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什么都不是
其实,便是连杜微微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在对杜飘灵说出那些话后,自己的心绪,竟是变得如此沉浮不定,那本该厉厉的心尖,好似团了一缕重重的棉絮,久久不得消散。 垂着头脚步不停往前走着,杜微微此刻只想着尽快寻到贺潇。 下一刻,醇厚的嗓音已是在杜微微前头不远处响起:“微儿。” 霎时,杜微微的眸子陡然发亮,抬眼向着贺潇的方向看去。 一身和自己同样色系衣袍的贺潇正站在五步远的阶上,面上带着特有的深邃暖笑,眸里带着厚重的光,看着杜微微。 一瞬间,杜微微只觉得自己心头上的不适才重重落了下来,没有犹豫,向着贺潇奔去。 贺潇的笑意,愈发浓厚勾了起来,抬手,张开双臂。 杜微微的脚步不停,直直奔向了贺潇的怀中。 女子柔软的身子瞬时,冲入了男子的怀里,分外温暖。 杜微微的身子入了自己的怀中时,贺潇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手却是依旧抬起,抱住了她。 令人心安的羽庭香入了杜微微的鼻子,杜微微单手死死地抱紧了贺潇,一瞬间,分外贪婪地吸了几下,心头的那番不适,才稍稍落下去了些。 “怎么了?”自是发觉了女子的不对劲,贺潇将她搂抱在自己的披风中,靠近她的耳畔,低低落下声音。 杜微微闭着眼,靠在贺潇的怀中,眉头紧紧皱了皱:“不知道。” “杜飘灵同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 而后,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再言,只是静静地相拥着。 直至脑海中,杜飘灵那最后一句知道了再次于面前浮现了一次,杜微微才退开了贺潇的怀抱,稍稍仰头,看着贺潇,眸子渐渐趋于平静: “阿潇。” 垂下视线,贺潇的笑意始终不减,也并未说话,只是一双星眸,看着杜微微的眼,瞬息未移。 “我今天,和杜飘灵说,我没有要争这个天下的想法。” 贺潇的眸,依旧未变。 “可是为什么,我一想到杜飘灵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我的胸口,便好似透不过气来一般。” “为什么,我对她撒了谎,我竟是,觉得有了愧疚。” 话至此,杜微微心头又是一阵酸涩之意涌了上来,眼中,也是泛上了一丝水光。 贺潇的笑意,释然而落,大掌一把将女子重新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傻丫头。” 是了,之所以会对杜飘灵说那些话,不过是计谋罢了。 杜微微很是清楚,贺潇要夺这天下,手段却是极为隐晦。 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终是旁人。而贺潇,便会是那旁人。 为了打消穆云锦对贺潇的防备,杜微微还是说了谎话。 “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自是有我。”贺潇的掌落在了杜微微的后脑上,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发,声音醇厚绵柔,落在杜微微的耳旁。 “心里头怎么想的,便怎么去做。你记住,我在你身后,一直都是。”感觉到女子那微微发颤的身子,贺潇的掌愈发用了力。 —————————————— 回四皇府的马车上,杜飘灵呆坐着,双眸极为无神,耳畔不断回想着的,是杜微微的话。 呆滞的眸子看着不知名的地方,久久,都没有动作。 “四皇妃,四皇府到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喜鹊的声音听着格外平稳,从前头传了进来。 从前板上跳下,喜鹊的模样一片恭敬,静站在了马车边,等着杜飘灵从马车里头出来。 外头,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半刻的功夫,喜鹊抬起眼,看向马车,身子却是没有动:“四皇妃,四皇府到了。” 雪,落在了喜鹊的肩头上,很快,便没入了衣服中,不见踪迹。 眉眼里,挂上一丝寒意,喜鹊的声音却是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响了起来:“四皇……” “喜鹊。” 女子冰冷如雪的声音响起,车帘也是瞬时挑了起来,喜鹊的视线,正正巧对上了杜飘灵那双寒意十足却又带着丝悲戚的眼。
“你是不是知晓莫林是穆云锦派去王府的人。” 杜飘灵的视线冷然,看向了喜鹊。 喜鹊的视线没有丝毫的闪躲,若是细细看去,更是能看出那眼底之下浓郁的嘲讽之意。 “喜鹊。”见喜鹊半晌都没有回自己的话,杜飘灵的心,瞬时间已是沉到了谷底,却还是重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喜鹊的眼微微闭了闭,再看向杜飘灵时,已是看不出丝毫别的情绪,轻声道了一句:“喜鹊知晓。” 死死攥着车帘的手,终是在听到喜鹊的话后,无力地垂了下来,车帘,也是瞬时,落了下来,重又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般。 杜飘灵的身子一下子跌坐在马车上,一双眸子里,便是连冰冷,都消散地一干二净。 总以为,就算穆云锦对于自己没有情意,但至少,自己该是他那谋权路上的伙伴,却没料,到头来,竟是什么都不是。 自己于穆云锦而言,竟是什么都不是。 非妻,非友,非知己。 眼眸,终是无力地闭了起来,歪过头,靠在了马车壁上,杜飘灵满身,皆是怆然之意。 马车外,喜鹊的嘴角,终是缓缓地勾了起来,视线满满抬起,而后以着微眯地眸光,重重地看向了马车。 杜飘灵,现在,你总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 雪,竟是在这恍惚间,又落大了。 天色,终是渐渐沉了下来。 落雪,很快便将那停在四皇府门口的马车堆砌成了白色。 喜鹊再未多开口,眉头轻轻一挑,转身,向着府内走去。 走上阶,掸掉自己身上的落雪,喜鹊的声音显得尤为高高在上,对着府门口几个小厮道:“四皇妃在马车内睡着了,不得打扰,你们几个,好生看着马车知道没?” 府内的小厮向来知晓,这喜鹊和雪雁说的话,有着足够的分量,纵使知晓此刻马车内的人是四皇妃,却还是遵从了喜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