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炮火连天
本庄繁和石原莞尔共乘一车。 这是一辆装甲车，不过严格的讲算不上装甲车，它就是在卡车外面焊了一层薄薄的钢板。 这种钢板只能挡住9毫米以下子弹的攻击。日本缺少钢铁，它是真穷，没办法。 如果不是因为甲午战败，满清赔给它二亿两白银，日本用之建立起了现代化的军工业，它哪怕再明治维新五十年，也挤不进列强行列。 装甲车位于整个行军的最中央，是最安全的地方。 本庄繁不时的打开小小的钢板车窗向外瞟，欣赏一下，皇军铺天盖地的威仪。然后，合上铁窗，思索起来。 “你真的认为，剿灭那个杀神需要如此兴师动众？”本庄繁问道。 石原莞尔神色平静，从车窗百叶钢板射过来的条状光线，在他的脸上晃动，如同湖面上的水波纹。 “如果这次能够剿灭杀神，一劳永逸，大日本帝国可以顺顺利利的执行大陆政策，否则，我们只有退回列岛上去，继续忍受贫瘠的资源和火山地震的折磨，直至日本沉没。” “你是不是太过于重视一个人的作用了？” “有的时候，一个人也能改变世界。” 石原莞尔脸色平静如水：“塞尔维亚的那个青年，用一支手枪就挑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数百万人因此丧生。新的世界大战已经迫在眉捷，只要有人在这个火药桶里擦上一点火星，就会轰——” 石原莞尔右手的五指突然张开了，模拟着一次爆炸。 “大日本帝国，如果想在战争中获利，甚至取代英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就必须把支那纳入我们的版图，将整个东亚，作为我们的势力范围。” “而这个杀神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计划。如果不消灭他，我们的计划就会被打乱。” “计划无法实现，我们就无法取得天皇的信任，无法推动日本向军国化转变。没有军国化，就没有强大的军队，没有强大的军队，我们难以在战争中获利，甚至连现在的利益，都无法维持。” 本庄繁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担心的问道：“我们全体出动就一定能消灭他吗？如果失败，奉天各处要害也许会被支那人重新控制，我们的损失会很大。说不定大日本帝国在整个奉天，都会因为这个错误的决定而丧失。” “不会的！”石原莞尔笑了笑。 “理由？” “支那人团结起来，也许是一头狮子，但是他们现在已经睡觉了，过去一千年没有醒来，今后一千年也不会苏醒。我们有的是时间，夺回我们的利益。” 装甲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由六千多正规军队和两万多在乡军人组成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到了？” 本庄繁从装甲车里钻了出来，石原莞尔紧随其后。 本庄繁指着前面，枪声不断的城区道：“石原，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石原莞尔冲着本庄繁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朝自己的队伍奔去。 本庄繁是想要用石原的步兵第四联队打首攻，先将板垣征四郎的第三旅团救出来。 在解围的过程当中，如果能反包围中国的装甲车队，围困住杀神则更好。 而本庄繁则率领主力，远远的形成一个铁壁合围之势，务必不许一人漏网。等拿下铁西区，本庄繁打算屠城。 这儿的人，太野蛮了，难以训化成皇民。只有屠城，才能快速达到目的。屠城建议是石原莞尔给本庄繁的，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因为本庄繁很清楚中国的历史，过去大元、大清，都用屠城达到了目的。现在他们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达到同样的目的。 这是经验，对付支那人讲仁慈不行，他们会和你喋喋不休，诽谤你几千年，如宋襄公。 如果用铁血的手段让他们害怕了，他们就会像绵羊一样听话。今后他们还会供奉所谓的征服者，世世代代，以曾经有过这么一位伟大的征服者而自豪，如成吉思汗。 至于屠杀，他们会选择性的遗忘。 日本一直在这么做。从旅顺大屠杀开始，一步一步的屠杀过去。 本庄繁这么想着，耳朵里忽然听到若隐若现的嗡嗡声，抬头望去，只见秋高云淡的天空，出现一大片黑点。 “飞机？” “谁的飞机？”本庄繁纳闷：“我没有命令飞机出动啊。” 啾—— 飞机还没有到达头顶，却突然传来一大片，金属物品摩擦空气的尖啸声。 “这是炮弹的啸声……” “是一大片炮弹，里面有75步炮、120榴炮、还有155重炮……”本庄繁细细分辨着。 “卧倒！”身边的警卫，将本庄繁扑倒在地。 轰轰轰…… 日军中，飞溅起一朵朵华丽的血花。这一大片，方圆数平方公里的土地，像开了锅一样，天翻地覆。 惨叫声响成一片，无数的残肢断臂飞向空中，又打着旋儿落下。刚落地，又被震上了天去。那些沉重的大炮，如同小孩的玩具，被抛向空中。 坚固的坦克，如同塑料做的，弹起半米多高，接着起火燃烧。装甲车、汽车则像是纸糊的一样，被完全撕裂。 近三万鬼子，就在这钢铁与火药世界，疯狂的跳起了死亡之舞。 开火！ 炮兵师！ 炮兵师六个团，几乎同时接到了陆机的命令。 起飞！ 航空兵！ 东塔机场的航空处，早已蓄势待发。他们先于炮兵师接到命令，一架一架的升起，在空中完成编队后，勇猛的扑向了日军。 当他们看到下面日军几万人，黄黄的一大片，与炮弹一起跳舞时，喜出望外。 这样的活靶子，实在是太好打了。 航空炸弹，带着尖啸声一片片的扔下。 战斗机超低空飞行，用机关炮和机关枪，在地上犁出条条深沟。 本庄繁感觉自己如同惊浪骇浪中的一叶小舟，时而被抛起，时而被压下，五脏六腑仿佛要被撕裂了。 刚开始还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到后来，连爆炸声都听不到了。心脏好像要从口里跳出来，肺几乎无法呼吸，血管好像要炸了。 嘴巴不能张开，只要稍稍张开一点，就有无穷无尽的泥沙灌了进来。 陆机对炮兵师的唯一要求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炮弹打出去。 这些由工人师傅而转化过来的炮兵，造了一辈子的炮，很多人还是第一次打炮，打了这一次，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自然是拼了命的放。 而仓库中存有的炮弹是十万发！ 陆机给航空兵的任务是，尽可能的多杀伤日军。 航空兵们早就恨得日军痒痒的了，好不容易逮到这次机会，全都往死里整。弹药打完了就回去装，一次又一次的飞到日军头上。 直到日薄西山，鬼子哀鸿遍野。 本庄繁被警卫救起，拖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失神的望着眼前这片修罗杀场。 在一小时前，这里曾经站着数万名帝国勇士，现在这些勇士大批大批的去见天皇陛下了。 本庄繁可以理解杀神的出现，可以理解飞机的出现，但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大批的炮弹是从哪来的？ 那些蠢笨的支那人，连字都不认识，又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学会打炮的？ 其实笨人有笨办法，拉炮栓装炮弹一看就会。最难的是弹道计算和瞄准，这两样无法速成。 但这种地毯式的轰炸，并不需要精确瞄准，试炮员们，一个人可以负责数门大炮的较准。 只要第一次较准好了，以后就照着这个角度和方位打。炮弹的落点，有可能相差几百米，甚至数千米……而这正好都在日军的阵地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