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大结局(中)沧海桑田
然下如此狠手,脸色一变,立刻去扶他的meimei,赵纤见meimei被打,又是自己家族不敢得罪之人,顿时俏脸煞白,动也不敢动。 其他看热闹的也是噤若寒蝉,怕自己被连累,悄悄的溜了不少人。 “哎呦,西栖国君好大的火气,可别摔坏了这位小姐一身名贵狐裘!这可是九尾狐的皮毛呢!可惜了”秦醉连连叹息,似乎也要去扶赵鸢,一边的苏陵见他突然说这种话,隐隐觉得不对,正要开口,又被乌穆一口打断了! 乌穆冷眼瞧着赵鸢身上披着的狐裘,嗤笑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冷声道:“不过是本王扔弃不用的野狐裘罢了!” 一身青衣长袍的苏陵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他知道乌穆说出这一句话开始,他原先的计划就尽数打水漂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赵鸢这蠢货也嫁不出去,嫁出去也是颗废棋!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环出了毛病,为何今日如此之巧的出现了几个捣乱的!更没想到从来不到风华楼的乌穆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倘若让他知晓是谁从中作梗,定要他生不如死! 乌穆冷瞥了一眼四周,看到苏陵,皱眉道:“这不是苏家的陵公子?怎么有闲心到此?” 苏陵脸色不好,却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客气道:“今日陪表亲几人到此一坐,没想到西栖国主也有雅兴到此” 乌穆冷笑:“苏家的表侄女当真是贤良淑德,这等贞淑女子,本王可真是消受不起。” 苏陵脸色一阵白一阵紫,匆匆说几句,便带着另外三人准备离开。 踏出风华楼的大门之时,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朝二楼望了一眼,二楼朱栏之后,小罗正笑嘻嘻的和一名身披火红色披风的女子说话,他的神情极为认真,眉眼中皆是与刚刚算计阴冷完全不同的明媚,苏陵脚步一顿,正巧小罗直起身子,露出那名女子的容颜……她似乎也看到了苏陵,微微一怔,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苏公子!苏公子!” “苏公子昏过去了!快快快!找大夫啊!” 顿时一片人仰马翻,苏陵睁着眼昏过去了。 乌穆此刻没有心情去理会苏陵,心情极度不悦。随便点了个雅间就进去听曲用膳去了。 小罗瞧见花容唇边那一抹笑意,心中一颤,到底是看惯了,没有太出格的表现。他撇撇嘴,拉着花容的手臂撒娇道:“娘亲,那个姓苏的狗娘养的菜虫精看到娘亲的样子了!” 花容怔了怔。“他不是人吗?” 小罗:“……” 血络汗颜不已,那厮的确是正经的人类,不过有人不爽快,擅自说成是菜青虫,完全是私心作祟。 “主子,你是怎么知道乌穆在云昭的?还将他引来了?”血络忍不住奇怪。 花容笑而不语,影魅直接隐到暗影里了。 如今局势不明,青宗频繁出没,身为青宗一员的乌穆利用青宗,想搅混云昭实在是连想都不用想就清楚的意图,他这种人喜欢看自己亲手造成的好戏,她只要让影魅稍稍留意就知晓,至于引他来此…… 花容秀眉一挑,瞥了一眼影魅,影魅当即把自己当成哑巴。 花容满意的闭上了漂亮的眸子。 她用了点不入流的东西,直接干脆的就把乌穆勾过来了,这法子既节省时间,又不用暴露自己。只是浪费了自己一根头发…… 迷幻术,这也是学的青山老头子的…… 只是,这幻术迷影,她也不知道是谁,乌穆想着谁也不干她的事。 中术者像中蛊一样,就像人骨子里的冲动,想到某样东西,觉得它就在某处,自己会莫名奇妙的就往那儿去了。这个术法有个好处:不留痕迹,都是心底潜在的**罢了,转瞬间也就消失了。 东厢,雅间。 乌穆盯着手心如墨缎柔滑的青丝,阴沉锋利的瞳孔漆黑如夜,没有一丝反射的光线。 他盯着手里的青丝,指骨狰狞。低沉的声音却透出股暗哑的绝望。“你没有了……你怎么会死呢……” “砰”的一声脆响,好像是杯盏破裂的声音从隔壁的雅间传来,花容眉头微抬,戴起披风上的兜帽,走出风华楼。外面风雪交加,一架精致蓝顶流苏的马车停在风华楼门口,枣红马刨着蹄子,喷出阵阵白气,花容垂眉,由小罗扶着上了马车。 “驾!”马夫长鞭一甩,马车辗过积雪,雪地里留下一段车辙印,慢悠悠的向玉楼城中延伸。 大雪絮絮,西城繁华街区,刚出笼的馒头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远远传来商贩中气十足的呼喝声,汤锅中沸水翻腾,白润肥滚的汤圆上下沉浮,空气中散发着甜蜜的味道。 临近除夕,大雪掩不住节日的热闹气氛,西坊各大商铺摆满了买年货的小摊,红红绿绿的灯笼看着甚是喜人。 “王妃猜的不错,在风华楼出现的那位姓苏的公子正是苏家的人,他是苏府的大公子苏陵”秦醉掀开车帘,目光盯着外面来往的行人。 血络坐在花容的右下侧,顺着秦醉的目光也扫到了西城热闹的人流,听到秦醉之言,收回目光。 “苏家不是只有一个继承人?既然苏煜是苏家的公子,怎么会又多出一个大公子苏陵?” “苏家当年人丁兴旺,但传至今,现任家主只有一个儿子苏佑,便是苏家那位早逝的驸马爷,而这驸马爷留下的遗腹子苏煜早年被人抱走,嫡系无人继承,于是从旁系中选了这么一个苏陵” 秦醉侃侃而谈,如今这位苏大公子因为苏煜归入族谱,他的身份极为微妙。 苏煜早年经历了大变故,脑子出了点毛病,是个痴儿。因此,目前为止,这苏陵依旧是苏家大公子,这么多年来,苏陵在苏家的影响不是一点半点,也算是个人物。 “这位苏陵与青宗是什么关系?”花容神色不变,说出的话却句句直指核心,简直好像在玉楼城这几年从未离开,秦醉不由微微诧异。 “王妃慧眼,苏陵因为苏煜回归本家,地位岌岌可危,尤其是苏煜的母亲,兜梨国的那位三公主更是百般看苏陵不顺眼,当初苏煜尚未找到矛盾到不明显,只是苏煜回来后,涉及兜梨国的产业捏在那位三公主的手中,三公主是半点也不容许苏陵插手,只等着将来苏煜病情好转,转给自己的儿子……” 秦醉说到此的时候忍不住幸灾乐祸。 “这与青宗有和关系?”小罗忍不住奇怪。 “怎么没关系?苏家的那位三公主不仅有兜梨国撑腰,而且隐隐的与凤来仪也有交往,凤来仪与青宗如今的斗争恶劣到浮上水面!”秦醉说到这份儿上,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苏陵的地位被威胁,只有通过青宗掣肘凤来仪,间接的恐怕是对付那位三公主,毕竟兜梨国远离云昭,对他威胁最大的恐怕是凤来仪对三公主的支持,如此说来,今日他跑来找风华楼的麻烦也合情合理。 “癞蛤蟆,凤来仪与青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皇宫……”小罗突然噤口,有些不安的看向花容,却见花容神色如常,此时正闭目休息。 说到皇宫,自然要说及如今的太后和那双生皇子。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而凤来仪与皇室有牵扯,大概也是绯氏一族之人,如此青宗与凤来仪成了死对头也正常,毕竟明的与皇室作对绝对是愚蠢的行为,但是对凤来仪就不同了。 秦醉点头,他其实也觉得大概只有这个可能。 “凤来仪的主子是凤氏族人” 花容睁开眸子,目光却是看向血络,血络听到花容之言时明显吃了一惊。他是从西蜀而来,又曾是墨渊座下,自然明白花容说的是谁! “哥哥?”小罗不解的看向血络。 “凤氏与绯氏传闻出自同一脉,传说是无极山白染上神与莫离蛇王所生双生子,但是成千上万年下来,演变成了凤氏与绯氏两族,一直为了地盘明争暗斗不断,但是真正遇到什么事,两族却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极为团结,尤其是这一代凤宸与绯……绯玉晗交情甚笃,是以两族相互依存,凤氏主青,绯氏主赤。” 血络眸光复杂的看向一旁的花容,绯玉晗在诛妖台被诛之时,凤氏反抗尤为激烈,天道门暗中对外封锁消息,当时凤宸发现之时来不及传召全族,只有化灵蛇妖前去诛妖台,天道门伏击在诛妖台之外,损失惨烈才浇熄了纷乱。 花容五指掐入掌心,闭上了眸子不再说话,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车内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花容毫无所觉,直觉眉心跳动的厉害。 诛妖台,那燃烧跳跃的火焰好像就烧在眼前,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想抓住,却怎么也无法触及。 娘子……你回……回去孩……孩子们身边…… 花容头疼欲裂,指腹按揉太阳xue,想摆脱这种折磨。她听到了子玉断断续续的声音,她听到他说:别哭,我会难受…… 她听到,他让自己回到这里,她知道,在最后那一刻,子玉是要带她一起走。 子玉…… 我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找到你? 风华楼在玉楼城中与凤来仪齐名,而风华楼的掌柜虽说在外界一直以其貌不扬著称,但商贾之中口碑奇佳,相比与凤来仪更多的偏于神秘,风华楼的秦掌柜更平易近人,结交之人甚多,甚至包括一些对商贾原本嗤之以鼻的官员。 当风华楼的秦掌柜传出说要在新府邸举办乔迁宴会时,各路的商贾凡事接到帖子的都纷纷齐聚秦府,先是苏家的三公主与苏家大公子高调的表示会前来,接着凤来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凤楼主竟然也回了帖子。 其余的商家更是削尖了脑袋要挤进来,因为最近城中盛传秦府中来了一位神秘的风华楼幕后主子,这次想来低调的秦掌柜突然要举办什么乔迁宴会恐怕和这位幕后主子有关。 离春节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玉楼城处处热闹非凡,街道上有小孩捂着耳朵点爆竹,商贩叫卖各色年会的呼喝声此起彼伏。 今日的燕尾巷,秦府外更是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整条巷子停满了各式华贵精致的马车和轿辇,拥挤的巷子中时有儿童窜来窜去,秦府外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阵阵,时有恭贺乔迁之喜的声音。 不仅仅是玉楼城中各大知名商贾,甚至远在永兴城的一些著名商贾都有派家丁前来送贺礼赴宴。更令众人意外的是竟然看见了外夷馆的外邦之人。 其中因苏家的那位尊贵的三公主有外夷馆的兜梨国人前来还能说的通,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宴中还坐着几位西栖和南冥国之人,这当真是稀奇了。 这两日大雪初停,秦府外整条街巷的积雪皆被清扫一空,因化雪清冷的缘故,宴会在秦府的大厅内举办,来往宾客暗暗称奇,不曾想这秦醉出手如此阔绰,这府邸的面积堪比亲王府地,俨然超过了云昭对商贾的限制。 宴会大厅的四周皆有银炭火炉取暖,室内暖意融融,大门与侧门皆有青衣仆从守着,座位四周更有敬酒伺候的下人,有细心的人暗暗留意,这座中光伺候的下人就有近两百余名。 更不必说摆在众人眼前的各类宴前瓜果,这大雪天的,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得来的?大厅正中助兴的歌舞翩翩,在偏厅还有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唱戏,这规模几乎要与皇室比肩了。 “听说这风华楼背后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不知今日是否回出现?我听说这兜梨国的三公主都要来,你们看那上位,有三个呢!” 座下的商人见人员上位到齐交头接耳的猜测,大厅内,秦醉正在向朝中几名官员敬酒,旁边的客人微微吃惊,没想到真连朝廷中的人也能看到。 “三公主到了!” “快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几名淡青衣衫婢女的搀扶下,门口处走进一位身穿镂金墨蓝对襟菱花长棉裙,外罩同色银线貂绒褂的女子,她头戴淡色貂绒帽,密实的一卷银绒,衬得肤色明丽,丝毫看不出已是三十余的年岁,反倒有一股岁月沉淀的余韵。 