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精诚团结
为迎接陈晨的到来，黄显声命令警察部队摆开长队。 一个总队七八百人，整齐的列在街道两旁，子弹上膛，刺刀挂上，映着清晨的阳光，闪耀着寒光，犹如一片枪林。远远的看上去，又像是一条刀河。 陈晨观察了一会，暗暗点头，在黄显声率领下的部队，就是不一样啊。 虽然装备低劣，缺枪少炮，但这队列排得整齐，肃杀之气便从队列中，扩散出去，让所有见到的人都为之一震。 陈晨不带一个随从，但也不能太寒酸，再者他身上有伤，要走过黄显声的刀阵怕是很困难。 因此，陆机给陈晨找了一匹战马，又给他披上了一件厘子大披风。往马上一坐，陈晨魁梧雄壮的身体，显得更加雄伟，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威风流露出来。 这些警察大多听过陈晨的威名，有不少还是他从日本人手中救出来的。 他们一见到陈晨就在心里惊叹，有如此气质，一人能顶千军马。 陈晨一人一马从刀阵中走过，四周竟是鸦雀无声。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铁蹄踏着路面“嘚嘚嘚”的声音。 无论哪个角度看，这个示威用的刀阵，都仿佛是一支等待将军检阅的军队。如林的刺刀，整齐的队伍衬托出来的全是陈晨的威仪。 行进到一半，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敬礼，只听啪的一响，街道两边的警察们，“唰”的一下敬了一个枪礼，抬头挺胸面向陈晨，脸上全是庄严和神圣，眼中透着热烈的崇拜。 陈晨从这个神圣的军礼中读到许多东西，他体内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全部感情被一种叫“保家卫国”的使命感所充满，原本由于失血过多而虚弱无力的四肢百骇，仿佛一下就充满了力量。 这力量很强，强到陈晨想仰天大笑，想挥舞着大刀冲进日军中，痛快的饮血狂欢。 “弟兄们！” 陈晨很想跟这些警察说点什么，但无数的情感涌上心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眼睛湿润了，陈晨将右手抬到耳边，向着两边的警察们回敬了一个礼。 最后，吼出一句话:“杀尽日寇，保家卫国！” “杀尽日寇，保家卫国！” “杀尽日寇，保家卫国！” 所有人跟着吼了起来，警察们把刺刀往上一举，犹如一片刀毯，四周看热闹的市民，则挥动着拳头跟着呼喊。 这一刻，无论军警还是平民，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全都被这八个字紧紧的联系到一起。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尽日寇，保家卫国！ 口号声惊动了黄显声。 听到这声音，黄显声心中直呼糟糕，他摆这个刀阵是想给陈晨一个下马威，好让他明白，东北还是少帅的天下，容不得某些人胡来。 但看这形势，刀阵非但没能给陈晨以威慑，反而助长了他的气势。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落空了……计划落空不要紧，要是自己人打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大约一分多钟后，黄显声终于看到了陈晨，忍不住的惊叹一声，好一条汉子。 陈晨骑在战马上，在周围如雷般的口号声中，犹如一艘劈波斩浪的战舰，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所向无敌的勇气，全都展现得淋淋尽致。 而站在陈晨前面的黄显声相比之下，就显得气势全无了。 陈晨在马上一抱拳，哈哈大笑道：“警钟兄，你好啊，陈某来了！” 黄显声见陈晨没有下马，他需要仰视着对方，很是不悦，回道：“不知陈司令是谁封的司令，官居几品？” 陈晨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满，他伸手将脖子前的活结一拉，厘子大披风滑下马去。 黄显声大吃一惊，警卫们则团团护在黄显声身边。 原来陈晨的披风下，绑了一圈手榴弹。手榴弹的保险盖全都拧开了，保险环全都拉了出来，用一根细线栓着。 陈晨只需拉动这根细线，就可以同时引爆这圈手榴弹。 这一招，陈晨是从影视剧里学来的。 《亮剑》中楚云飞摆下鸿门宴，李云龙浑身绑满炸弹前去赴宴。在关键时刻，他亮出炸药，劫持楚云飞送他离去。 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往往能收到奇效。 黄显声哼了哼，怒道：“你是什么意思？我黄某岂是怕死之人？当我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我就将生命献给了国家！” 陈晨大笑道：“我和你一样，当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的鲜血与生命就不再属于我了。” 陈晨说着，又将外面的汉衫撕下，露出了包扎得如同木乃伊一样的上半身。 