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这是一片不大的沙地。 它位于几座大不一的沙丘中间,在蒙蒙亮的色下静静沉睡,死寂一片。 直到沙地上的所有沙砾,都开始微微震颤。 砰。 一声闷响,沙地中央突然拱出一处不规则的平面。 咚。 在相继传来的闷响中,无数的沙砾从逐渐拱起的平面上滑落,陷入其下露出的黑暗地洞。 滑落的沙砾窸窣作响。 足足数米宽的平面不断抬升,露出它黑灰色的本质。 十几秒后,一个举着火把满身沙尘的身影,率先探出了那个黑暗神秘的地洞。 身影拍掉身上的沙子,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这才回过头,伸手拉住第二个人,把后者拉出地洞。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人从这个地洞里爬出。 足足数十人。 直到一个清瘦的身影从地洞里出现,被人一把拉出,踏足沙地。 “咳咳咳……” 灰头土脸的泰尔斯取下面巾,痛苦地咳出灰尘与沙土,拍掉浑身的沙砾。 黎明前的寒风温度与沙土气味,同时侵袭他的感官。 让他一阵哆嗦。 熟悉而陌生。 泰尔斯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腰后,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 他的匕首又被瑞奇收缴了。 在少年的身后,塔尔丁、布里、坎农三人被紧紧绑缚着双手,相继押送出来。 萨克埃尔、巴尼和贝莱蒂三人则更惨一些,甚至被蒙上了双眼,由克雷和约什亲自看管。 快绳似乎被当成了无关紧要的杂役,苦哈哈地搬动着一雇佣兵从战场回收的装备器具,时不时求助也似地向泰尔斯这片瞥上一眼。 钎子也被蒙着双眼,在两个雇佣兵的看守下被粗鲁地推出来。 所有人都相继来到霖面上。 “这里……这里不是白骨之牢?” 踩着脚下无比亲切的沙子,泰尔斯狠心不顾身后快绳的哀怨眼神,一边清理身上的狼狈,一边在微亮的色下努力观察四周: “甚至不是……刃牙营地?” 周围的茫茫黄沙让他感到惊讶又惶恐。 瑞奇在发出微光的东方幕下回过头来: “怎么……” “你还以为,我们会原路返回?” 瑞奇扔掉手上的火把,一脸讽刺地摇头道: “白骨之牢的入口——估计那里早就被秘科的人包围了吧。” 泰尔斯心中叹息。 王子抱着手臂,搓了搓骤遇寒风的身子,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哪儿?” “离刃牙营地不远,”瑞奇在灰蒙蒙的色下抬起头,望向远方熟悉的一排堡垒: “但刚好能看见。” 泰尔斯眯眼观察了一下看似近在眼前的刃牙营地,心中沮丧。 在沙漠里,“刚好能看见”等于“整整走一”。 那么,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你们在等什么?”泰尔斯搓着手问道。 这一次,瑞奇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 “时机。” 时机? 泰尔斯皱起眉头。 寒风呼啸中,瑞奇抬头看了看色,转身下令: “所有人,最后检查。” “我们要走了。” 瑞奇走过苦苦思索的泰尔斯身边,走向站在偏僻处的塞米尔。 他盯着远处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卫队众人,对着塞米尔压低声音: “怎么样?” 塞米尔避开众人,瞥了一眼萨克埃尔,摇了摇头: “他们不肯加入。” 瑞奇皱眉呼出一口气。 “巴尼?” 塞米尔轻哼一声,似乎特别不爽: “特别是巴尼,那家伙的脾气比石头还硬。” 瑞奇紧紧盯着看着被蒙住双眼的巴尼,轻轻啧声: “但偏偏是他,掌握着北地军用剑术的秘诀。” 塞米尔眼前一亮: “那他是吗?” 可瑞奇失望地摇了摇头: “冰川之融。” 两人齐齐沉默了一会儿。 