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了赌中的朋友再更个三千字
——依稀听到了厮杀的声音。 是在多少年以前了？曾经的记忆早已在融合的损耗下变得模糊不清。 只隐约记得那一天，在一座矮小的城池边，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倚在枯死的榕树下，大笑着对自己说道。 “子龙，好久不见。” 而在此不久之后，自己便毅然决然的决定就此效忠于他。 效忠于这个叫做刘备..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年轻人。 至于原因是什么？ 呵，恐怕连自己也早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是因为感怀于对方那壮丽的梦想，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对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让人不由得用一生去追随。 反正不管起因如何，自己的后半生从此便与这个叫做刘备的年轻人紧紧的捆在了一起 无数次的南征北战，无数次的艰苦奋斗，无数次的浴血冲杀，无数次的生死拼搏。 曾在那无尽的箭雨之中想过放弃，也曾在万军之内也曾萌生过投降的想法——但这些懦弱的念头终究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就在对方描绘的雄伟蓝图面前，又再次的悄然散去。 “此身已化作了一支飞射而出的箭，只为那个最终的目标而追寻。” 怀着这种想法，自己沉默的走过了无数的战场。 冷漠的挥抢，然后同样冷漠的杀死敌人。 没有慈悲，更没有怜悯。 在这无穷无尽，公式般的杀戮中，甚至连感情都渐渐消失。 于是慢慢的，军中开始传出传言。 “赵云将军并不是人类，那个无双的武将其实只是一副受到了诅咒的铠甲，就算居于其中的rou体，也只不过是一个邪术所创造出来的傀儡而已。” 荒谬的话语最终还是传到了耳中，但自己对其充耳不闻，既不愤怒，也不辩解，白马银枪的将军只是像往常那样，跨上马，冷漠的奔赴向下一个战场。 杀敌，杀敌，接着杀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自己曾经身为以为毕生都会一直干着这种重复的事情，直到永远。 但是就算是齿轮般的生活，也终会有终结的一天。 ——那一日，燎原的野火烧尽了整个营地。 远远的望去，那里就如同黄昏中的云霞一般，赤红的色彩，甚至都已经燃到了天边。 自己匆忙率军前去支援，对着那无穷无尽的火海，不断的挥舞着长枪，杀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直至血已浸透了衣袍，这才见到了那个仓皇逃来的故人。 ——但是他已经不复当初那种仿佛阳光一般的笑容，也再也没有了那种向自己诉说理想时的开怀与爽朗。 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曾经坚毅的脸上就布满了皱纹，那张因为高温而干裂的嘴中，只是在不断的喃喃说着。 “七十万大军....蜀国的未来啊...蜀国的未来啊！” 在此之后的不久，虽然并未在那场战争中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是苍老的主公仍然抵不住自己内心中的羞愧，卧倒在床上，就此一病不起。 “子龙，蜀国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请和诸葛先生一起，把我的梦延续下去....” 躺在病床上，将死的老人呢喃着说道。 面对着他的托孤，自己只是像往常一样，冷漠的点了点头。 而那只坚持伸出的干瘦手臂，在得到自己肯定的回答后，也像是心愿已了一般，无力的垂下。 几天后，他在白帝城中病逝。 自己在蒙蒙细雨中，看着躺在棺木中，那张已如同树皮一般的面孔，很奇怪的，却没有一丝悲伤。 在整个葬礼中，名为赵子龙的生命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周围的士兵窃窃私语，说赵云将军果然不是人类。 ——但是，那又与自己有何关联？ 而在此之后，‘赵子龙’这个存在又随着诸葛孔明的命令，去过了许多的战场。 同样的，也杀了许许多多的敌人。 可是...虽然崖角的枪尖依旧锋利，虽然这具身体依旧勇武。 自己却知道，这个躯壳，乃至这个灵魂，都已经老了。 ——如果奋斗的希望都已经失去，那么纵使再卖力的挥动武器，又会得到什么？ 飞射而出的利箭既然丢掉了目标，那么它本身的存在，又会有什么意义？ 似乎是多智近妖的诸葛先生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送往府内的军令也越来越少了。 到了最后，甚至探望的人都已经全部消失。 如今，就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坐在这宽广的府邸中，看着那些映在墙壁上斑驳的阳光。 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 那个年轻人绽放着犹如阳光一般的笑容，指着广袤的原野，诉说着自己那梦中的野望。 关羽扶着胡须，苦笑的抱怨着兄长的例行公事。 而张飞则抱着酒桶，早就已经找了个阴凉的树荫，去偷会周公。 只剩下自己，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仔细的听着那早已说过千百遍，却仍然遥遥无期的宣言。 ——他曾经这么问过自己。 “子龙，你的理想是什么？” 自己仔细考虑了一会后，才冷漠的说道。 “好像...没有。” 而听到自己的回答，那个充满阳光的年轻人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夸张的大叫到。 “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理想？” 