她进来之时,柳眉扫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秦醉的面上,当即笑道:“秦掌柜多日不见,精神可是更好了!” “三公主客气了!请!” 秦醉立刻上前招呼,旁边的宾客也纷纷向这位三公主问好,一时之间,客厅中杯筹交错,热闹非凡。 而一直站在这位三公主身后的淡青锦袍的苏陵目光却往四周逡巡,今日他穿了一件淡紫绣金线的袍子,腰系墨色玉锦带,一枚淡紫璎珞悬于腰间,脚蹬鹿皮长靴,发束一枚墨玉镂花冠,整个人脸色看着较之前几日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却隐隐藏匿着不明的光芒。 他在四周环了一圈,并未看到他想见的人,目光不由瞥向大厅内侧的两溜紫檀镂花屏风之后,大厅之内,分隔出两间内室,分别有女眷和儿童在其中游戏,歌舞停歇时,屏风后时有女子娇笑声和戏班子青衣唱戏的声音传来。 当日他无意间见到那惊鸿一瞥,那抹笑容生生铭刻入心脏,他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之颜,几乎超越了正常的认知的娇颜,他这几日辗转难眠,一闭上眼就是那抹笑容。他为了再见到她每日都去风华楼,却再也没有见过她,他到处打听也打听不到丝毫的讯息。只知是秦醉请来的贵客,被安排在秦府之中。 他听说了秦府的宴会之后,立刻就差人弄到了帖子,以陪着三公主这位义母的名义进来,为何没有见到她? 不过他想想也是,倘若她当真出现在此处,恐怕现在这情形也不是这般模样。 “娘亲,你看那个坐在三公主左下首那人,不正是上次的那位苏大公子?他还真来了?”小罗趴在屏风上,看向大厅内的众人,如今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宴会上邀请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只剩那位凤来仪的楼主还没到。 “三公主与苏大公子关系不好,他怎么也跟着来了?这场宴会你似乎并没有给他发帖,他的帖子是怎么来的?”血络瞥了一眼小罗,小罗似乎看着位苏公子极为不顺眼,甚至连发个帖子走走过场都被他拦截了。 小罗冷哼了一声不说话,花容目光扫了一眼那位正与秦醉说话的三公主,垂眉轻抿手中端着的茶水,淡淡的雾气弥漫,她眸光温润,好似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们也下去吧,要开始了”花容站起身,已经迅速的变成了一副普通商人的打扮,小罗与血络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花容落座在首位的右下方中央几案上,宴会中人员众多,她装扮普通,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秦醉微一瞥眼,暗暗点头。 “凤楼主到!” 随着侍从一声呼喝,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来人! 花容眸光不动,缓缓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盏,抬眸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向来人,触及那张银色面具,长睫轻覆,没有出声。 “主子,这位法术不低,恐怕也有上千年的道行,他就是风澈?”血络的声音在花容的脑海中响起,花容却淡淡摇头。 “他是凤鸣,凤宸的弟弟,并非真正的凤楼主”其实她一直怀疑真正的凤楼主是凤宸,尤其是见到凤宸的那时候开始,但是,现在她有意放出可能自己没死的消息,不可能凤楼主不会亲自来看看。 多年的故人,穿过八十几年的时光,不知他可还记得自己这个仇人? 为何是凤鸣来的?这不符合凤宸的个性,也不符当初她对那位凤楼主的了解。 如果凤来仪的楼主不是凤宸,那会是谁…… 不知为何,心底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花容指骨一紧,手中的茶盏水波荡出一圈波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曾经被自己忽略了。 思考间,面带银质面具的凤鸣已经走上首座坐下,暂歇的歌舞继续,坐下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凤鸣棱角分明的脸上,即使是一张面具遮挡,依旧挡不住那完美的下颌,何况他举止间隐隐透出的上位者的威势。 凤来仪的楼主在外界一直都是神秘的存在,很少出现,即使出现也是以一张银面具遮脸,有人暗中猜测,凤来仪如此权势,恐怕与这位楼主有关。 随着宴会的开始,大厅内热闹沸腾,侧室的女眷也纷纷落座,一时间宴会达到高峰,歌舞蹁跹,一片和乐融融之景,不少妙龄女子目光羞涩的望向凤鸣。 凤鸣狭长的眸子冷凝,眸光扫向宴会上的各个角落,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即使明知这一切可能是坊间流言,但是一旦有可能,他都不能不来。 天外村已经来信,而天道门的长明灯熄灭之事更是掀起了惊天波涛,他与绯姨心中清楚桃夭已经回不来了。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那两个孩子一心期盼着父母回来,那冷漠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 然而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 “秦掌柜,听说风华楼背后还有一位幕后人,你可要乘着这机会给我们引荐引荐!”凤鸣尚未说话,一旁的三公主已经笑着开口了,她把众人一直暗中猜测的问题也抛了出来,一时之间,众人齐齐看向秦醉。 小罗见众人如此齐整划一,咧嘴笑开,露出一排莹白的牙齿。 