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杀机
夏遥心中一寒,面上却不敢显出分毫异样,她的处境已经不妙,肖云天和杨国华都是敏感的人,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异样,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他们。 “我妈现在这个样子,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我外公和舅舅又在外地,就算有什么渊源也不是我能知道的。”夏遥长长出了一口气,脸色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再那样凝重,反倒轻松起来,“不论如何,我相信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毕竟我家徒四壁,无依无靠,已经活在社会最底层了,真要有大人物看我不顺眼,捏死我易如反掌,根本不用旁敲侧击地打听。” 杨国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肖云天虽然还有些疑虑,可看她那自信的模样,便暗暗怀疑是她心中早已经知道对方是谁,而且对双方的渊源一清二楚,这才会如此轻松,只不过当着他们的面不便提起而已。 人都是自私的,就算他们再同情夏遥的遭遇,但如果真关系到自己的事业前途,说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夏遥的轻松,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送走肖云天和杨国华,夏方莲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夏遥却静静坐在床边,面沉如水。 她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会不会和方家有关? 方家的死士都是孤儿出身,这是所有世家挑选死士的先决条件,只有无亲无故的孤儿,他们用起来才放心,在这一群孤儿中,她并不显得如何特殊,虽然她还有一个母亲,但因为她的精神病,她几乎与孤儿无异。 后来母亲去世了,他和伙伴们也一直都把她当做无牵无挂的孤儿来看待,所以一直以来她从未有过任何怀疑。 暑假!就是这个暑假! 她的额上渗出冷汗,她想起来了,前世方家找到自己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难道那个猎头已经来云留了?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夏遥了,她刚在云留日报和云留网上大出了一把风头,连省城的人都听说过她的故事,方家应该不会去挑选一个受到众人关注的人做自己的手下,因为这样的风险太大,所以她才会选择了这条路走,自以为不会再惹来方家关注的她,早就放松了警惕。 以她目前三不五时上个报纸杂志的曝光率,他们竟然还在关注她,这就诡异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想起前世临死前天机的那句话,那颗突然改变了方向的子弹,她更是遍体生寒,如果她的死是方耀明一手策划的,那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或是更早的时候,他就为她布下了一个死局,甚至连夏方莲的死都没那么单纯? 她木然地转过头,夏方莲睡得真香,她却出了一身薄薄的冷汗。 她这样一个普通的社会底层的人为什么会被方家注意到?难道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夏方莲翻了个身,似乎陷入什么噩梦,睡得极不踏实,夏遥连忙躺在她身边轻轻拍哄着,她才重新恢复了平静,夏遥却始终无法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晚上,折腾到天快亮索性就出去跑步清醒。 “小朋友,今天没什么精神啊。”云留湖边的那位高手老人笑眯眯地打量着夏遥,“年纪小小就失眠?” 夏遥微讶,她并不觉得自己精神不济,没想到会被这位老人看出来,微微一笑算是承认了,“老人家好眼力。” 老人笑了笑,“年纪小小思虑过重,不是好事。” 夏遥没有说话,只是回了他一个无奈的微笑。 这一老一少每天都会选择在这里练功,对于对方也都有着好奇和忌惮,虽然平时没有太多交谈,但无形之中都有一股默契在,只是默默关注着对方,没有人多说什么,也没有人会多问。 但是老人不问不代表着他不好奇,这个小姑娘让人看不透,看她的拳法和功力,像是初学者,没有什么力量,可是她对拳法的理解却是十分透彻,没有十几年的功夫到不了她这个层次,正是这种深刻的理解让她在短短的日子中进步飞快,就像一个高手突然之间失去武功,就算是重头再来也比一般人来得快,这种感觉特别诡异违和。 今天这个小姑娘似乎特别不一样,每一招一式都带着一股发泄般的戾气和恨意,似乎遇到了什么事。
“你还是个孩子,出手不要如此狠辣,无论是什么事都有解决的方式,不妨放开胸怀,心怀戾气对你的成长可没有好处。”老人看着她的身形沉声道。 夏遥微微一滞,习武多年的老人敏锐地察觉她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机,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心中暗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杀意? 虽然她的身手离他还有很大的差距,可在她方才那庞大的杀意之下,他竟出了一身薄薄的冷汗,那一瞬间他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他虽然习武多年,可为的是强身健体,就算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也没有这么重的杀心,而这个小姑娘练的却是不死不休的那股劲儿,在她全力之下,他恐怕还真不是对手,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某种特殊的存在,心中一凛,望向夏遥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意味不明。 好在夏遥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杀意,苦笑着向老人道了个歉,刚才那抹杀意就像是她的下意识反应,真实得让她来不及控制,换做旁人恐怕未必能感觉到,但老人是个高手,五感比旁人要敏锐得多,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被她给惊到了。 她的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从她被方家找到那一刻起,她就不断被灌输忠诚和狠戾,她的世界没有怜悯没有软弱,更没有人对她说心怀戾气对成长不好,因为她的人生就已经永远定格在那一刻,那一年后的她只是一个机器,连命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的眼中泛起一股辛辣的泪意,朝老人拱拱手转身离开,老人已经起了疑心,她今后不会再到这里练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