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会亲
不论宫里头风向变成什么样,翊坤宫这边还是少不了奉承的人。 皇帝一共只得了一双儿女,全在这了,还想怎么着? 庄母进了宫门,刚下轿,就见白茶站在一旁迎她。 “夫人吉祥。”原本稚嫩的小丫头换了身紫檀色宫服,戴着乌色簪花发帽,也很有点样子了。 庄母微微一颔首,叫她搀着往翊坤宫去。 一路遇上小太监宫女们,都得停下来笑盈盈喊一声:“白茶jiejie好。” 未曾想迎面撞上一行人,竟是周采薇她们。 倒真是无巧不成书,白茶冷笑一声,慢慢停住了脚,附耳对庄母道:“夫人,前头两个是周贵人与杨贵人。” 一人着湘色上袄,白色绣兰草下裙,外罩月白色比甲,本是清丽的打扮,却因着她鲜活的表情灵动起来。 另一人穿一身糯粉齐胸襦裙,外头罩了件桃夭薄披风,身姿楚楚。 庄母细看那女子,眉眼之间竟有几分像自家女儿,心中不免有几分微妙。 周贵人与杨贵人自然也看到了她们。依着杨云萝的脾气是不想理她们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过被周采薇拉住了。 “这位想必就是庄夫人吧。”周采薇走到她们跟前,笑着开口道。 “周贵人、杨贵人吉祥。”白茶行了个礼。 庄夫人身负一品的诰命,自然不必朝两个贵人行礼,因而只点头道:“两位贵人安好。” “托贵妃娘娘的福,好的很呢。”杨云萝闲闲开口。 “杨meimei”周采薇嗔怪地看她一眼,才道:“想必贵妃娘娘还在等夫人,夫人且去吧。” 这一番姿态,俨然是把自己凌驾于庄母之上了。 庄母不动声色地点头示意,这才和白茶一起继续往翊坤宫走。 拐过这个宫道,入了抄手游廊,庄母压低了声音问白茶:“这两个是那头的?” “也不好说。”白茶总觉得这两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总归是看主子不顺眼。那个周贵人,什么都照着主子学。” 颜色模样都被她学了五六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贵妃的亲meimei呢。 到了翊坤宫门口,纸砚已经站在那了,他模样冷峻,笑起来却是冰破花开,让人看着舒坦。 “夫人安好。娘娘心切,让奴才出来看了都有三四趟了。”他不卑不亢道。 庄母知道他原先是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客气道:“劳烦公公了。” “当不起夫人这声劳烦,您这边走。”和煦得都不像他了。 白茶看了他好几眼,被他冷冷瞥回来了。 哼,就知道欺负她。 庄母跨过半小腿高的门槛,迎面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自家日思夜想的娇女穿着一身银红撒花袄裙,乌发松松挽了个髻,粉面如玉,站在前头俏生生地看着她呢。 “昭昭。”庄母喊了一声,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庄昭原本强撑着的喜悦也落了下来,扶住庄母哽咽道:“娘,昭昭好想你。” 庄母拉着她的手,自己眼泪汪汪的,嘴上还不忘数落她:“多大的人了还掉眼泪。跟公主殿下一般大吗!” 说起阿令,庄昭忙让人去把她抱来,自己趴在庄夫人膝上要娇,可乖可巧了。 阿令养得白生生的,被阿巽带的,见人就笑。 两兄妹在一块傻笑那场景,真是叫人爱得不行。 阿令被抱出来的时候手还塞在嘴里呢,庄夫人抱在怀里细哄:“像你小时候呢,就爱吃手指。说起来还是伯寅替你治好这个毛病的。” “什么叫治好”庄昭不服气,嘟着嘴道:“明明是他想捉弄我来着,碰巧了。” “眨眼间,你们兄妹都这么大了。”庄夫人把阿令让给白茶抱,自己慢慢摸着庄昭的发髻,眼神有些飘远,“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白白嫩嫩的,伯寅最喜欢抱着你。嘴上嫌弃你烦,其实心里可高兴你缠着他了。” “还记得那会你说想吃枣子,伯寅爬到树上去给你摘,结果你嫌枣子酸,不肯吃。” “——结果还是让哥哥硬逼着都吃了下去。”庄昭想起那事还好笑,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庄夫人收回思绪,低头看着她乌黑的发璇,“昭昭,你入宫实非我和你祖母所愿。倘若当初早和你梁师兄订了亲,你也就没有如今这么辛苦了。我听说……” “娘。”她直起身子扫了一眼殿内,朝庄母摇头。 隔墙有耳,庄母只得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对了,我的小侄子怎么样了。”庄昭故作轻松道,“大嫂有没有孕吐啊,要不要我让太医去看看。” “孕吐倒没有,许是个乖巧的女孩子。”庄夫人有点可惜,庄晋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个儿子了。 “不过先开花再结果也不错。”庄夫人倒不至于一次就灰心。 她出身陈家,深知没有妾室相争对家宅和睦有多大的好处,因而也没有起过要庄晋纳妾的念头,只是盼着谢妍能给她生个孙子。 若是这回生了个女孩子,就更需要兄弟撑腰了。 否则等父母一去,留下女儿一个人,还不是任夫家欺凌。 “当jiejie多累啊,还是当meimei省心,是吧阿令。”庄昭逗着小白包子,包子咯咯地笑。那笑声都跟她哥哥如出一辙。 直到屋里的木钟响了两回,庄昭才依依不舍地送走庄母。 “连吃顿饭的时间都不给。”她回来后颇有些不乐。 才说了几句话啊,一个月就见一次,还不允许她们多说几句。 “主子,御驾过来了。”纸砚拱手道。 皇帝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上次对周杨两人关怀有加,她还以为他终于要临幸她们了,结果却迟迟不见动静,反而来翊坤宫的次数日频。 来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春风拂面,还下个棋赏个花什么的,就知道缠着她做那事儿。 活像风流鬼投胎。 日日肌肤相亲,还谈什么束隔阂。 他就差连她身上几颗痣都数的一清二楚了。 大抵女人身子软了,心也跟着硬不起来。 她披了件短披风在宫门口候他。 秋夜带着凉意的风卷起裙摆勾缠。 曼妙的身子站在宫灯下,纤腰盈盈一握,绮丽眉目叫暖黄灯光一照,韵味横生。 皇帝加快了步伐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灼热的温度让她不禁缩了缩。他却不许,抓得紧紧地,五指强势地插进她指缝里,十指相扣,牵着她往里头走。 他今天穿了一身青色直裰,不似玄色那般威严沉稳,却添了股潇洒俊逸。
何况他眉目本就生得好,看上去仿若谪仙。 没了皇帝这个身份,他本来也就招女儿家喜爱。 “中秋夜今年朕就不打算大办了。寻常吃个家宴吧。”皇帝一撩衣摆坐下,随意道。 庄昭让她们脱下披风才走过来,本想做到他身边的,却被他拉着摁在大腿上,都能感觉到彼此衣服底下的温度。 熟悉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她不自然地别开眼,“国库也不富裕,省着些也好。” 皇帝嗯一声,仗着白茶她们站得远,手从她袖子里一路往上。 无声地动作充满了暧昧。 庄昭原本一双明亮的眼睛蒙上水雾,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皇帝把她打横抱起,走到里间,扔进被褥里头,欺身压了上去。 白茶等人忙退了出去。 “陛下天天这么着,真是……”龙精虎猛啊。 皇帝坐在她腰上,手上动作不停,眼看小美人被他伺候得嗯嗯啊啊地,心道想跟朕远着,你想的美。 朕还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翊坤宫的烛火又亮了一宿。 皇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又开始疼了。 “娘娘,原公公来了,说是来报彤史的” “请进来。”皇后揉着太阳xue,闭着眼道。 原泊弯着腰进来,先给皇后请安,皇后眼也不睁就叫起。 “桂枝,把彤史拿过来。” 桂枝打开那本镶金边的大册子,翻过几页,清一色地都是“翊坤宫贵妃”。 她心里叹一声,在昨天的日子上又添了一笔。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原泊打着哈哈就往外走,皇后喊道:“慢着。” 原泊眉头皱了一下,回过头来又是没事人一个。 “娘娘有何事吩咐。” 皇后睁开眼,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你就是原先原大总管的那个小徒弟?说起来本宫还见过你一面。当年把阿巽从本宫身边抱到老娘娘那的就是你们俩个。” 作孽哦,怎么被她记起来了。 都怪那个杀千刀的谭晨,偏让他来淌这趟浑水。 原泊低眉顺目道:“娘娘圣明。奴才当日见娘娘凤体违和,特意回去跟老娘娘禀告了一声。” 得病了总比真不敬要好吧。 看先帝最后不是抬手放了她一马,不然她能在这舒舒服服地当皇后? “这么说,本宫还得谢谢你咯?”皇后气急反笑。 “奴才不敢。” “桂枝,替本宫赏他。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粉面桃花。” 粉面桃花,名字取得雅致,其实也就是打巴掌。 打得脸红却不发肿,也是需要技巧的。 这种呢,属于轻罚。 另一个内里赤朱可就是重罚了。 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其实脸都动不了。 不过无论是哪种原泊都不愿意看见发生在自己身上。 无妄之灾! 命犯太岁! 妈的谭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