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城有着南方特有的天气，冬夏分明——冬天阴冷，夏天湿热，春秋不显，而且气温冷热是随机播放的。 文艺青年曾写过一个生动的句子：夏天一过就是冬天，雪还没化就又烈日炎炎。虽说有些夸张，但很成功地写出了水城人民大众的心声。 封景眼睛还没有睁开，下意识地揉了揉后脑勺，她记得自己好像撞到了洗手台来着。 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反倒是头发湿乎乎的都是汗，黏腻不堪。空气中充斥着闷了一晚上的二氧化碳，混着这九月初的天气，引出一阵阵燥热。 封景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睡眼朦胧地下意识瞟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六点二十。 然后又躺了回去，还没到六点半，还可以再睡十分钟。 恩？等等！好像放暑假了呀！哎哎，真好，终于能够多睡一会儿了，好幸福！封景下意识地抱着身边的娃娃在床上打了个滚。 恩？再等等！燥热？闷热？汗？现在不是冬天吗？ 恩？继续等等！ 封景突然意识到了不对——我不是在小状元卫生间跟李巧涵撕逼，啊呸，是打架么？怎么到这里来了？医院？也不太像啊！现在私人小诊所都有空调了，哪家医院还没有空调？ 咦？怎么我的思维突然变得幼稚起来了？就像是无端端生活倒退了几十年，从一个成年人变成了小孩子。什么六点半起床？什么放暑假？搞什么啊？ 突然脑袋一阵剧痛，封景抱头蜷缩着身体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那些吃中饭比较早的人家里，高压锅都冒出了饭香味。 而她，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具尸体似的一动不动。身上的睡衣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汗渍味，长及腰部的头发像杂草一样摊在枕头上，同样散发着一股不令人愉悦的味道。 不过这些并不能打扰到封景的思绪——她重新回到了十四岁！是的，十四岁，初二过后的暑假，还没有到初三！一切都没有发生，她重新回到了噩梦开始前，让她有机会去修正人生的错误。 这，是上天的恩赐让她规避曾经的噩梦吗？ 谁不曾有过遗憾，谁又不曾后悔做过或者未曾做过某事？ 当初的事情发生以后，封景没有一天不后悔那天出门参加那次小学聚会。 那是一段尘封在封景心底最深处的黑暗历史，她从来不愿回想起丝毫当初的细枝末节。但是此时，重新来一次的生命给了她回顾往昔的勇气。但是，多年未曾翻阅的记忆已经被时间清洗，除了黑色的轮廓和深入骨髓的寒冷，似乎再无其他具体内容。 过了好一阵，她才勉强记起了些许细枝末节。 那时候好像是杨静娴牵的头，理由似乎是成绩不怎么样的学生中考前最后一次狂欢什么的。 杨静娴是水城公安局局长的女儿，成绩虽然不好但是人长得漂亮，零花钱充裕，所以人缘一直不错，也喜欢举办一些小型的聚会，一群人一起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或者发泄一下过于充沛的精力。 当时她由于成绩一直提不高，成绩总在二中三中的录取分数线上徘徊，达不到家里让考一中的水平。正处于看不进书、听不进课还不愿意学的反叛阶段，但家里又一直念叨。可以说此时封景跟家里关系正处于空前紧张阶段。 所以当李巧涵把杨静娴的聚会告诉封景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去了。 谁想，这一去就万劫不复了。 李巧涵！封景想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有些恶心。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却成为害死她的罪魁祸首，真是个笑话。并且，谁知道杨静娴牵头的聚会，有没有她在其中运作？而不管如何，她们之间横了一道天堑，这道天堑来自于上一世，永远也无法弥补。 停停停，换个思路！封景用力摇了摇头把一些黑暗的记忆片段和阴谋论甩出脑海，重新探究起那次聚会的本质原因。 杨静娴牵头那次聚会是因为成绩不好，找同样成绩不好的人出来玩玩散心的。 李巧涵告诉自己聚会信息，是因为她正处于被成绩所扰跟家里发生了冲突，正需要散心的阶段。 而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起源：成绩。 虽然封景后来吃透了小初高的全部文科类教材，但是学生时代，她的成绩还真是羞于见人，任谁也想不到她日后竟会成为一名补习班老师。 假如学生时代她的成绩遥遥领先，跟那些所谓“差生”们就会存在一条学生们自主生成的，看不见的沟壑，那么那次聚会就不可能牵扯到她身上。 假如她的成绩能够让她成为在哪个学校就能成为哪个学校标签的存在，那么即便发生了这件事，学校也一定会进行公关。最起码会让她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对社会环境进行申诉，博取同情分，而不是直接开除，坐实了那不实报道的内容。 封景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再为曾经的自己抱不平，新的生活开始了，她不能总陷入过去无法自拔。 此时的首要重任就是提高成绩，而这对封景来说根本算不上是个问题。 作为小状元的金牌人气讲师，固然是受益于她这副温婉的样貌与气质，但你说没有些斤两，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会花费大把毛爷爷把孩子送来补习吗？ 开玩笑呢，谁家的钱都不是捡来的。 现在正是初二的暑假，不过显然不会有两个月时间那么长，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来天。 或许作为学生的封景会为缩水一个月的假期而哀嚎，但是住着三十岁灵魂的封景显然是不会的。 二十几天假期，足够她适应并规划好这突如其来的年轻生活了。 现在封景的成绩正是中等偏下的位置，偶尔运气好能混上中等，但再往前就不行了。 她现在是计划着逐步提高成绩，争取在初三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拿到班级前五左右的成绩，然后在初三第二学期期中考试之前拿到年级第一，最后以学霸之姿高调进驻一中。 据说一中的奖学金非常丰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