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帝诛
在他回到天云山的那一刻，魔教便发动了铺天盖地的攻击，血雨腥风笼罩了整个天云。 那时候，九州江湖多数已入魔教手中，只要攻下天云、大禅、玄心、诛邪四宗，天下便再也没有能正面对抗他们的势力。而四宗之中，天云门底蕴最深，更有冠绝天下的护山大阵，自然首当其冲。 此刻的天云山几乎汇集了整个正道的巅峰力量，大禅数院首座、玄心宗阁主以及早已隐退的诸多名门望宿，都纷纷摒弃前嫌，全都云聚天云。 在这些人眼中，四大魔宗根本不足为惧，哪怕是复出世的那些老魔头，也不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他们这些人来此地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九州危机不解自破。 她站在山脚下，看着魔教弟子前赴后继的冲向天云，被一次又一次的打退，面无表情。 双方陷入了焦灼的拉锯战中，见魔兵源源不断的涌来，正道弟子大肆伤亡，天云山掌教玄镜当机立断，率领一部分强者加入了战圈，专门掠杀魔教的领军人物，一时间魔教损失惨重…… 不朽堂四大护法陨！ 万魂渊渊主首徒陨！ 魔天谷主重伤败退！ 红莲斋斋主之女陨！ …… 随着这股顶尖力量的加入，魔教的伤亡以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增加，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知道自己再不出手，恐怕魔教离溃败也不远了。 诛天出鞘，魔气破天际！ 等到她出手，正道中人才明白什么叫作恐怖，什么叫绝望！以至于在往后的漫长时间里，她的名字一度成为令人闻风色变的禁词。 天云山效法峰峰主陨！ 大禅寺罗汉堂首座陨！ 诛邪殿木震宫宫主、火离宫宫主陨！ 玄心宗皎月阁阁主陨！ 天云山掌教玄镜……陨！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包括修为已经达到上清镜第十层的天云山掌教玄镜在内，都没能在她手中坚持太久，纷纷被她一人尽数杀绝! 一瞬间，魔教气势鼎沸，群魔乱舞！ 她却没有继续行动，只是目光清冷的扫视群雄，寻找那一道魂牵梦绕的身影。 就在天云山被一片绝望笼罩之时，天云七峰突然各自发出一道直冲天边的九色霞光，一道人影在主峰峰顶的霞光中挥剑俯冲而下，目标直指她。 天云门护山大阵——九曜灭世启动！ 霞光横扫而出，犹如一个九色的转盘一盘，被它扫到的魔教弟子，修为稍差的直接毙命，修为稍高的，也是竭力支撑。 她看着他目光决绝的冲杀而下，身体周边九颗耀眼的星光闪烁，气势如虹，犹如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她握剑的手轻轻颤抖着，最后诛天还是冲天而起。 一击交手，两人皆退。 她手中的诛天依旧魔气滔天，吞天噬地。而他手中的法宝却是节节寸断，化为尘灰。 她劝他离去，他却执意与天云共存。 她与他站在势同水火的两边，体内反噬却无可抑制，她选择了退去，离去前放言一月后踏平天云，魔临九州…… 一月后，她如约而至，魔教众徒卷土重来，兵临天云山。 他一身白衣，手持一柄金剑，站在九州正道的最前方，与她遥遥相望，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诛天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凛冽之气，似乎遇到了命中的宿敌。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都看懂了彼此眼神中的无奈和决绝。 厮杀再度开始，双方谁都没占到便宜，杀得难分难解。 他手持金剑，那柄金剑名曰帝启，乃集九州之力，牺牲了无数神匠，在一个月内打造出来的浩然神兵，此刻在他手中散发着绝世的金光。 九色霞光再次降临他身上，对达到上清境没多久的他，也是不小的负担，但他却不知道，对面那个自己苦苦期盼的许久的倩影，却在忍受着更大的痛苦。 