秦醉此刻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可没心思去计较小罗,他放下酒杯,大笑道:“还是公主消息灵通,主子已离开京城数年,前几日才回来,只是主子身份娇贵,一时水土不服,还在别院静养,他日主子病好,自然欢迎三公主到来” 众人不由一阵失望,不过,却也暗暗揣摩秦醉话中透露之意,身份贵重?竟然不是去看三公主,而是隐隐无意中透出是三公主是去看秦醉的主子?! 秦醉说话间自然而然,并没有要得罪三公主的意思,那么他背后的主子恐怕身份不一般,竟然连兜梨国的三公主身份也不及那位? 三公主眸底掠过一丝了然,没想到这风华楼果然不简单。她嫁到云昭国数十年,这生意哪有那般容易做?她依靠了她父皇的力量才到今天苏家的地位,但是这位秦掌柜,短短六年竟然就隐隐有超越苏家百年底蕴的势头!任他是神仙转世,没有一个拥有权势的人在背后撑腰也断断走不到今天! “不知秦掌柜说的可是上次那位红衣的绝色女子?”苏陵的声音不大,但此时众人都在思考秦醉的话,厅内沉默,他的声音就有些突兀。 他话一出口,三公主冷冷瞥了他一眼,却也暗自惊讶。 凤鸣更是眸光瞬间一眯,在座的各地客商瞬间轰然,纷纷猜测这位苏大公子之言。 “哦?不知苏大公子所见的女子是何模样?”凤鸣似乎极有兴致,薄唇一挑,修长的指尖转动一枚玉环,语气阴凉却不容置疑。 苏陵想起当日之景,也无法形容自己所见,只感叹道:“平生所见,倾国倾城亦难瞄其万分之一”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 “苏公子说大话了吧” 座下有人小声议论开,从商的女子本来就是罕见,更不用说,这身份贵重的女子。能够利用身份将风华楼做到今天这地步的,又有权位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几乎是不可能的! 苏陵对这种质疑并不放在心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秦掌柜,你可说说,你这主子当真是女子?”三公主来了兴致,不知在想什么,又脱口道:“不知是哪家女子有如此胆魄?”毕竟在云昭闺中女子都以绣花扑蝶为乐,甚少有女子去涉猎商贾,何况商贾历来被人所不齿。 “三公主有所不知,主子性子不喜张扬,秦某在没有主子允许之下也不能擅自说出此事”秦醉颇有几分为难,但言语之间,却隐隐让人觉得可能真有可能是女子。 凤鸣眉头微挑,并未询问秦醉,而是转向一直心不在焉的到处寻人的苏陵,凉薄的嗓音带着不明的笑意:“苏公子不妨说说那位红衣女子,话说这高贵的地位与容貌皆有之人可不多,秦掌柜的主子倒是让本座想起一个人来……” “哦?是何人?” “何人符合此条件?” 众人被他三言两语的挑起兴致,不由的都看向凤鸣,但是凤鸣话说一半,径自品酒浅酌,也不说话,似是等着苏陵说话佐实自己之言。 苏陵心中一动,当时的情形他回忆了数日,那模样早已铭记于心,他忍不住开口道:“当日惊鸿一瞥罢了,便是惊为天人,那位姑娘似是不出十七八岁的年纪,披着火狐披风……” 他说一句,在座的就忍不住震惊,年纪轻轻,又是倾城美人,不可能毫无所闻,而且这火狐极其稀少,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小罗听着这位苏陵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撇嘴皱眉,他不是只看到一眼就昏了吗?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花容淡淡放下茶盏,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金丝桃花卷细嚼慢咽,慵懒随意的浅酌,自然而熟稔。她眸光浅淡,好似没有什么事能引起自己的注意,场中众人一直热切注意着苏陵与凤鸣几人的动静,她却丝毫没有反应。 血络隐隐的察觉到,主子心底似乎有淡淡的失望? 不知她在失望什么? 这宴会中可是还有什么人没来?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缘故? 他一直都注意着主子,似乎宴会开始,她就多扫了一眼凤鸣和三公主之外就没注意到别的。 花容每样都吃了一点,酒水似乎有些不合胃口,她浅沾唇瓣就放下了,血络突然想起在西蜀时,墨主子曾经每次在准备酒水时,都只为主子递桃花酿。 他转身对一旁地一名婢女说了什么,那名青衣小婢女点头下去了,不到片刻,血络若无其事地将婢女拿上来的精巧酒壶放在案上,换下了那长颈银壶中的金华酒。 花容淡淡一笑,也不说话,清浅的桃花香似乎愉悦了她,绽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刹那的璀璨与那平凡无奇的脸极为不符。 凤鸣一直注意着场中每个陌生人的表情,刚刚正思考中苏陵所说出的话,一时没注意这边的情形,余光在无意间似乎触到了光华,他微微一凛,蓦然转眸看过去,却什么都发现。 此时,花容正专心的品手中的醇酒,早已收敛了笑意。 凤鸣心中惊疑不定,没有再去理会苏陵。暗中注意刚刚的方向,他仔细的又将在座众人扫了一圈。眸光定格在右下角的其中一名商人面上。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商贾,年龄不大,看着二十上下,他身后站着两名小厮,与其他商人差不多的打扮。凤鸣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有哪里不同。 也许时因为他太平淡了,整个人的气场平淡的让他几次都直接掠过他,大厅中大部分人都注意着自己这块儿的情形,他却丝毫没有反应。有的客人痴痴看着在场女眷中的美人或者伴舞的美貌歌姬,也有人在暗中观看秦府四周环境,估量风华楼的能力,唯有这一人不同,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置身事外的径自细细品味杯中酒水。 他刚欲站起身,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快抓住他!不要让他冲撞了人!” “哪来的疯子!赶快赶走!” 