学游泳的一个原因。因为我弟他要是还活着，和你同岁。农村就是这样，民不举，官不纠，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我爹还想要儿子，可与我妈努力了四年多，却没要成，于是他们打起了我的主意。我家三间房，我爹妈住东屋，我住西屋。一天，我爹进我屋把我给……我妈就在东屋里，可她却不管。事后我想寻死，可他们不让，劝我给尉迟家留条根。可老天有眼，我没怀上。而他们在一个月后的秋收时，双双和拖拉机摔进河沟里死了。我们家也只剩下我一个人艰难度日。我们村有个地痞叫牛儿嘎，看我一个女人度日，就想霸占我。头几回都被我用刀逼走了，可架不住他总惦记。终于有一回他得手了，把我给糟蹋了。而且他还没完没了，在村里扬风，说要娶我。” “这些事儿就没人管？村干部是干什么吃的？”我生气地问。 尉迟明艳说:“哼！他们只知道搂钱，任事儿不管。” “那后来呢？”我问。 她说:“后来村里来了招兵文件，说招女兵。我在村里也呆不下去了，就报了名，体检合格后当了兵，一直到现在。其实去年探亲，我想回家报仇。可回头想想，为了那么一个地痞，搭上自己的性命，太不值了，毕竟人生还是美好的，我要好好地活！” “明艳，你这么想就对了，否则你能遇到我吗？”我说。 她哭了说:“遇到你，我认为不见得是好事儿。我喜欢你，可我不能爱你。外边有那么多人拦着，而我又不是个好女人！” 我一下子又保住她说:“明艳，都过去了！你是不是女孩儿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你一直躲着我，不把真情告诉我。你太需要人保护了，而且你更需要我的爱！因为你也先把无私的爱给了我！明艳，别再浪费青春了，别再说什么配不配的啦，那对我来说就是折磨！” “小龙！”她趴在我怀里大哭。 她哭了一阵儿，我劝道:“好了，好了！别哭啦！明艳。时间不早了，早点儿回去准备，明天开溜。” “嗯！”她起身点头。 我们刚走，有两个窥视的人看着我和尉迟明艳的背影，男的对女的说:“这小龙真不仗义，自己偷着跑也不叫咱们一声。咱们今天回去也不惊动他们，明天要回调令，咱们追他们到北京！” “听你的！”说话的是乌兰琪琪格，前边说话的自然是曹霖。 10月5日，我照常上了早cao，吃早饭时，我和郭艳红等人商议布置了女兵三连的训练任务。饭后我去了团部。 团长办公室门口，我喊道:“报告！” “进来。”汪瑞年说。 我进屋后向汪瑞年敬礼说:“团长同志，我来询问一下我的退伍材料是否办完！” “办完了！”汪瑞年爱搭不理地把材料递给我说:“你们三个的（材料）都在这儿！” 我拿起材料看过后说:“谢谢团长！再见，汪大！” 他看了我一眼，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对我说:“看在你又叫我一声‘汪大’的份儿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团长，我不后悔！再见！”我说完又敬个礼后转身就走。 汪瑞年也没在说什么。 团部参谋长办公室里，罗文谦叹口气说:“猛虎团要变天了！” 猛虎团大院门口，尉迟明艳、何文仪和我刚坐上送我们离队的汽车，就看见六个女兵朝这边跑来。 “师傅！快开车！”我忙说。 汽车发动了开出了猛虎团的大门那六个女兵被挡在门口，痛哭不止。 郝俊婷把着大门的栅栏哭着喊道:“龙霄瀚！你不是东西！你说让我们尽快回四排的，可你却跑了，你这个大骗子！” 肖映雪哭着说:“小龙，你说过对我会负责的，可你却违背了誓言！”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真的对不起她们。 我就这样离开了猛虎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