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小师叔（下）
山海帮小师叔，身材并不是那高大，花白的胡须也有些杂乱，衣衫也显得有些陈旧，算得上是不修边幅。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若寻常时候被人看到，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可是现在，老者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桓常手中的长枪正举在空中，尚且来不及降落下来，看到这个老者以后，瞳孔忍不住猛然收缩起来。 在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桓常根本感受到不到任何真气波动，对方就好像是不会任何武功的普通人。 只不过老者忽然的出现，以及那悠长的叹息，却显示出此人并非普通人，而是深不可测的武者。 以桓常如今实力，就连那些入室巅峰境界武者，也根本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乃是超越入室境界的真正武者。 桓常默默收起了长枪，全身肌rou紧绷，双目死死盯着老者，不敢有丝毫懈怠。 桓常身后的宋仁军，以及山阳郡郡守派遣的八百骑兵，也仿佛感受到了凝重的氛围，也都凝神戒备起来。 “小师叔祖！” 山海帮弟子的惊呼声，传到了桓常耳朵中，桓常瞳孔不由猛然收缩起来。 “是他，居然是他！” 桓常心脏剧烈跳动着，眼中的凝重之色越来越浓厚，心中也产生了退意。 桓常虽然来到山阳郡没多久，对于山海帮顶级战斗力，却早就有所了解。 山海帮除了那两位蜕凡境的强者以外，就属眼前这个老者武功最高，究竟高到何种程度，就连宋国负责情报的相关部门，都没有弄清楚。 只不过，桓常前段时间就听说，山海帮小师叔带领门下高手，占据地挡住了三万宋军前进的步伐。 时至今日，那三万宋军都未能越过峡谷，只能在外面安营扎寨，却根本无计可施。 如果仅仅凭借山海帮那些所谓的高手，桓常可不会相信，对方能够挡住宋国的三万大军。 “真没想到，居然败得如此快，如此彻底。” 小师叔看着昏迷的山海帮帮主，看着那所剩无几的门下弟子，眼中的悲色也越发浓重起来。 小师叔本来性子跳脱，虽然年龄很大，有时候看起来却像是孩童，与门下后辈弟子也能相处甚好。 眼前剩余的山海帮弟子中，至少有一半小师叔都能叫出名字，剩余的他也感觉面熟。 可以说，就连山海帮宗主对于门下弟子，都不可能做到像小师叔这么熟悉。 “嗤！” 小师叔缓缓走到昏迷的山海帮宗主面前，伸出手指点在了对方脑袋上，柔和的白光顿时涌入山海帮宗主体内。 “唔……” 没过多久，山海帮宗主已经苏醒过来，眼中还带着茫然之色。 “小，小师叔！” 看到小师叔的那一刻，山海帮宗主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过很快，山海帮宗主就反应过来，急忙大声喊道：“还请小师叔出手，救救我山海帮吧！” 其余弟子见状，亦是齐齐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还请小师叔祖出手，为死去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报仇雪恨！” 众多弟子眼中，都带着强烈的恨意。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们宗门本就应该隐居山林，只专注于探寻武道极致，而非与诸侯国争夺城池、领地。” “当初宗主决意组建军队，我就出言反对过，不过门内很多人都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 “没有当初之野心，又怎会有今日之祸端？” 说到这里，小师叔深深叹了一口气。 山海帮宗主以及众多弟子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他们没有想到，在宗门面临灭亡危机的时候，小师叔居然没想着凭借强横武功杀掉敌人，为死去的同门弟子报仇，反而责备宗主野心太大，以致为宗门招惹祸端。 正凝神戒备的桓常，也听到了小师叔的话，眼中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桓常在闯荡江湖之前，只知道九州宗门乃是书剑阁敌人。 由于书剑阁与九州宗门的往日恩怨，桓常对于各大宗门，多少有些偏见。 可是在行走江湖的过程中，桓常认识了不少朋友，洛云、青灯、左倾城、承天泽、凝轻舞，甚至还有名剑山庄的步惊云。 这些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也都有着各自独特的性格，哪怕是身为敌对方的步惊云，桓常都对此人很有好感。 这些人可都属于宗门弟子，除了步惊云以外，几乎都是桓常至交好友。 在与这些人交往的过程中，桓常有时候也会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与他们交心。 可不能否认，这些人给桓常的印象都很好。 以至于，桓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宗门的印象也大有改观，不过仍旧心存芥蒂。 可是今日，听到山海帮小师叔的话，桓常却是猛然惊醒，知道世事无绝对。 也许有的宗门飞扬跋扈，侵占诸侯领地割地自立，不过这些宗门内部，也有真正醉心武道、不问世事的隐士高人。 对于诸侯国而言，那些宗门无疑就是毒瘤，可是对于那些醉心修炼的武者而言，无论宗门如何，却始终是他们的家园。 信念不同，这才导致冲突不断。 如果诸侯国与宗门爆发战争，那些专心修炼、不问世事的武者，哪怕心中不愿，也会被卷入争斗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桓常在心中感叹着，忽然想到嵩山派就在宋国境内，如果宋国以后与嵩山派爆发冲突，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左倾城。 一边是自己的国家，是自己必须守护的东西，另一边却是生死之交。 “也许真到了那个时候，纵然我们不愿意走上对立面，也会在战场上殊死搏斗吧。” 不知为何，当桓常想到有朝一日，可能会与左倾城走上对立面的时候，忽然感觉心中有些绞痛。 直到今日，他尚且记得在轮回岛上，那宛若谪仙的男子，面对众多强敌，仍旧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边的场景。 “若真有那一日，我该如何面对？” 桓常惆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