《死人经》的运转已到极致，她体内的魔气滔天，诛天带着弑天的戾气向着战场斩去，发动了她最强的一击。 自上次与他相对，遭魔气反噬之后，她体内的魔气已经开始不受她的控制了，留给她的时间恐怕已经没有多久了。 在这之前，她只有一个想法，断了这自以为是的江湖！ 这一击不仅仅是向着正道密集之地斩去，而是朝着所有人，包括魔教弟子在内。 一时间，不知多了多少亡魂怨魄，此刻交战的南极峰更是被这一剑硬生生的斩去了半截，天云护山大阵瞬间崩塌。 他似乎没想到她竟然强到这等地步，但他却没有退步，金芒辉腾，破开黑天，向着诛天迎了过去。 天地似乎都奔溃了一般，两柄承载正邪两道气运的神兵竟同时断成两截，两人纷纷重伤吐血。 她终究还是下不了狠手，最后关头拼着性命硬生生的将魔气收敛多许，拼了个两败俱伤。 他惊愕的看着她，本是一心求死的他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心中的疑虑完全消散，拖着重伤的身子冲向了她，在她倒地之前，将她搂入怀中。 他看着她气若游丝，心如刀绞，喃喃着说着我知道我知道。 正道之人见魔头重伤，纷纷向她杀来，要他杀了魔头，除了魔教，并支持他成为天云山新掌教，成为万万人之上。 魔教的人没有任何动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紧紧的抱着她，扫视了天下群雄，突然笑了出来，她说的对，天下与我何关？随后竟然不管不问，带着她决然离去，同时带走了两柄神兵断裂的碎片。 竟是无人敢拦！ 他带着她到了北疆，随意寻了一座隐蔽山脉，将其贯通，打出一个石窟，两人隐居其内。 她伤势过重，已经无力回天，她看着他说，她此刻有些顿悟了，悟出了修练《死人经》或许能够不遭反噬的道路，希望他和她一起完善。 他点头答应了，只是没待她们功成，她便香消玉殒。 他悲痛万分，将她埋于洞窟内，带着两柄神兵离开洞窟，寻到南陆的一名匠人，要求他将两柄神兵彻底打碎，铸成一柄。 那匠人技艺冠绝天下，生前又受过他恩情，便答应了下来。 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耗费了无数的天材地宝，竟真的将那股完全相冲的力量结合在了一起，锻造出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一柄神兵，取名帝诛！ 剩下的尾料铸成一把匕首，取名斩相思！ 他回到了北疆洞窟之内，将帝诛剑埋于地底，上面以黄土盖之，以先天无根之水环绕，意图消除它的戾气，传承两人的意志。 并在上面栽种了一枚从大禅寺取来的佛莲果，待它成熟之后，若果实呈金色，则代表此剑的戾气已除，可堪证道；若成黑色，则代表此剑成了魔剑，必须毁去。 随后，他带着神匕斩相思出了北疆，去完成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事——杀了姬道翰。 当时诛邪殿挑起这场内耗，使得魔教有机可趁，等魔教败退之后，九州名门便攻上了宛州诛邪殿的总殿，要为那些抱恨而终的亲朋长辈讨个说法，其中以天云门最为激进。 正当诛邪大乱，众人杀进主殿的时候，他打开主殿大门，一身是血的走了出来，将手中提着的姬道翰的人头高高的抛到九州正道面前，问他们是否还要加上自己的人头才算满意？ 众人忌惮他的实力，不敢上前。 但他也没有仗着实力，大肆杀戮，却是当着天下武林的面，将《死人经》重新交到了大禅寺手中，复归原主。并且将神匕斩相思交由天云门保管，以化除这份足以累世的恩怨。 一场浩浩荡荡的劫难就已这般潦草的结束了。 他回到石窟中，放声大哭了一场，随后用内力将两人为完善的另辟蹊径的《死人经》刻于池底，更是将这不世绝学换了个名字——《太上忘情》！ 随后，坐于坟前，自闭经脉而亡。 他留下这道缘分，便是不想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痕迹都被抹去，希望若有人与他俩有缘，便继承他们的遗志。 林小轩深深的呼了口气，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