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本家有女初养成
猛然间,海巨灵气力暴增,欲撑开空挡,撕扯螣蛇,但螣蛇收的更紧,身躯更加炽热,双兽僵持不下,竟一动不动。 再过许久,海巨灵全身上下,裂开无数小孔,小孔之中呜呜尖啸,无数水流似箭矢般飞出,冲天击地,无所不及。螣蛇巨震,身受创伤,流出guntang的血来,好似岩浆一般。海巨灵再度大吼,双臂又抬又推,将螣蛇向外挪开丈许。 此刻,那海巨灵口中飞出一道影子,影中有三人,正是李若兰与她女儿、女婿。她刹那前冲,已远远脱离海巨灵。那海巨灵双目圆睁,似极为恼怒,但却摆脱不得那螣蛇。 李若兰三人满身烂泥,她御剑潜入海水,片刻后飞出,已然清净如初。她转眼见到盘蜒与海巨灵斗的凶恶,在海中翻滚,掀起阵阵海浪,使得岛屿震动,心想:“吴奇先前迫使海巨灵不动,令我得以救出人来,可如此缠斗,他受伤不轻。”感念恩情,如何能袖手旁观?鼓足剩余真气,手一拂,剑光如电,间不容发,朝海巨灵罩去。 海巨灵躲闪不及,脑袋中剑,饶是他粗厚健壮,也被打得皮开rou绽,道道血痕,它又是一通震天乱海的大叫。螣蛇趁势再度一转,将海巨灵团团圈住,蛇信向天,嘶嘶作响。 伴随它那嘶鸣,霎时空中乌云散去,一团大火从天而降,火光如血如柱,落在海巨灵身上,海巨灵痛的嗷嗷直叫,皮肤焦烂,身子痉挛,渐渐化作热油。 李若兰见这壮观神法,叹为观止,大声欢呼,谁知海巨灵朝后一缩,那外壳退去,它变小一圈,肤色变为浅蓝,它哀嚎一声,往海中一跃,随即大地隆隆,漩涡浩荡,它也隐而不见。李若兰惊呼起来,心中明白:“这海巨灵蜕皮后,在海底挖开地洞,就此逃跑了。” 那螣蛇在空中蛇行片刻,消弭无踪,李若兰身边一声轻响,盘蜒已在她身边,两人模样狼狈,盘蜒尤为惨烈,彼此相视而笑,各自眼中皆满是惋惜。 李若兰叹道:“这海怪如此狡诈,委实是个隐患。” 盘蜒道:“在下运功过度,实在奈何它不得。不过此怪也受伤不轻,暂且难以为害。” 李若兰正想道谢,盘蜒朝她摆摆手,迎向道儿、小默雪,双姝扶着他走到树下,盘蜒凝神运功,医治伤势,补足此战缺损。他这一天来接连鏖战,当真油尽灯枯,且三日之后,他必须再替小默雪疗伤,此乃头等大事,不容有失,期间再不可稍有损耗。 李若兰心道:“不管怎样,我总欠他人情,也不必道谢,将来尽力还他就是。” 她情形比盘蜒好得多,静养半个时辰,已然恢复精神。她将归星燕、雄柳王子拍醒,归星燕一见李若兰,先是一喜,旋即嗔怒,道:“娘,你怎地这么晚才来救我?我险些死在那巨怪口中。” 李若兰满脸疼爱,啐道:“这孩子,你没事就好,怎能怪娘来得迟了?” 归星燕道:“你若早些来,我这城堡又如何会毁了?镇上老百姓又岂会全数死去?” 李若兰苦笑道:“你不是你让我去追杀那伤你的女海妖么?” 归星燕望向道儿、盘蜒,神色愈发不快,道:“你怎地没将他们杀死?他们辱我太甚,作恶多端,乃是世间最可恨的魔头!” 李若兰摇头道:“孩儿,这你可错怪人啦,道儿丫头并非妖魔,吴奇兄弟更是当世英雄。我看其中定有极大的误会...” 归星燕火爆脾气,最受不得委屈,一生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她今天屡屡受挫,损失惨重,听李若兰出言“顶撞”,登时暴跳如雷,戟指骂道:“甚么误会?娘,你可是老糊涂了?为何手下留情,容这些王八蛋活着?今日要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李若兰耐心劝道:“这孩子,你怎地还怪娘?” 归星燕尖声道:“今天出海时,你就该跟在我身边,设法保我周全。若是如此,我岂会在这妖女手下吃亏?随后你千里迢迢赶来,二话不说,又火急火燎的去找妖女算账....” 李若兰道:“不是你让我替你复仇的么?” 归星燕大怒,强辩道:“你明知我在气头上,为何不仔细想想?你活了这么大岁数,都不会动脑子么?况且你去杀人,为何耽搁这许久?甚至未能得手?我镇上死的这些无辜百姓,都该算在你与这雌雄海妖头上!”她实则全不将这全镇死者放在心里,可为令其母愧疚难堪,于是借题发挥,大做文章,满口仁义道德。 李若兰见女儿蛮不讲理,可仍满眼怜惜,像是面对哑哑哭喊的幼儿一般,但也不再解释,只是说道:“乖女儿,别难过,别难过,你人没事就好。” 