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所谓贤者
“……原来我一直忽略了这一点，若是能够将星阵所有的结构联合纵横，内外星阵甚至包括附加结构，能够尽最大可能地整合在一起，那么星阵构建或许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若是能够回归本真，在最细小的元素上下功夫，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感悟？” “如果星技和星阵搭配使用，会不会出现什么特殊的效果？” “是不是可以有办法在我的身体当中存留一个星阵，直接让身体变成一个最本质的星器？” “如果……” 陈越艰涩的思路，随着时间流逝运转的愈发迅速，就像是开始连轴运转的机器，每一个问题思考清楚之后就会发现新的问题。 这种感觉，是非常非常充实的。 就如同一方干涸许久的土地，被雨露慢慢润泽一般，让陈越心中极为愉悦。 在这种状态之下，时间和黑暗，已经完全不能构成对陈越的压迫和威胁，反倒给了他一块没有任何担忧和催促的净土。 在这里，他似乎可以永远这么思索下去，不会到达终点。 而陈越做的，不仅仅是思忖他的过去。 在不断地得到新的感悟的同时，他也解决了一些积压在心里没有想的特别透彻的问题。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将精神世界里的陈年旧疾彻底拔除一样，让人心里尤为畅快！ 至于之后的事情，陈越早已经没有精力和念头去担忧和惊惶了。 偶尔休息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想，或许等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就能够得到无用空间的解脱之法。 但是随即他不由得勾唇苦笑——这可能吗？ 全凭自己一个人梳理过往，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来自于过去的特殊感悟。 但是这无用空间，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的东西。 对于这样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他恐怕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有丝毫所得吧？ 不过事已至此，担忧无用，绝望更无用。 只是希望在自己山穷水尽之前，所有的一切能够有所转机。 仅此而已。 …… 心态的逐渐平稳倒是让陈越越来越少回归到本我的境况当中。 反倒是他绝大部分时间，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穿行在自己记忆当中的过客，试图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待一切，思考很多问题。 如此一来，倒是也找到了沉思当中的乐趣所在。 也正因为如此，陈越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究竟产生了怎样的一种变化——那是一种更为淡定闲然沉凝下来的气质，从内心最深处透露出来，圆融平和，几乎……无懈可击。 也是，能够在这种让人近乎绝望的无用空间当中，长时间保持清醒的人，心境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 若是紫夜能够看到陈越身上发生的变化，说不定真的会喜极而泣。 他原本就觉得陈越最需要提高的不是精神力，也不是星力，而是心境。 心境对一个人来说，是灵魂，也是心脏。心境层次的高低几乎可以左右一个人成就的高低。 但是心境这种虚无缥缈的、完全出自于性格当中的东西，恰恰又是最难磨练的。 有些人穷其一生，仍旧破绽百出。 有些人不过是瞬间感悟，就能功德圆满。 不过刨除掉那些特殊的情况，世间之人在心境上的成长，还是只能依靠于时间。 心境是一种灵魂上的状态，这种状态只能够通过亲身经历、自我感悟而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量变的次数多了，才能产生终极的质变。 也就是我们所谓的，成长。 都说人的性格再跳脱，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稳重一些。 就是这个道理。 在紫夜看来，自己这个徒弟在心境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瑕疵。 不仅仅没有瑕疵，甚至已经可以媲美很多年长的老者。 他没有傲气，没有自视甚高，他非常平和，能够认清现实。 他很谨慎，不毛躁，在大多数情况下心境都不会产生过大的波动，进而影响自己对于眼前情况的判断。 他对于任何事情，都思虑周全，能够想到常人不能所想的地方，明白一些不该他这个年纪所能明白的道理。 他能沉得住性子，能够忍耐住世间大多数人都忍耐不了的逆境。 他非常坚持，不仅仅坚持自己的理想，还能固守住自己的本心。这更是难能可贵的。 …… 一切一切，看上去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成熟。 