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八章、余生不悔，下（大结局）
不过，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由底下那些弟子在做。 而六宗高层所有法丹，还有隐龙一族，孤绝天界的两名幸存者，却同一时间朝著站于废墟之的厉寒那里走去，眼睛充满了感激，敬意。 ‘魔祖’应鬼雄覆灭之后，厉寒一直站在那里，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围剿行动，但没有人会因此指责他。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没有他，真龙大陆早已灭亡，哪里还有如今大胜的格局，众人所有的性命，都是他救下的。 没有他突破引雷，击败来自千星魔域的魔祖，真龙大陆不会有未来，不会有希望。 但现在，一切都发生了。虽然所有人心同样疑惑，他是如何打破大陆壁障，突破了那个千年来禁锢所有人的传说，又是如何击杀魔祖，将其炸得飞灰烟灭。 这一切，都是谜，但没有人会因此动问。 因为如今的厉寒，是真龙大陆千年来第一位引雷境，是整个真龙大陆真正的无宗师，第一人。 所有人只要崇敬他，爱戴他，感佩他，追随他，那已经足够。 他真正站在了大陆巅峰。 …… 其实，厉寒击杀魔祖的方法很简单，但也很冒险。 所幸他最终成功了，成为了胜利者，站到了最后，而魔祖却失败，身死魂灭。 在魔祖使用魔域秘技魔气三千重，将修为一瞬间提升至媲美化芒王境时，厉寒知道，如果硬拼，即使自己拥有九天刑印这样的无利器，最终结果也极有可能失败。 而失败的后果，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灵机一动，他结合因果球，想出了一个特殊的计策。 使用九天刑印，并不需要将其升至头顶，更不需要离体释放，而厉寒这么做了，不过是其设下的一个局而已。 他算定魔祖在见识过九天刑印的威力后，不会容许九天刑印这样的利器掌握在厉寒手。所以一有机会，一定会借机抢走，甚至打算自己使用。 而他一抢，了厉寒的计策。 所以厉寒故意给了他一个机会，将九天刑印升至半空，待被其一剑击退之后，却将九天刑印借机遗落在了原地，然后，被魔祖抓住机会，一把抓住。 而在此之前，厉寒已经暗取出了得自寂静废墟的因果球，将整个真龙广场不久之前因魔祖而死亡的数千万怨魂，全部收集起来，然后封印在因果球之。 每一缕怨魂，都是一道因果。 数千万缕怨魂，是数千万道因果。 虽然这些怨魂都不强大，很多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但人一过百，已成规模，人一过千，密密麻麻，人一过万，摩肩接踵，十万之数，更是无边无际。 更不要说，现在是两千余万的生灵怨魂聚集在一起，那力量有多可怕，可以想见。 他们能形成的因果之力有多强大，更是难以想像。 厉寒在收集完整个真龙广场所有因‘魔祖’应鬼雄而形成的怨魂因果之力后，暗用九天刑印的罚恶之力，将其联通了因果球，并将因果球积存的全部因果，以及厉寒以前使用九天刑印所造成的庞大因果，全部附加到了九天刑印的罚恶之力。 然后，借败退走，留下九天刑印，任由‘魔祖’应鬼雄抓取。 果不其然，‘魔祖’应鬼雄没有压下这个诱惑，虽然明明感觉到有些不对，还是一把抓住了九天刑印。 瞬间，因其而死的怨灵仇恨一瞬间全部爆发，因果之力全部牵引向‘魔祖’应鬼雄的身，引爆了九天刑印内蕴含的最恐怖天罚之力。 于是，一瞬间金光万道，雷霆炸响，哪怕强如他这样的引雷期，因为骤不及防的情况下，还是很快招，彻底被炸得飞灰烟灭，连一具完尸都留不下。 他临死前，一定充满疑虑怨愤不甘，失落悲慨后悔，但那又如何呢？ 一生作恶多端，终究善恶有报，哪怕曾经君临天下，无人能敌，最终亦不过化为一坏黄土，半缕烟尘。 而且，因为此计，厉寒还彻底消弥了因自己使用九天刑印所造成的庞大因果，所以最后因果球在他掌心碎裂，而他因逆转九天刑印失去的寿元也全部返还，他才能一瞬间再次白发变黑，回归青春。 这却是没有想到的意外后果了。 因果球炸裂，这件昔年寂静宗遗留下来的传承至宝也终于为它的使命划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昔年在背后暗算寂静宗的罪魁祸首‘魔祖’最终死在了它的层层因果之，也算是有始有终，报应不爽。 而击杀了‘魔祖’应鬼雄之后，厉寒的心神一瞬间进入一种异的境界，不悲不喜。 他双眼空荡荡的，茫无焦距，却又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国度各位高层，如‘烈日侯’衣南裘，紫魂圣君，凤舞女帝等的一一伏诛；看到了‘剑尊’衣胜雪的举手投降；看到了玄京城各处，逃跑的国度弟子被一一找出，诛杀；看到了大胜归来的各宗高层，法丹，全部朝自己所站的废墟之下围来，一脸恭敬，崇拜的表情。 但是，他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啊，光雨落下，魔祖死了，大战结束了，祸乱整个真龙大陆的魔祖之祸此终结。 千年之前前人没有做到的事情，厉寒这个后来者在道法末世却做到了。但那又如何呢？ 厉寒有厉寒自己的信念，自己的使命。他生在真龙大陆，所以使命自然是守护人族，守护这方世界，甚至为此，甘愿将自身不断晋升，不断进化的道路都给断绝。 但魔祖呢？ 他亦不过是千星魔域的先锋之一，他一生都在为魔族的使命而奋斗。