陈晨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这两天三夜，我与日军血战数十次，杀敌无数，身上留下枪伤、刀伤、炸伤七十二道。输血三次，几乎把全身的血液换了一遍。” “我倒是要问问，黄处长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帮日本人，还是打日本人？” 黄显声大怒，深呼吸数次之后，才吼了出来：“我们当然是来打日本人的，但同时也是来惩罚背叛少帅的叛徒。” “谁是叛徒？”陈晨怒喝，双目圆睁，仰头环顾四周一围，向所有人问道：“我是叛徒吗？你们说是不是？” “不是！”周围的警察们全都怒吼了起来，声音直震云霄。 黄显声色变，他没到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陈晨在警察当中，竟然有如此高的威望。 如果真下令动手，还指不定谁把谁抓起来呢。 陈晨回头又对黄显声道：“警钟兄，你告诉我，谁是叛徒？” “这个……”黄显声语塞。 “哈哈哈……”陈晨大笑起来，笑得直皱眉头。 他痛啊，身上那么多道伤口，有不少还是惯穿伤，别说大笑了，就连说话都感到痛。 但此时他不得不笑，不笑就难以在气势上保持优势。不笑，就显示不出男人的威风与豪迈，更别想说服这位黄显声放下愚忠，把民族大义放在首位了。 “你笑什么？”黄显声被陈晨笑得浑身不自在。 陈晨等的就是这句话，凡是对方在问，你为什么笑时，这就表明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成见。 笑声嘎然而止，陈晨问道：“警钟兄，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你当兵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振兴中华！”这样的想法在黄显声的头脑中根深蒂固，所以他想都没有想就说了出来。 “好一个保家卫国，振兴中华。” 陈晨大为赞赏：“那么，当少帅的做法与你心中的这八个字相违背时，你会怎么做？” “不会，少帅绝不会将大好河山拱手让给日本人！” 黄显声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底气不足，连他都无法理解少帅为什么下令不抵抗。 “好吧，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 陈晨知道少帅对黄显声的影响极大，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少帅的。 所以，陈晨换了一种说法：“警钟兄，你如何理解背叛二字？判断这二字的准绳是什么？是抛弃人民为背叛，还是抛掉某个人是背叛？” 黄显声接受过新式教育，接触过西方的政治制度。他知道，什么是人民利益高于一切，所以毫不迟疑的答道：“是人民！” “现在有人平时拿着人民交上来的税，信誓旦旦的保证，我要保护你们。然而强盗来了，他一枪不放的跑了。” “他自己不抵抗就算了，还不准别人抵抗。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背叛了人民？我们是不是应该跟着这样的人走下去？” 黄显声两手抓着左右两边的头发，神色痛苦。 “唉——” 陈晨长叹一声：“我知道黄大哥你是忠义之人，少帅对你恩重如山，无论少帅如何做，你都不会背叛他。” “可是现如今，日军又添重兵，对我沈阳以及东三省虎视眈眈。少帅不抵抗，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如果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还不团结，置千千万万的东北人民于何地？警钟兄，我提一个建议，搁置争议、共同抗日，等打跑了日军，咱们再讨论这些问题，如何？” 黄显声觉得有理，在此国家危难之时，若不能先打退日军，讨论忠于谁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旋即点头。 陈晨大喜，道：“军令统一才能形成一个拳头打击日军。警钟兄忠肝义胆，可为义勇军总司令，我等愿马首是瞻。” 陈晨的威望如何，那是明摆着的，即便他想让贤，恐怕别人也不同意。 想到这里，黄显声苦笑道：“若论威望，我这二十年，顶不上你的两天。总司令一职，还是你当吧。” “这样也好，警钟兄为副司令，我若不在，你有全权。” 陈晨大笑起来，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走后，会导致义勇军变成一盘散沙了。 不想这一笑，牵动伤口，再加上身体放松，陈晨哎哟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黄显声一见，急忙喊道：“快叫医务兵！” 接着，他不顾陈晨身上手榴弹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第一个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