在冥思苦想了一会后，年轻人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翘起脚，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是还没有发现吧？那这样，从今往后，我的理想暂时就是你的理想，在找到你自己真正的梦前，就先拿他先行代替一下吧！” ——然后，自己便为止奋战到今。 ——可是啊.....现在回忆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疲倦的靠在摇椅上，叹息一声，白马银枪的将军闭上眼，让衰老的大脑沉沉睡去。 ——那么，赵云，你的梦，究竟是什么呢？ ------------------------------------------------------------- ——睁开眼睛，从恒古的迷梦中苏醒。 “Lancer，你怎么了？” 坐在空旷的列车厢中，卡列娜回过头，很是奇怪的对着周游问道。 “啊，没什么，Master，在刚才....我只是不小心做了一个梦而已。” 抹去眼角疑似泪水的液体，某人略显迷茫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在那里，无数的景色飞奔而过，高楼大厦与渺小的人群都共同的化作了一条又一条的虚影，庸碌的众生仅仅只是在视野中探了下头，就被奔驰了列车给无情的甩在了身后。 “呐，Master...”周游看着那些熟悉的风景，突然对着身旁的少女低声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梦想？这词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啊....Lancer，出了什么事情吗？你的状态...”卡列娜皱起眉头，看着凝视着车外的周游，有些疑惑的问到。“好像有些不对？” 周游歪了歪头，轻叹一声，从车窗中收回目光，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主人。 “Maste，别担心，刚才我只不过是...梦到了一个白痴而已。”某人垂下头，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不过您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高贵的公主哦，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我的梦想？”卡列娜闭上眼睛，仔细的想了几秒。“好像是...没有呢。” 美丽的女士原本有些关怀的声音忽然又再次变得无比冷漠。 “也是没有？呵，我现在明白Master你为什能召唤出赵云了——从某些地方上来讲，你俩简直是一模一样。”听到那似曾相识了回答后，周游呆滞了一下，像是终于找回自己本身的性格一般，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那么卡列娜，你的目标呢？我是说——既然存活在这个世上，总得有个目标吧？。” “——或者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去苦苦的追寻圣杯呢？” ...... .... 一阵长久的沉默。 看着陷入沉思的御主，周游体谅般的笑了笑，并未催促对方的回答，他只是转过头，继续看向那些飞驰而过的景色。 “是啊，目标。”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贵的公主才轻叹了一声，缓缓的说道。“身为人，总该有个目标的。” “那么，我的目标就是...”冷漠的女士抬起头，露出一张冰冷而又坚定的面孔。“杀掉所有残存的沙皇余孽——包括我自己。” “这...也是我将会向圣杯提出的愿望。” ....... ..... 双方的对话再一次进入停滞。 “呵，看来公主殿下你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呢。”某人笑了笑，也并未去深究。“嘛，不过就像像是原先都已经讲好的一样，Master，我也不会去准备你的过去，你和我本就是陌路人，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一场共同的目标，被强行的走在了一起，所以...” “那么Lancer，你又是为了什么而奋战呢？” 犹如泉水一般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周游的言语。 “Lancer，你又是在为了什么而奋战？梦想，还是某个目标？”像是生怕对方没有听到一样，尊贵的公主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语。“我记得中国有这么一句古话——叫做往而不来，非礼也吧？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下我的问题？” 卡列娜抬起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深蓝色眼睛，如同逼问般，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从者。 略微愣了一会，某人才摇头苦笑道。 “咳，看来我这回是自掘坟墓了啊...” 看着对方誓不罢休的眼神，周游捂住额头，突然自嘲的说道。 “好吧，殿下，如你所愿。” 某人像是毫不在意一般，用一种随随便便的语气低语道。 “赵子龙是想找到自己身为人类的梦想....” “上一世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声音渐渐低沉，最后，已经变成呢喃一般的细语。 “至于现在吗….则是.....” “刺......”——尖锐的声音响起。 ——突然之间，巨大的刹车声掩去了一切的话语。 “列车已经到达终点站，请乘客们遵循秩序，依次下车...” 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