归星燕指着盘蜒、道儿,急于泄恨,目露凶光,道:“他们眼下无抗拒之力,娘,你先将他们杀了!” 李若兰吃了一惊,道:“这如何使得?正是吴奇兄弟助我救了你俩。” 归星燕眼中寒光一闪,道:“你杀不杀?你若不杀,我....我再不认你这娘了!“ 李若兰身子一震,心想:“这孩子老毛病又犯了。”于是轻拍归星燕后背,悄然送入真气。 这归星燕一生脾气恶劣,稍遇不顺心便大发雷霆,迁怒于人,李若兰不是不知,也是她带着女儿,长久居无定所,疏于管教,致使女儿变成如今难以掌控的性子;而李若兰传归星燕金刚不灭心诀时,不经意间,令女儿心生魔障,至今难以消去,亦助长其此刻行径。李若兰心中加倍惭愧,又如何忍心怪罪? 每到她无理取闹,达于极致时,李若兰便施展玄功,平复女儿心中怒气,此举虽治标不治本,但可解燃眉之急。果然归星燕骂了几句,终于平静下来。 李若兰问道:“燕儿,这海巨灵来的颇为蹊跷,似这等数千年难遇的巨妖,为何会突然为祸?” 归星燕想了想,猛地站起,摸索雄柳王子衣衫,急道:“糟糕,糟糕,紫霄王的紫玉印呢?” 雄柳王子嚷道:“是啊?那半个紫玉印....不见了?哎呦,莫非掉落在那巨怪肚子里头?” 归星燕一个巴掌,打得雄柳王子天旋地转,惨叫倒地,她又道:“娘,你先前救咱们时,可见到一紫色发光的玉玺没有?”
李若兰摇头道:“我只顾着找你二人,其他物件倒未曾瞧见。” 归星燕推她一把,恨恨道:“你怎地也不留神?你...你可坏了我大事了。” 李若兰受女儿无端埋怨,丝毫不气,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道:“那紫玉印有什么要紧?” 归星燕压低声音,耳语道:“那可至关重要,咱们拔异齐国的祖宗,那位英明神武的紫霄王,死后留下两块紫玉雕成的传国玉玺。两块一模一样,极为坚韧精美,价值连城。 这玉玺一代代传了下来,最终由每位国主继承,待国主年老后,选两位最能干贤明的子嗣,各得一块紫玉,妥善保管,如此拔异齐国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正是王位资格象征。若失了此物,雄柳非但当不上国王,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李若兰昂然道:“有我在此,谁敢造次?我焉能让人伤我女儿女婿?” 归星燕道:“娘,你就知道蛮干,若此事败露出去,终究是咱们不对,你再胡乱杀人,岂不是错上加错?” 李若兰听女儿竟变得通情达理,不由啼笑皆非,道:“你这丫头,还说我蛮干?你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归星燕叹道:“我想令雄柳他名正言顺的当上国主,万民臣服,统领四海。”她虽这般说,可心底却想令自己当上女王。她对此事极为上心,一旦谈及,变得冷静沉着,利弊清晰。 李若兰一振长剑,道:“凭我武艺,若号令群臣,威逼国主,谁敢不服?你想让雄柳登基,不如起兵反了!” 归星燕叱道:“娘,我说了你多少回了?这不是江湖纷争,国主之位,总要得民心才行。雄柳失了紫玉印,名不正言不顺的,若要造反,无人愿意跟从。” 李若兰无奈笑道:“那你说又该如何是好?” 归星燕眨眨眼,沉吟道:“娘,你在国中大大有名,人人都称你为剑仙下凡,你自个儿知道么?国主更对你赞不绝口,倾慕无比呢。” 李若兰道:“这又怎样?若不是你在此国,我才懒得搭理凡人呢。” 归星燕微笑道:“娘,不如你嫁给国主为妻,当上皇后如何?如今咱们唯有此路可走了。” 李若兰低呼一声,斥道:“丫头,你休得胡言!我是剑仙,岂能嫁给凡人?更何况是个糟老头子?” 归星燕甚是固执,噘嘴道:“娘亲,你若真是仙人,怎会养下我来?这皇后娘娘荣华富贵、一呼百诺,又有什么不好?你若答应嫁给我公公,他高兴万分,对你言听计从,定不会追究雄柳过错了。” 李若兰板着脸道:“我绝不愿如此!那紫玉印着落在我身上,定会替你夺回,你这小妮子,莫再胡思乱想,信口开河了!”说罢一拂袖,躲开归星燕,朝盘蜒走去。 归星燕脸色阴沉,白了丈夫一眼,那雄柳王子正色迷迷的盯着李若兰瞧,竟全未顾及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