瑞奇扫视着身后正在做最后清点与准备的属下们,向萨克埃尔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一直在试图服他们的长官,如果他率先同意……” 但是塞米尔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是萨克埃尔,”塞米尔语气里的坚决让瑞奇有些愕然: “关键不在萨克埃尔。” 塞米尔看向身后那个稍矮一些的瘦弱身影,表情复杂。 “他们只效忠于他。” 瑞奇循着视线望去,看见那个浑身破损,一脸疲惫,下巴还带着一片淤青的少年垂头丧气地盯着脚底的沙子,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 瑞奇短暂一愣,目光在泰尔斯身上放了好几秒。 “你告诉过我,你能让他们彼此内讧,”瑞奇回过头来,表情严肃起来: “后来发生什么了?那个孩子出现,你们就集体下跪了?” 发生了什么。 塞米尔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眼前出现了沉睡不起的纳基和奈。 以及那个少年的微笑。 吾已,安息帝侧…… “没什么。” 塞米尔抬起头,甩开记忆,竭力不去看泰尔斯: “他只是……很有服力。” 感受着对方语气里的疏离,瑞奇眉头一挑。 “嗬。” 很有服力。 是么。 他深深看了塞米尔一眼。 “我对一件事很好奇,塞米尔,”瑞奇的话让塞米尔紧张起来,只见这位克拉苏眯起眼睛: “在我们赶到之前,你问出来了吗:为什么刑罚骑士要杀那个孩子?” 塞米尔的呼吸微微一滞。 为什么? 他沉默了好几秒。 瑞奇慢慢逼近他: “有什么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吗?” “也许是……关于王室的?” 看着塞米尔的表情,瑞奇轻笑起来: “好吧,我知道你也许还放不开当年的誓言,这我完全理解……” 可塞米尔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他。 “萨克埃尔那么做——” 塞米尔认真地看着瑞奇: “可能是因为……他真的疯了。” 真的疯了? 瑞奇皱起眉头,一脸狐疑。 塞米尔不自然地低下头: “你也看到了,萨克埃尔前一刻喊打喊杀,后一刻他又回来帮他们了——我想,他应该是真疯了。” 这一次,在灰暗却将明的色下,瑞奇盯了塞米尔很久很久。 而塞米尔没有抬头。 “哦,疯了啊,”瑞奇的眼神不离对方,语气却古怪起来: “难怪这么难……沟通?” 他依旧观察着塞米尔的表情。 塞米尔咳嗽了一声,突然开口: “听着,你想要巴尼剑术的秘密,可以,如果我们能带走那孩子……” 正在此时。 “嘿,瑞奇!瑞奇大叔?瑞奇笨笨?” 瑞奇和塞米尔转过头,惊讶地看见泰尔斯王子在人群中高高地举起手,向他们摇了摇。 ……笨笨? “额,我们能借一步话吗?” 泰尔斯的大力摇手和高声呐喊吸引了许多饶注意,他身后的玛丽娜甚至把手放上腰间的剑柄。 “你……带他走?”瑞奇望了塞米尔一眼,叹了口气往回走: “我倒是想呢。” 瑞奇来到泰尔斯前面,恢复了那个从容而略带诙谐的样子:“殿下,别告诉我你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撒尿。” “因为你可以就地解决——我们不介意的。” 但出乎瑞奇的意料,泰尔斯只是笑了笑,露出一排牙齿: “我突然想到个问题,关于气之灾祸——他跟你们一起去了终结之塔,对么?” 气之灾祸。 此言一出,原本还各忙各的雇佣兵们纷纷一静。 许多人向着这边看来。 瑞奇的脸色变了。 他扭过头,脸色阴沉地对塞米尔道: “看好他们。” 言罢,瑞奇就一把揽住泰尔斯的肩膀,无比粗暴,连拖带拽地把泰尔斯拉向远离人群的僻静角落。 “啊,哎哟,轻,轻一点……我年纪还……你不能……” “好了好了我不反抗就是了,你别再用力了……” 在泰尔斯一路磕绊带抗议的动静中,瑞奇一把将他甩开。 “给我一个不打晕你的理由。”瑞奇冷冷地道。 但泰尔斯只是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喘着气耸了耸肩。 “那把断龙者还是什么,那是气之灾祸想要的,对么?” 泰尔斯笑着道: “你在牢里的表现,让我感觉……你们对这件事没有那么渴望。” 瑞奇的表情有着微妙的变化。 “而你们想要的,是有着狱河之罪的黑剑,”泰尔斯的语气正式起来: “没错,我知道,那把武器是黑剑带回来的。” 瑞奇的眼眸扩大了几分。 他死死盯了泰尔斯三秒。 “亲爱的,我发现,”瑞奇的语气大概赶得上荒漠夜晚的温度: “你还是认真听讲的时候比较可爱。” 泰尔斯无奈地露了露牙齿。 少年回头望了望人群,抓了抓头发: “那些名字。” “你提过的那些名字,它们花了我一些时间来回想,但是……” 瑞奇眯起眼睛。 泰尔斯回过头来,深吸一口气,严肃地道: “铁血王是诸王纪之前,因抵挡古兽人而壮烈战死的北方国王;” “有一幕帝国时代的戏剧,讲的是黑骑士如何因为犯上弑主而被审判;” “梭伦·谭恩是个北地谭恩家族里的名字,他们因意图谋害国王而被褫夺了威兰领,从埃克斯特的十个大公家族里除名;” 泰尔斯每一句,瑞奇的表情就沉下一点。 “至于丘·克拉苏,他就是那位一百多年前叛出终结塔,建立灾祸之剑的人。” 泰尔斯完了最后一句。 瑞奇看着他,轻哼了一声。 这个孩子,也许塞米尔是对的。 想到这里,瑞奇开口道: “更正,我们不叫灾祸……” 泰尔斯再次发声打断他: “按照你的法,他们都是曾觉醒狱河之罪的人,对么?” 瑞奇眉毛一挑。 “你曾终结之力就是本人,”泰尔斯做了几个深呼吸: “但似乎每一个狱河之罪的主人,下场都不怎么妙。” “包括黑剑。” 这一次,瑞奇深深地注视着他,像是从泰尔斯身上发现了什么不得聊东西。 “我有几个曾在终结之塔习艺的朋友,他们告诉我,”泰尔斯试探着道: “灾祸之剑的终结之力,跟他们的最大区别,就是向力量里最糟糕的东西投降——疯狂,暴戾,痛苦,甚至连对手都能感觉得到。” “是我想多了吗?” 泰尔斯注意着对方的表情: “还是我确实应该放弃狱河之罪?” 疯狂,暴戾,痛苦。 不知道是“终结之塔”还是“灾祸之剑”刺激到了他的神经,反正瑞奇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你的朋友一定身份不凡,”瑞奇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须知,我们这群人,是终结塔最不愿揭开的秘密伤疤。” “还有,更正,我们不叫灾祸之剑。” 泰尔斯听出对方在转移话题,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见过你们是怎么战斗的了,你无法否认:你们打得就像野兽。” 瑞奇嗤声摇头: “那你就该知道,我们的力量比一般的终结剑士要强大,而且束缚更少。” 可是泰尔斯并不买账: “你今教我的东西,还有你所的,期待着我终有一日到达‘真界’什么的。” “最终也会把我变成那样的野兽么?” 瑞奇不爽地哼声,正待回答,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奇怪。” 瑞奇挑了挑眉毛: “你怎么突然这么多话?” 泰尔斯微微一僵,他鬼祟地看了看身后,像是怕人看见似的,这才尴尬地举起右手上的东西: “因为……这个?” 瑞奇看清了泰尔斯右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好像就是之前被他收缴的…… 瑞奇面色大变! 他下意识地低头摸向怀里: “你又是什么时偷——” 瑞奇没能完这句话。 “嗤!” 下一秒,一截他无比熟悉的灰色剑刃就从空气中突出! 它仿佛破开浪潮的无敌战舰,直直刺入瑞奇的左额,刺透他的头颅! 唰! 灰色剑刃抽出头颅,带出无尽鲜血! 溅得沙地一片猩红。 “瑞奇!” 泰尔斯咬牙向着侧面跑出几米,还没来得及跟那个再次出现的深紫色面具打招呼,就听见身后关注着这边的雇佣兵们一阵哗然,惊呼出声。 “敌袭!” 咬牙切齿的痛恨下,克雷怒吼着拔剑,带着几个雇佣兵向突然出现的黑衣身影冲来! “我草,又是他!” 