所有人都望向大门的方向,只见一群奴婢侍从奔走,惊呼地在追赶什么人,屋外的冷风嗖嗖的灌入大厅内,一个月白的身影突然闯入外围的宴席之中,“砰砰砰”碗筷撞落一地,撞翻了几桌客人,顿时引起了一阵sao动。 凤鸣淡淡的扫了一眼,远远看去,只见一群侍从已经在追赶抓人,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刚刚那名商人,瞳孔一缩! 那人竟然在这么大动静下,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何况那疯子已经快要跑到他面前。 “快!抓紧他!别让他又捣乱!”几名下人齐齐扑上去! 怎奈那月白的身影动作极为灵敏,左窜右窜,像条滑溜的鱼,他一身月白的锦袍,鬓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容颜,大约是从外面跑过来的,白色的鹿皮长靴还带着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那质地极好的袍子湿了大半,头发上粘了雪花,经宴会大厅中的暖气一熏,湿漉漉的沾湿了一头青丝,使其整个人看着极为狼狈。 三公主几人隔得远,也只能看个大半影子,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几名家丁迅速抓住那月白长袍之人,死死按住他的手臂压到地上! “混账!看你还往哪里跑!”说着猛踢了他腹部一脚,那身影顿时挣扎的厉害! “你们都是坏蛋!你们打我!子煜要找娘子!娘子在这里的,呜……” 谁也没想到这人突然当场大哭!几名家丁拉起他的头发也不给他客气,拖着就准备拉出去。挣扎间露出一张秀气英俊的脸,是一名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公子,可惜哭的损毁了好形象。 “鬼叫什么!原来还真是疯子!赶紧赶出去!”管家立刻招呼人将他强行拉出去。 那位疯傻的公子就这么被拉拽着衣服往外拖,狼狈至极。 一双墨蓝的眼睛如一片清澈的湖泊,长而卷的睫毛扑闪着晶莹的泪花,薄粉的唇此刻呈现出苍白之色,花容想着,他是不是被踢伤了? “不要!娘子!子煜带了娘子最喜欢的酥饼!娘子!”那人突然一口咬上那名钳制住他的家丁,猛地冲向宴席中的其中一个方向! 花容蓦然抬头,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扑向不远处一名淡粉衣裙的女子身边,那名女子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尖叫一声往后退! “又是你!你这个傻子!我说了我不是你娘子!”那位粉衣女子厌恶的看着他,一把推开这个傻子!“还不快过来帮忙!” 粉衣少女尖声对着她一旁的家丁喊了一声,那几名家丁似乎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上前一脚踢开那名月白袍的傻子,猛地将他打翻在地。 “娘子,不要打子煜……娘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娘子……”苏煜蜷成一团,抱着guntang的胸口呜咽,眼眶通红,想靠近却又不敢。 “这傻子真是有毛病,听说总是缠着柳小姐不放呢!”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就是!整日抱着一团油饼子到处找娘子,当真是疯的不轻!”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难掩厌恶之情,柳灵儿冷声道:“还不赶紧扔出去!留在这儿丢人现眼,真以为本姑娘看得上他?” “柳姑娘国色天香,岂是这傻子能肖想的!还不赶紧扒光了这傻子的衣服扔到外面去!”几名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哥讨好的看向一脸高傲的柳灵儿,挥挥手,旁里走出数名壮汉,阴狠的盯着缩在地上的傻子,猛然伸手撕扯住他的衣领往外拖。 影魅目睹眼前的情形,沉默地看着花容。 “这么大雪天,被脱了衣服扔出去,他恐怕是活不成的,看那个傻子刚刚的表情,似乎是受伤不轻”隔壁座位上的一名中年商人暗自摇头,又朝身后的一名侍从小声吩咐道:“你稍后待所有人都走了,去给他送一件衣服,那个柳家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是,老爷” 两人的声音很轻,但影魅却听到很清楚,他看到花容惨白的指骨,眉头凝成一团。 “呜……娘子……”子煜眼看着就要被强拉出去,即使不会伤及性命,但是声誉怕是没了。 “魅,去告诉三公主一声……”花容终是叹了一口气。 影魅身形倏动,下一刻已经从三公主身后的屏风走出,向三公主身旁的一名婢女说了什么,那名婢女脸色大变!立刻附耳告诉正在与旁人说笑的三公主。 三公主立刻站起身奔下来,眸光一睃,目光霎时定格在门口那名被强行拉拽的月白袍的年轻公子身上!顿时大惊! 花容抬眸看了一眼三公主的方向,眸光流转,顺着她的目光幽幽看向那名傻子。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柳小姐似乎哪里似曾相识?”小罗皱着眉头,疑惑的望向一旁的血络。 血络没说话,只是盯着花容眉宇瞧,那位柳小姐眉梢与主子有几分相似……不知是不是错觉?看旁边商户的反应,要不就是看冷眼旁观看热闹,要不就是对那位柳小姐溜须拍马,暗自不平的也不敢声张,不知道这柳家是什么人? 如果是有权势的家族,又怎会被秦醉安排在这犄角旮旯? 血络思考的问题其实很合理,只是本身来此参加的商户身份都不低,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凤来仪和苏家这样的地位,在他看来就是被奉为上宾的两家地位也赶不上自家主子,自然觉得别人畏惧一个名不见传的柳家极为奇怪。 他见别人如此巴结柳家,自然而然的将柳家与自家主子位置对比,但是这世上又并非所有人都及得上他家主子。 花容所在的地方是宴会安排的下首,并未惊动上首屏风的宾客,但三公主奇怪的动作却引起了注目。 