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见女神

    许言洛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画，一言不发。真的要放下了吗？这么多年的等待。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回忆一点一滴吞噬着他的心，好想去小时候他会他还想搞大的石榴熟。其实那个小小的女孩哪里知道，在此之前，他是那么害怕爬高。可是为了慧欣，他什么都愿意去做，粉红的衣衫衬出她红扑扑的脸。他站在高高的树上，看得入神。甚至会忘了摘石榴。

    想到这些，许言洛从箱底翻出一张很多年以前的画。洁白的画板上，碧绿的石榴树枝叶茂盛，火红的石榴缀满了枝头。一位少女仰望晴空，长发飘飘，站在他身旁的少年笑意漾漾的注视着她，目光里都是疼爱。许言洛轻轻地摩挲着这幅画。巨大的甜蜜像潮水一般涌上他的心头，回忆那么美，却又是那么的痛，许言洛久久的望着这幅画。恍惚之时，欧阳慧心已经站在他的身前。

    洛哥哥，我要那个最大最红的石榴，慧心仰起头不停地嚷嚷。两个羊角辫随着她的跳动一晃一晃的，显得特别天真可爱。

    想到这些，许言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拿起画笔油墨重彩，水乡淡淡的清晨，板桥上的挑担女子在薄雾中忽隐忽现。好梦江南，许言洛寥寥几笔追求一种难以言说的捉摸不定的美和倾诉，挑着担子的女子紧抿双唇，殷红的嘴唇似含着千言万语，长长的睫毛遮着双眸。这个女子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她微笑，满世界都会温暖。她沉默，这个世界就会停止呼吸。这是他心中的公主。他苦笑，他为她做的一切，就这样画上句号吗？

    秋天，转眼微凉，心里有泪，却不能让它如泉水般奔涌而出。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已经悄然推开房门，为他断来了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母亲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帮他收拾凌乱的房间。夕阳中忽见忙碌的母亲河头上有了一丝白发，许言洛心中有一丝酸楚颤动。父母渐渐年迈，自己却无以为报！

    也许，爱一个人，就默默的祝福她幸福吧。想到这些，许言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佛放下了心头很沉重的大石头，吃完母亲的荷包蛋，全身都充满了力气，他穿上了运动装，这个黄昏，他要好好的运动一下。

    初秋的黄昏，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小县城的建设正如火如荼，到处是新建的房屋，许言洛边跑边想，一定要努力奋斗，让父母装上大别墅，让他们静享晚年。《你是别人的一颗树》他想起自己读过的一篇文章。

    是啊，你是别人的一棵树，就要努力让这棵树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为他们遮风挡雨。

    第二天清晨，许言洛早早的来到学校，一走进校园，他就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力量，尤其是和孩子们在一起时，但是，从内心深处，他又无比的同情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背上沉重的书包，题海战术，一遍遍的磨灭了孩子们的天性，像工厂那样的造就人才，千篇一律，多么可怕的事实，是很多孩子都被埋没了。

    “许老师早，”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童声，许言洛又想起了李彦斌，那个懂事的可怜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些，他自责与自己沉溺在单相思里，竟然忘记了很多事情。

    他是年轻的，他会自我修复伤痛，尽管老天爷没有给他想要的，但是他不能放弃争取，不是吗？他这样想着，嘴角上扬，从内心深处，他想给自己一个微笑。

    “许老师，你的信”正诧异间，校门口喇叭响了，银色的电动门缓缓滑动，一辆别克君威驶入校园，很多学生和老师都驻足观望。

    许言洛瞥见了车里的人，刚刚平静的心被重重砸了一下，生疼。

    车里的欧阳已经看见了他，向他招手。无处躲避，他微笑着点头，匆匆拿着手里的信，向办公室走去。

    “乖，上课专心哦，不可想我”徐染抚摸着彗星的头发，怜爱的叮嘱。

    “别啊，让我的学生看到，太张扬了，你这样车接车送的“彗星娇嗔道。

    ”我就要让他们都知道，你早已名花有主，免得那些傻小子门打你的主意“徐染含笑。

    ”好啦，不能再磨叽了，要迟到了“彗星匆忙下车，低着头小跑几步，生怕同事们看到。

    “彗星，等等我”唐媛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昨夜去哪鬼混了啊，还有帅哥豪车接送”唐媛媛坏坏的问。