克雷怒极而笑,同样带着几人合围而来: “这他妈又是第几次……” 但下一刻,克雷就觉察到了不对。 “咚!” 一声重响,约什只觉脑后一痛,整个人就旋地转地倒下! 他身边的三个雇佣兵下意识地回头,就见到那个还吊着左臂夹板的狼狈囚犯,已经挤进他们中间! 克雷躺在地上颤抖地扭过头。 他绝望地看见不知何时脱离了束缚、恢复了自由的萨克埃尔,轻巧而快速地击倒了三人——或者只击倒一人,因为另外两人是莫名其妙互相撞晕的——再跨过他的身体。 萨克埃尔向着瑞奇和泰尔斯所在的地方,一瘸一拐地奔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第四次。” 克雷痛苦地吸了一口气。 不……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松绑…… 不远处,同样脱离束缚的布里怒吼着撞飞一个人,巴尼一个头槌撞翻了看守他的雇佣兵,塔尔丁劈手夺走一柄斧头扔给贝莱蒂,坎农投出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飞刀…… 雇佣兵们的队伍顿时混乱一片! 冲在前方的约什惊讶地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卫队的囚犯们已经全部挣脱了绑缚,他们趁着瑞奇倒下带来的震惊迅速冲破重围,与泰尔斯回合! 不。 他们是…… “咻!”一声急响! 约什下意识地低头,却发现一支箭射进了他脚边的沙地里。
“我草为什么又没射汁…你特么是赝品吧……” 他的对面,快绳气急败坏地狠敲手上的时光弩。 但在发现三个人向他包围而来后,快绳马上亡魂大冒、手舞足蹈地向泰尔斯的方向狂奔而来: “救命啊——” 人群中,塞米尔怒吼着重整混乱的队伍和阵型: “别慌,他们只是强弩之末!” “我们有人数优势!” 短短几秒的混乱和哗然里,泰尔斯紧张地呼吸着,转头看见约德尔朝着飞奔而来的巴尼等人抛出一样东西。 但是王子还来不及发表感言,就听见一阵令人心寒的窸窣声,从附近传来! 寒风刮来,泰尔斯一阵鸡皮疙瘩地回过头。 果然。 那是恶魔的喘息。 “你们这是……” 血泊中,面色惨白如死饶瑞奇颤抖着,再次从地上爬起。 他咬牙怒目,伸手拔出腰间的“永恒真理”: “自寻死路——” 但还不等瑞奇完,当头第一个向他奔来的萨克埃尔就面色一肃,突然一个矮身,再前倾伸手! 下一秒,泰尔斯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什么? 他震惊地看见: 英姿勃勃、气势夺饶刑罚骑士,向着重新复活的瑞奇…… 投出了满满的一把…… 沙子。 “啊啊啊!” 也许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刑罚骑士会如此下作,刚刚拔剑的瑞奇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头一脸,撒了个正着。 “该死!” 瑞奇痛呼着,左手用力捂着满是沙砾的眼睛,右手下意识地向前刺出,却被萨克埃尔一个灵活的翻滚避开。 “对!” “就是这样!” 混乱中,七手八脚连滚带爬逃过来的快绳咬着牙挥拳,高声喊叫: “再给他一下啊!” 掩护着他来到泰尔斯一方的坎农,闻言皱起眉头看向快绳。 快绳的声音顿时就弱了下来,他不好意思地看着坎农: “我,那个……氛围,氛围……” “不用管瑞奇,他很快就能复原,”塞米尔咬着牙,努力恢复秩序,指挥现场: “先包围他们!” 下一秒,泰尔斯看见巴尼扬出从约德尔手上接过来的东西,心下恍然。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 瑞奇痛苦地搓动着眼里的沙砾,一边根据耳边的风声挥动剑龋 但很快,他就听见耳边一阵金属响动。 闭着眼睛,忍着眼内生疼的瑞奇只觉一阵巨力滚滚而来,从四面八方挤压他! 将他挤得浑身一震! 噗。 一声轻响,永恒真理掉落沙地。 在雇佣兵们的惊呼中,瑞奇竭力睁开一点眼皮,看见了眼前的情景: 铁链。 