苏煜不愿离开这里,他的力气再大也打不过四五名壮汉,那几人目露凶光,一把扯开苏煜的衣领就要扔出去!苏煜死死护着胸口,那几人顿觉有异,猛地拉开他的手! “藏着什么东西!还不敢拿出来!” 说着,狠手推倒苏煜,一脚踩上他的胸口! “呜!”苏煜呜咽一声,苍白的唇边溢出一抹血丝。 花容指骨惨白,死死攥扣住手中的酒壶才制住自己冲过去的冲动。 “这是什么?” “好像是桃花酥!” 大汉抢过苏煜怀里的酥饼,打开一层油纸就看到已经压得不成样子的桃花酥,没想到竟然还带着温度。 “还给我!还给我!”苏煜突然发疯般扑过去!这是给娘子的!娘子最喜欢了,娘子说过,喜欢子煜做的桃花酥…… “哈哈!你看这个傻子!老子还以为是什么!” 壮汉“啪”的将那包桃花酥猛然扔下地!抬腿就要踩上去! “不要!”苏煜墨蓝的瞳孔刹那赤红,突然扑到按住自己的壮汉,直直地扑上去! “找死!”其中一名壮汉目露凶狠,猛然一脚踢向苏煜的脑袋! 苏煜不躲不避,好像这世界上真的只有这一小块的桃花酥比他的命还重要。 三公主飞快的冲过来,急得连喊都忘记了,眼瞧着那狠戾的粗腿踢向自己可怜的痴儿,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煜儿!” 然而,她飞跑到一半时,忽然停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甚至,不仅仅是她,她身边的所有人,整座宴会厅突然寂静的落针可闻,凤鸣猛然从座位上冲到三公主的位置,却也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纠结,恐惧,激动,兴奋,夹杂着莫名的情绪,他突然有些害怕失望,又害怕是真的。 “砰!砰砰!”一阵声响,那几名面对着花容的壮汉震惊地目眦暴裂,呆滞的仰头倒地! “神……神仙……” 说完,竟和当初的苏陵一样直接昏迷。 花容背对着身后一室客人,即使在场的客人看不到她的正面,但她好像一个发光体,雪白的长裙,墨玉般如瀑的青丝,好似有一种致命的魔力,令人痴迷。 在她出手救下苏煜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是这般的情形,她果然还是恢复了原型,她在西蜀时就知道,靠近那个人元神的时候,她就会无法控制…… 真的,她从未有此刻的开心,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将她的子玉送回来了。 “还疼么?”花容素白修长的五指轻抚苏煜凌乱的青丝,唇边露出一抹清润温柔的笑,她捡起地上的桃花酥递到苏煜的面前,莞尔道:“我可以吃么?” 苏煜宝贝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别说是给陌生人吃,就是看一看,都会引起他癫狂的反抗。 苏煜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很难受,他按住心脏,明明好开心,说不出来的开心与难受夹杂。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他突然害怕,他害怕自己是在做梦,梦一醒,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他好害怕,他不敢碰,不敢说话。 花容轻咬了一口桃花酥,眉头微微扬起,轻笑道:“子玉的做的东西最好吃” “……娘……娘子?”苏煜小心翼翼的开口,他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又怯怯的缩回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掩在身后。娘子好漂亮,他的手很难看。 花容半跪在冰冷的地面,倾身揽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颈边,轻声道:“子玉,夭夭很想你……” 苏煜突然眼泪不受自己控制,男子是不能流眼泪的,可是他的眼睛好像不是他的一样,怎么也止不住眼泪,他突然心里很难受。 “娘子……” “嗯” “娘子……” “我在” “娘子……” “傻子” 苏煜哇的一声抱紧花容,直起颀长的身子,紧紧将她嵌入怀里,细细摩挲。是他的娘子,娘子没有嫌弃他,没有不要他。 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是这种感觉,这种渗入灵魂的蚀骨甜蜜几乎令他发狂。只想要好好的纳入身体,嵌入灵魂,他惊慌失措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所有人都傻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众人痴呆的看着这不协调的一幕,竟然说不出话来。 花容墨缎般柔顺光泽的青丝逶迤坠入席地的雪色长裙上,秀雅的轮廓几乎要生生夺人灵魂。热烈的视线如苏醒的野兽,贪婪而狂热的笼罩她。 苏煜紧紧圈着花容,灵魂深处的占有欲促使他不顾一切,妖异的眸子赤红。 是他的,娘子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夺走!谁都不可以! 花容脑袋埋在他的颈间,浅浅的呼吸带着醉人的桃花酿的气息,熨红了苏煜苍白的俊颜,他不想别人看到,看到此刻的娘子。 花容有些微醉,娇颜渗透出薄红,玉面桃色,细长的眸子温润如水,薄淡的粉唇弯起一抹弧度,丝毫没有平日的冷清。 或许是围绕在身畔的熟悉气息令她感到安心,也或许是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她突然很想任性一回。 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可以。 “夭夭” 这声音不是别人,现在的苏煜还不会叫出这样的称呼。 凤鸣控制好情绪,率先打破了这奇异的氛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六年,六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这其中变化最大的便是花容。 