    “别瞎说，让别人听见”彗星紧张的脸都红了。

    两人有说有笑进入办公室，同事们基本都到了。上课前的几分钟大家都要闲聊会。

    “天气好像变冷了，我从桥东骑到桥西，居然还有点冷呢”罗晓曼冒出来一句。罗晓曼，教学英语，长得小巧可爱，颇讨人喜欢，难得的声音那么甜。

    “是啊，要是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钱开上轿车就好啦”唐媛媛打趣道。

    “就凭那一个千把元工资，还想买车，估计汽油都不够烧的，买得起开不起”李小猫接着说。

    “所以说，长得好不如嫁的好，你看人家彗星，轿车直接开到校园里，风不打头雨不打脸”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唐媛媛叹口气说道。

    欧阳彗星很怕自己成了焦点，早已坐立不安，羞红了脸，果然，自己还是成了大家的谈资。

    人有那资本才能嫁得好：你吃哪门子醋。许言洛边批改作业边说，这样的话他说出口自己也觉得诧异。好在同事们都在忙着去上课，没有人接他的话茬。这是种本能吧。从小时候就养成的。他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欧阳彗星说话，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同事们都去上课了，第一节课恰巧他和慧星都没有课。“天这么冷，中午我带菜回家，别让阿姨出来买了吧”。欧阳慧星试图打破尴尬，“好的谢谢你”许言洛头也不抬。语气里有一种少有的客气，他不知道他客气而捎带冷漠的话语里，压抑着怎样的冰山火海，心，又开始疼痛。不想抬头看她的背影，不想听她的身影，更不想再受她蛊惑。

    许言洛的稍许冷漠，她是理解的。自己一直住在他家，她父母又对自己那么好，现在开始彻夜不归，只电话说住在外面。便没有细说，早上又突然看到她这样子上学。他一定在怪她不自重，那么快就住在别人的家里。

    阿洛，我和徐染.....准备结婚两个字还会说出口，许言洛就说挺配的，话不带任何感**彩，甚至头都没抬。“你知道我没有亲人，所以这么重大的事我想第一个和你说”。欧阳慧星转身递给他一块蛋黄派，“我们准备订婚了”欧阳慧新接着说

    ‘好，好的”许言洛没有抬头，她递过来的东西，他都没有伸手去接，要是以往，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也不知道会吃的多香。他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定要掩饰。

    人人都有两张面孔吧，内心已经溃不成军，表面还镇静自若，用冷若冰霜来武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需要伪装，喜怒哀乐，尽与言表，而面对别人的那张脸，却时刻要保持天晴，哪怕心底已经悲伤成河，脸上依然要云淡风轻。

    叮铃。。。。难捱的一节课终于过去了，许言洛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夹起书本离开了办公室。

    彗星不再说什么，低头备课。

    手机震动，是徐染得短信。

    “为什么才分开这么一会，我又开始想念”

    “乖乖上班吧，我现在都成了办公室的焦点了，以后早上还是我自己上班，不要你送了”

    “那可不行，我要一直送你上班，一直送到你退休”徐染打过来一个严肃的表情。

    短信是甜蜜的，誓言无需说出口，她知道，她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彗星将自己安心的交付给他，从此以后，她就拥有了一个真正的家。无需漂泊，这么多年，自从养父母去世后，她就像无根的浮萍，每逢过节，她不知道躲在被窝里流泪多少次，虽然许家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但是，别人的恩惠怎能一再安心的享用，她想尽快独立，尽快去回报。

    下班后，欧阳没有像往常那样，等许言洛一起回家，这一小小的举动和变化，却让他万分疼痛，她一定也在有意的躲避他吧，他的心里像有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他不知道怎么去填补。

    他一个人徘徊在校园里，手里拿着早晨的那封信，来自世纪东方的画展邀请函，要是放在以前，他会很骄傲的拿给欧阳彗星看，这可是他憧憬已久的事情，原来，一起悲欢的日子，是多么幸福的事情，现在看来，都成了奢侈，曾经的那些懵懂无知，一些憧憬，都已经烟消云散，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以后的岁月，和岁月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予他的幸福或者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