哪怕被封印千年，再度出关后，也不是妄图自己统一天下，称霸一方，而是费尽心力，建筑通道，想接引魔域高层前来接管。 哪怕失败，哪怕因此死亡，其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族群，自己所在的世界而努力？ 而且，魔祖虽然死了，但谁知某一天，千星魔域不会又有另一尊巨魔，发现另一条空间通道，从而重临真龙？ 既然千星魔域有过通往真龙大陆的通道，那代表古之时两界肯定有过来往，只不过后来被人封闭，导致消息不通。 既然有一条，那可能有第二条！ 既然能够发现第一条，那可能发现第二条！ 所以，暂时的祸乱终止，并不代表真龙大陆真的永享太平。 而且，下一次即使不是千星魔域，也可能是三千域的任何一域。 这世间之事，总有各种神乎其神的方法，各种难以言喻的机遇。或许某一天，一处域的一名强者只是意外，发现了真龙大陆的空间节点，将其贯通，从而带领其余强者下界，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间之事，谁能说得了一定呢？不怕一万，怕万一。 而且，即使不计较那些机率渺茫而遥远的担忧，光只现在，真龙大陆因此一战损失惨重，三大皇朝全部覆灭，隐世八宗只余天工，长仙，伦音三宗尚算完整。 其余几宗，要么只剩寥寥几名弟子，要么是干脆彻底覆灭，再也不可能重建。这场胜利，又有何可庆祝之事？ 隐世八宗从今而后，估计只剩天工，长仙，伦音，名花，隐丹五门了。 神王陵败，葬邪山灭，梵音寺亡……其余算幸存的隐丹，名花两门，想要重建起来，也不知要花费多久的岁月，多么漫长的时间。 幸好，他们终究还有重建的机会，还有重建的价值。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真龙大陆估计都会陷入休养生息的阶段，不会再有任何变乱。 隐龙一族将忙于重建真龙皇朝，而且可以将已经失去国主的紫魂，凤舞两朝一起统一，不会再有任何阻碍，完成了历任真龙圣皇都不能完成的壮举。 楚朝阳，元怀柔将重建古孤绝宗，招收弟子，成为新的大陆派门之一。 真龙大陆一统，天工，长仙，伦音三宗，也将忙于各自休养生息，重建殿宇，山门，招收弟子，培育新血。 隐丹，名花两门，则需要忙于重建宗门，恢复昔日声望。 而因为一门四法丹，再加还有厉寒这个真龙大陆第一人，唯一的一位引雷境无宗师，伦音海阁从此之后，只怕便会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宗，超越天工山，长仙宗，成为整个真龙修道界共尊的盟主。 但是这一切，都跟厉寒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只要未来百年，真龙大陆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都不可能再出手。 突破引雷，他已经超越了真龙大陆的界限，所有权利名誉之争，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此刻，他本应借由魔祖开辟的通道离开，前往三千界。但恰恰相反，是他亲手毁去了自己的离开之路，不过那又如何呢？ 一个世界到达终点，那是终点。所谓的永恒，所谓的不断求进，其实也不过是重复一段证明自己的过程而已。 如神王陵主这般，突破了法丹还不满足，如‘烈日侯’衣南裘这般，为追求力量权欲，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以出卖自己的母星为代价，即使他们日后真的成为引雷，成为化芒，遨游万千星空，他们心，可能有半丝快乐？ 如果连自身所在的世界都保护不了，再强大的修为，再高的境界，又有何用？ 所以，覆灭魔祖，守护真龙，恰恰才是厉寒应该走的道，是他自己选择走的道，是他证明自己，体现自己价值的道。 至于万千星域之间，可能存在更高的境界，更广阔的天地，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修炼不分地点，时间，只看自己的心。 心在哪里，天地在哪里。 而且，厉寒也不是完全没有离开的机会。 既然魔祖能寻到空间晶石，代表厉寒也能，既然千星魔域有通往真龙大陆的空间通道，那真龙大陆未必没有反方向通往其他三千域的通道。 而且，这世间打通空间通道的方法很多，魔祖使用的方法不过是其最令人不耻，最邪恶残毒的一种。 也许，有生之年，厉寒能寻到其他方法，不依靠空间节点，不需要以数千万凡人的性命血祭，能打开通往其他大陆的通道，也未可知。 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去寻找，去发掘，需要大量的时间，还有一些运气。 只是总有一天，厉寒能离开这片天地，遨游虚空，追寻更高的境界。 但一切，都是在厉寒能有能力保护这方土地不受侵害之后。 忽然，厉寒想到了当初在地下溶洞，地悲神僧临死前跟他说的话：“年轻人，前途无量。如果你想要离开真龙大陆，要借助魔祖的通道离开，如果你投奔他，自然没有任何难度。” “但如果你想要拯救真龙大陆，却必须阻止魔祖成功建设通道，甚至亲手将其摧毁。可如此做，却等于自绝了道路。你这样做，会后悔吗？” 当时厉寒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只是神色坚定，毫不犹豫地摇头：“厉寒不悔！” 是啊，这一生，可以为任何事后悔。 但唯独此一事，余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