他当年在凤来仪,看到女扮男装的她,可以一眼识穿,然而今时今日,她只是变了个样子堂而皇之的坐下宴席之下,他竟然无法再认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墨渊去世?为何时空坍塌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为什么她回来没有告知绯姨和天外村之人? 又到底是为什么,她会对着这么一个痴傻的苏家公子如此眷恋? 六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事,绯玉晗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离开多年,悲恸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淹没,逐渐的,所有人都对他的离开习以为常。 这一次,他们早已放弃了桃夭会带回绯玉晗元神的念想,他们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回来而已。 花容听到这熟悉的称呼,缓缓抬头,却没有回头去看,她抬手捋顺苏煜颊边凌乱的青丝,嗓音清淡而平静。 “你回去罢” 凤鸣身形倏动,已然站在她的面前,他蓦然出手拉开苏煜,却不曾想,苏煜竟然纹丝不动! 一个人类,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会有这般的力量反抗他? 凤鸣凤眸危险的眯起,却与花容冷淡的眸子碰撞,他微微一滞,有片刻的闪神。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何那几人看到她会直接无法承受而昏死过去。她变了,容颜也变了很多,再不是当初那个一头热的小丫头,不再是绯玉晗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年幼桃灵。 她散发的光芒没有人能够完全无视。 “你当真要抛弃璃儿和凌儿?”凤鸣无法忍受她如今的冷漠,他想起刚刚宴席上,她举止之间透出的对所有一切都表示的冷淡与不在意,他突然觉得很碍眼!难道如今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魅” 花容开口的瞬间,一名墨衣的少年倏然出现在她身边,一圈人暗自后退,这名少年身上散发着暗夜诡谲的气息,速度更是快如闪电,身手利落迅速。 他冷冷挡在凤鸣身前,凤鸣凤目一眯,一掌劈向影魅! “啊!鬼啊!”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骇然的看着那化作一团黑影突然消失的少年!然而下一刻,他已经在不远处冷冷站立,继续挡在凤鸣面前! 花容站起身,没有过多的注意身后是何场景,小罗和血络站在一旁警惕的盯着凤鸣和宴会中的商贾。这些人的眼光好像黑夜中狼群的眼睛,如饥似渴。 “娘子,子煜要保护娘子!”苏煜眸光阴戾,透出不属于他的妖异。 花容低笑,却不出声,她朝血络和小罗做了一个手势,两人立刻化作了一黑一红的两名俊俏少年回到她的身边。 “是她!真的是她!”苏陵看到那两人,正是在风华楼中见到的人! 三公主终于也回神,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奔向苏煜的方向!“煜儿!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样?” 她这一出声,吓白了旁边众多人的一张脸,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傻子竟然就是三公主那个傻儿子! 花容听到身后三公主焦急的声音,伸手从血络的手中接过披风,戴上白绒滚边的兜帽。 苏煜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好像害怕她又离开,一双墨蓝的眸子掩藏了太多难以读懂的不安与不舍。 他潜意识里似乎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每次醒来的时候,空虚比梦靥更加可怖森寒。 “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又丢下他。 花容微微仰头看着他,拉了拉他的衣袖,苏煜下意识的低下头,花容挨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苏煜眸光熠熠,随后又黯淡。 “娘子说的是真的么?不是骗子煜的?娘子以后会和子煜一直在一起?” 花容轻轻点头,放开了苏煜的手,苏煜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放开,委屈的看着花容,他不想与娘子分开。 三公主扑过来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苏煜,眼泪哗哗的留下来,她可怜的孩子,身上几乎都是淤青,衣服撕扯脏污如抹布,整个人好像是从乞丐堆里滚出来的。 “煜儿?跟娘说,是谁欺负你的!娘一定要剥了他的皮!”三公主心疼的要死,她可怜的儿子,被人害的变成了傻子,如今却还要遭受如此折磨? “公主,这是秦掌柜让人拿过来的九花凝玉雪莲膏” 三公主一僵,有些不可思议,秦掌柜怎会有这般名贵的东西?就是皇宫里也少见。她的目光不由的顺着苏煜炽热而缠绵的目光看到了那走出门的女子,火狐披风艳丽的色彩似乎都成了她的陪衬,一旁的少年正为她打帘,她稍稍低头正要出去。 苏煜呜咽一声,几乎要追上去。“娘子……” 三公主心中一跳,虽然是这位身份高贵的女子救了她儿子,但她也知晓自己毕竟是嫁到了商贾之家,自己的儿子又是一个痴傻儿,就是正常人家的小姐都看不上她的儿子,何况是这么一个连自己公主身份都攀不上的。 自己儿子突然这么叫她,损毁了这么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的闺誉,实在不是她能得罪的起。 