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噩梦

    第7章

    秋天了，A市总是潮~湿的，就像是过去的泪，过去的汗不知怎么的聚在一起，然后氤氲成雾，凝聚成雨。

    雨无声无息的从窗户上落下来，黄昏来的如此突然。

    乔温伦放下电话，走到窗前，17层外，是雨中灰蒙蒙的A市。

    上周他在破获那起贩毒团伙凶杀案时，无意间抓到一个犯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在逃的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跨越十三个省市作案，最后犯在他手上，专案组决定派他将这个犯人押解出庭。

    看到那个连环杀手，乔温伦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案子，然后就感到如坠冰库，因为那一次那还是很稚~嫩的小警察，从没见过一次任务会损失那么多的兄弟，当然，让他最伤心的还是那次的死者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蓝正业。

    尽管那次警方的损失惨重，但很不幸没有一网打尽，杀手同伙在逃，7宗大案幕后雇主不明，这就像是藏在乔温伦身边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6点钟，来找我，你就可以看到他了。"刚刚的电话内容还在耳边回荡，伴随着那可怖的狰狞笑声，就像是魔鬼的狞笑。那个略显嘶哑的声音，就是他无数次听过的那个神秘声音，也是半夜被惊醒的的恶魔般的回想着，那是杀手的同伙。

    他决心继续查下去，不会让自己的兄弟白白牺牲，接着他撕下拍纸簿上记下的地址，转身出去，找仪成伟。

    对于这件案子，也算是旧案了，可是这通电话将刚封好沉淀下去的往事又一次被翻了出来。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杀手一伙绑架了蓝正业16岁的孩子，以一只U盘作为交换，叫他们终止查案。

    他们赶去救人质，但是交易失败，行动完全暴露，5名警员丧生，没有找到孩子，当然他和蓝正业也坚决没有终止查案。

    半个月后，乔温伦第二次接到那个人的电话，他坚持私下行动，结果又是陷阱，蓝正业飞身上前挡住了扑向他的弹片。

    也许他早该忘记，蓝正业的孩子也可能早就死了，然而他不能，蓝正业既是他的师兄，也是老师，多年来带他入行，最后却死在他的面前，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他一定要找出些什么，来减轻心理的愧疚。

    闭上眼，他依然能够看见蓝正业最后一刻，挣扎起握住他的手，喊着那孩子名字的情景。从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全变了，他不再等待，也不再信守诺言和规矩。

    三年来，他从没有放弃过寻找，没有放弃过追踪，直到终于把杀手缉拿归案。然而蓝正业的孩子却依然毫无结果。

    那个声音，却每每于案子出现转机时，现声耳畔。

    所以，明明知道是陷阱，还是要去。

    乔温伦找到仪成伟，交待了几件重要事宜，安排仪成伟给自己不在的时间打掩护。

    那个孩子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理解地点点头。一瞬间，乔温伦心底涌起一阵感激，仪成伟知道真~相，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乔温伦没有说谢谢，朝仪成伟点点头就出来了，又到休息室喝了杯咖啡，终于平静下来转回自己的办公室，一推门，却不由一愣：卢妮娜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子上的案卷。

    卢妮娜站起来，给他让位子，有点疑惑的看了看他"你气色不太好？"

    "可能我看案子太累了。"乔温伦故作轻松。

    "恩，你看看差不多就早点走吧。别太晚。"卢妮娜声音忽然异常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什么？乔温伦心头一紧，这算什么？私下交往吗？还是表示？有意思？

    "没事，我歇歇就好！"他立刻冷淡地说，倒是不想和这个在专案组内部声名狼藉的女人有过多的情感牵连。

    "本来想跟你说说案子，那下回吧。案子我看完了，有点想法写后面了，你忙，我先走了。"卢妮娜倒不是很介意乔温伦的冷淡，只是犹豫了一下，把案子放回桌子上。

    乔温伦没有抬头，这已经是很明显的疏离了。

    "哎，你注意点休息。"卢妮娜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欲言又止，只关切的说。

    "恩"，乔温伦假装埋头到案卷里，忽略了卢妮娜眼中真切的关怀。

    清晨5点钟，空气凉丝丝的，潮乎乎的，乔温伦又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天，在A市的郊外，当他们赶到杀手所在的旧仓库时，一片火光冲天，燃烧了一切，包括希望。

    那是乔温伦仅存的最后的印象。

    如今，如今，是在哪呢？

    车在开，很平稳，旁边一个陌生的人，穿着深蓝的外套，朝他转过头来。那是谁呢？就是那个同伙吗？是吗？他认不出来。车又要开到哪？那人朝他看来，他本能地警觉，挣扎起来，努力想让意识清醒，可是一瞬间，头痛欲裂，他又陷入了昏睡，或者说沉入了那个噩梦，难以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