但是紫夜作为一个高标准严要求的老师，却还是觉得不够。 并非他苛刻，只是他觉得陈越这么一个徒弟，不应该将对于他的标准放到跟别人一样低，否则就有些屈才了。 有些人先天性格就有极大的缺陷，或许磨练数百年都不能成就太高。 而有些人先天性格就非常完美了，这些人稍加历练，或许就能够达到常人所不能匹及的高度。 性格，或者说心境，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却又是虚无缥缈的，润物细无声的。 很多人都不在意，毕竟人活一世要的就是一个本性。 若是连本性都失去了，那岂不就没意思了吗？ 但是本性不是心境，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绝对性的冲突。 一个心境沉稳的人，在任何状况下都能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而一个心境毛躁的人，必然不能保证这一点。 长此以往，在修炼上、在领悟上、在修行上，就会产生越来越大的差距，从而让两个本质相差无几的人拥有相差甚远的人生轨迹。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心境并不代表性格。 一个性格沉稳的人，或许能够稳得住性子，但是稳不住心。 心境的目的，就是修心。 当初遇到陈越的时候，紫夜完全可以不收他当徒弟。 毕竟当时陈越的性本源不过从星三阶，体质也是不堪入目。 但是让紫夜最终做了这个决定的，还是因为陈越自小表现出来的远超乎常人的心境。 纵然实力浅薄，但仍旧有勇气，有思想，有大是大非的观念。 这是非常难得的。 也正因为心境上乘，这些年里陈越才能安然无虞地度过多少次大风大浪，最终迅速成长到如今的境地。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如此，但仍旧是不够的。 在修心的这条路上，最高的境界是大圆满。 而每一个在心境上到达大圆满的人，都被世人尊称为贤者。 在贤者面前，永远没有任何一件事情会让他们产生心境上的大起大落。 甚至，不会出现一点波澜。 他们是这大千世界当中最坚定的人，也是最纯粹的人。 在这些人面前，任何由心而生的思想和意图都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但是贤者虽然是心境上大圆满的一种状态，却与这个人自身的实力和精神力无关。 毕竟心境虽然能够对人的后天修炼产生莫大的影响，但能够决定这个人可以走到什么地步的，还是此人自身的体质。 所以有据可考的史上贤者，就存在那么一些自身星力实力极低的存在。 不过贤者这种极为难得又相当特殊的存在，自身也是具备其他的自我保护的技能的，比如诛心。 这些都是题外话，暂且不说。 陈越的心境如今看来虽然已经相当不错了，连秦明昱也曾经大加赞誉过，但是距离紫夜的终极要求还是有些远。 平心而论，他还有些稚嫩，有些青年热血。有时候有些感情用事，有些时候还是会冲动。 在他心里有疑云，有软肋，有迟疑，有迷茫。这些都是阻碍陈越心境出现进境的主要原因。 而对于陈越来说，在这一方面他最缺失的，是时间，还有一个能够产生更大程度质变的机缘。、但是机缘难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紫夜希望在这个机缘之后，陈越的心境能够变得更透彻更圆融一些，离大圆满的境界更近一些。 人心的阴暗面越少，瑕疵越少，就越不会被凡尘俗世所激怒，所分心，所困扰。 届时再加上陈越自身超人的天赋资质，成就是不可限量的！ 如今深陷在这无用空间当中，虽然起初看来是件坏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陈越自身心态的调整，似乎已经开始变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具体这件好事究竟好到一个怎么样的程度，那就只有陈越离开无用空间，跟紫夜联系上之后才能说得清楚了。 …… 无用空间当中的暗夜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完全知道陈越所处的状态一般，只有在他陷入沉思状态之后才会出现。 “他”始终朝向陈越所在的方向，似乎是能够在这无涯黑暗当中，看到陈越一丝一毫的变化一般。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是这无用空间当中的存在，还是这处贤者遗迹当中的存在？ “他似乎……真的跟常人很不一般啊……” 突然有一天，一道低沉的声音，轻若无声地在无用空间当中响起。 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那双带着灰蒙蒙光亮的眼睛也再度出现在无用空间当中。 “他”再度观察了一番陈越现如今的状态，而后声音便再度响起，说道:“看样子，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 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只见这无用空间当中的无涯黑暗如同退潮一般，迅速地朝着那双眼睛当中汹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