花容听到苏煜的声音,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三公主神色微变,以为她生气,正要开口解释,却不料花容突然转过头凝视着苏煜。 晶莹透彻的容颜透出点点光彩,修项秀颈如皓雪,淡粉的薄唇弯起一抹弧度,她轻点螓首,笑意浅浅,眸光流光溢彩,灿若春华,刹那点亮了宴会大厅的光芒。 殿内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因为兜帽的遮掩,隔得远的只能看到她一双皎润的眸子与大致的轮廓,而隔得近的商贾家眷却呆滞的仿佛忘记了反应。 当一个人美到连嫉妒都苍白无力的时候,只有惊叹与仰望。 或许是早有些准备,心脏的抗负荷能力上升了许多,倒是没有太出格的行为发生,痴愣的看着她。 花容眸里心里似乎只能看到那个痴儿,她透过他看到了他身体中那个特殊的灵魂,她透过他的痴傻看到的是那一颗只为她火热跳动的心。 血络放下帘子,小罗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马车,花容抬头看了一眼车顶薄薄的一层白雪,伸出手接住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什么时候,大雪又开始了。 扑簌簌的雪花落在她如火焰般的披风上,兜帽上一圈细密的雪色狐绒衬得她娇靥如梨花透白,吐出的气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瞬间化作了团团白雾。 花容走出宴会的大厅,瞬间室内一片喧哗!如同浇下冷水的沸油火锅,众多商贾眼中迸发出令人心惊的火苗。 “娘子!” 三公主一时摄于花容之颜,晃神之间,苏煜冲出了宴会大厅! 掀帘的刹那,扑面而来的冷风灌入四肢百脉,破碎的衣服被寒风吃的哗哗作响,他眸光瞥到那一抹火红,霎时迸射出惊人的痴乱癫狂,猛然扑上去抱住她! “娘子,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我不管,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不许!我不许!”一刻都不可以,他受不了!他只想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守着她!这么一股热切好似蛊毒一般侵蚀他的心脏,离开她一刻都觉得难以忍受。 花容身体一僵,她转过身,看到他青白的脸色,心中一痛,正要解下披风,苏煜执拗的看着她摇头,他不可以让娘子受凉,他什么都不怕,他什么都可以忍受。 明明冻得浑身发抖,嘴唇都是一片青紫,却还要死死支撑。 “娘子不冷,子玉穿上,娘子心就不疼,好不好?”花容轻声哄他,苏煜心思单纯,但是一旦涉及到花容,就执拗的近乎疯癫。 花容只好吩咐血络从车中拿出一件雪白的大髦,她将身上火狐披风裹到苏煜冰冷的身体,自己披上那雪色的大髦。原本艳绝的容颜,瞬间如霜雪般透出仙逸绝尘的气息。苏煜垂首静静的看着她,花容系好衣带,抬眸的瞬间与他目光相触,心底陡然起了一层波澜。 这般的眼神熟悉到渗入骨髓,好似穿越时间,回到了西蜀连云谷,他斜躺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上,她站在树下跳舞,她抬眸的刹那,捕捉到的深邃,深到她看不到底,好像多看一眼就要被吸进去。 苏煜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轻轻贴蹭她温润的娇靥,暖融融的披风里带着她独有的馨香与体温,暖到他冰冷的心底。 “娘子,我舍不得你,抱一抱好么?”苏煜与当年相比身高抽长了很多,花容并不矮,却也只到他胸口的高度,他紧紧将她搂入披风之中,肌肤蹭磨。亲昵的令人面红耳热。 一群忍不住跟出来的人看见这般情形,各色的目光投射,有羡慕有惊艳,有嫉恨也有怨毒。 “娘子,他们都不喜欢我,你也不要喜欢他们好不好?”他不喜欢那些人的眼光,他们想要抢走属于他的娘子,他很不喜欢。 花容淡淡轻笑,任由他抱着。 三公主和凤鸣走出来的时候,花容踮足轻轻吻上苏煜苍白冰冷的唇,苏煜陡然一僵,浑身好似被电流击中,不由自主的扣紧她的腰肢紧紧贴着自己,迷乱的加深这深沉而缠绵的吻。唇齿交缠,渗透灵魂的酥麻,好似瘾君子得到罂粟粉时的迷乱与欣悦。 苏煜好似做了一个迷幻的梦,他梦见娘子回到了他身边,他梦到娘子吻了她,他闻到那甜蜜的亲昵,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桃花的气息,很甜很好吃,他不想醒过来,如果一直这样,沉迷睡死在梦里,他也不愿意醒过来。 三公主身边两名侍从立刻上前接住二公子,三公主此时似乎连自己儿子都忘记关心,她的目光忍不住随着花容的移动而移动。 花容点睡了苏煜,将他交到了三公主的手中,如今还不是时候,她还需要时间,需要苏煜慢慢恢复记忆,她需要弄清楚在子玉被火焚之时,苏家在雷击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罗沉默的掀开车帘,扶花容上马车。 花容正要进去,三公主忍不住唤住了她。 “姑娘……” 花容微微一顿,沉静的目光看向三公主。她在看到这位三公主的第一眼开始就明白为何这位三公主在兜梨国国主十几位皇嗣中最得宠,她曾经在苏旃檀的口中得知,兜梨国信奉月神,月神选中的巫女地位超然,而眼前的三公主便是经过洗礼之后走下神坛的巫女。 “今日多谢姑娘” 花容沉默不语,小罗打开帘子,扶花容上了马车。 三公主看着远去的马车,垂首轻按左眼旁出现的一枚弯月,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她转身看着家丁扶着的苏煜,轻轻叹气,她知道,她遇到的不是一般人,一个明知月神,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女子。三公主担忧的目光看向昏迷的苏煜:“煜儿,娘一定要治好你” 也许,那名神秘的女子可以做到。 她想起一个多月之前的雷劫,忍不住心中戚然,她可怜的孩子,是她这个做娘的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