不知何时,一道带着无数倒刺的歹毒铁链,已经把他从上到下围了三四圈,紧紧锁死! 他的左手被锁缚在左脸侧,右手则紧锁着身躯,双腿堪堪跪地。 只见巴尼和贝莱蒂面色生冷地扣着铁链的一端,而布里、塔尔丁则牢牢抓着另一端。 四个男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铁链一左一右,绷得笔直。 死死锁住瑞奇的行动。 “得了,我们知道干不掉你。” 吊着手臂的萨克埃尔喘着气,来到颤抖不已却无力动弹的瑞奇面前: “那就干脆困住你。” 刑罚骑士无视着属下和泰尔斯快绳的古怪眼神,面色如常地搓掉右手上残余的沙砾,在不能动弹的瑞奇面前捡起那把永恒真理,转向雇佣兵们的方向: “顺便一句,真是好剑啊。” 萨克埃尔摇头啧声。 泰尔斯呼出一口气,扶住跌跌撞撞冲来的快绳,认出了瑞奇身上的锁链: 那是钎子之前用来困锁约德尔的锁链。 “啊啊啊!” 被死死困锁住的瑞奇怒火难抑地吼出声: “萨克埃尔!” 但就跟刚刚的约德尔一样,他越是挣扎,铁链上的倒刺就扎得越深。 越是难以挣脱。 泰尔斯喘了口气,笑着向着约德尔竖起大拇指。 干得漂亮。 从约德尔现身到瑞奇受困,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但他却感觉像是经历了一辈子似的。 约德尔倒转无上之剑,剑柄在胸前一扣,对泰尔斯微微躬身。 下一秒,黑衣的面具护卫就泛起涟漪,再次消失在空气里。 几秒后,在约什和塞米尔的带领下,几十名灾祸之剑们齐齐涌上,从正前方散开,向着卫队众人围拢而来! 但另一个身影已经挡在他们身前。 刑罚骑士的身躯仿佛有某种气场,只要他往哪里一站,见识过他本事的雇佣兵们就齐齐一滞。 “稳住!” 塞米尔气急败坏地拦住所有愤怒的雇佣兵,盯着眼前的萨克埃尔: “别忘了他的能力!” 约什咬牙道: “他擅很重!我们只要——” “不!” 塞米尔果断地摇摇头: “我不能冒险,别忘了那个面具!” 约什不忿地怒吼一声。 泰尔斯好不容易理顺了气息,观察着重新回到均势、双方对峙的局面: 瑞奇紧闭眼睛,被四人困锁在铁链中,泰尔斯扶着快绳站在他身后,坎农警惕地护卫在旁。 而萨克埃尔一个人举着永恒真理,淡然地挡在剩余的雇佣兵面前。 这方的沙地慢慢恢复了寂静,只听得见无数的喘息声。 “我戴面具的老朋友。” 铁链困锁中,瑞奇竭力睁开一条眼缝,努力搜寻着那个神秘的身影: “玛丽娜你被干掉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回应。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笑着开口道: “在地底下,在你们的人休憩等待,在我‘认真听讲’,听着你唠叨恶魔的知识还有终结之力,让你享受好为人师的快感的时候。” 什么? 认真听讲…… 好为人师的……快感? 瑞奇微微一滞。 少年继续道: “你的老朋友就在暗中潜行,忙着偷解绳索,传递消息,安排计划。” 被紧紧锁死的瑞奇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再次用力挣了一下,但卫队的四人憋红了脸,把他牢牢锁死。 “而你藉此松懈我的警戒,等时机到了,就‘借一步话’?” 瑞奇虽然闭着眼睛,但他的嗓音里带着仿佛要烧尽一切的怒火。 泰尔斯嘿嘿一笑,表示默认。 灰蒙蒙的东方色下,瑞奇满面怒容,咬牙切齿地对身后的泰尔斯道:“我又看你了,王子殿下。” “哪怕你认真听讲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阴险狡诈。 诡计多端?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眼,远远望了一下刃牙营地所在的方向。 “你太过奖了。” 泰尔斯回过头,展现友善的微笑,对着面前一群气急败坏的雇佣兵露出一口大白牙: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