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旧事
听说她那无缘的婆婆所作的画几乎都随着她陪葬了,靖北侯书房里那一幅就是剩下的唯一一幅,想必是靖北侯特意留下做念想的,兰溪很是失望了一回。 但很快却又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自己临摹的这一幅上,隐约觉得还有哪里不一样,便仔细研究起来。 刚好,长庆回来,好似有要事与耿熙吾回禀,他们便又一道出去了。他的这些正事,除非他主动提起,兰溪一般甚少过问,他一走,她倒是可以专心于画上了。而兰溪一旦作起画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待得终于将画又重新润色了一回时,她抬起头来,才觉得窗外已是夕阳西下的时辰。一直垂着头,脖子酸疼的厉害,她轻轻转动了一下,不经意便瞧见窗边软榻上,耿熙吾不知何时回来的,正沉默地坐着,敛目垂头,好似在想什么事,眉心轻打了一个褶。 兰溪走上前,矮几上的茶壶触手温温的,怕是刚才盈风悄悄来换过的,只是自己太专注了,竟是半点儿没有察觉,一如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耿熙吾是何时去而复返的一样。 兰溪取了只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耿熙吾,一边轻声笑道,“一杯热茶,买夫君的心事,这笔买卖,可做得?” 耿熙吾回过神来,牵了牵嘴角,“夫人倒是会做买卖得很。”说罢,已是接过那杯茶,水温刚好,仰头便是饮尽,豪迈得倒好似是喝酒一般。 兰溪翘起嘴角,“银货两讫,我的茶夫君可是已经喝了,那你这心事也该交付了吧?”说着,还笑呵呵向他摊开一只手来,俏皮地眨了眨眼。 耿熙吾被她逗得舒展开眉心的褶子,望着递到跟前,摊开的白嫩掌心,目光一闪,却是出手快如闪电,将她的手一包,再顺势一拉,下一刻,人便已在他的怀里,回头对着怀里冲着他又羞又恼瞪眼的人儿笑道,“这买卖可也要讨价还价的,爷的心思可不只值一杯茶的价钱。加上这样,还差不多。” 兰溪鼓了鼓腮帮子,哼道,“那现下可以说了?” 耿熙吾捏了捏她的脸,这才在她生气前正了正脸色,却是问她道,“阿卿,你那个梦里……说到真武三十八年?” 兰溪眉心狐疑地一蹙,继而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耿熙吾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心又是一攒,“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圣上还有九年的春秋。” 兰溪还是点头,但心里疑虑却是更深了。他到底想说什么? 耿熙吾沉吟了片刻,这才转向兰溪道,“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在天目山中寻到的东西?” 兰溪挑眉,记得!当然记得!“你说的,是那处‘渴龙饮水’的风水宝地?” 耿熙吾点点头,“方才,长庆来,是因圣上的人来叫我进宫去,为的便是那个所谓的宝藏。” 兰溪闻言一惊,“旧事重提?圣上莫不是又要让你去寻?” 耿熙吾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言谈间,诸多试探。我便也将我们早前商量好的说辞又重述了一遍。那画中奥秘尚未解出,所以一无所获。” “那依你看,圣上知不知道这处宝藏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是兰溪心中一直都有得疑虑。 “我也试着问过,但包括那张图的出处,圣上都是语焉不详。还有,如你所言,那处风水宝地只能女子用,而且庇荫的是女子后人。圣上是天子,他若要传位于谁,何需这般周折,所以,我猜想,他应是不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让我费力寻找这样一个东西了。” “但若是宫里的哪位娘娘用所谓的宝藏诳了圣上寻找呢?”兰溪却是语出惊人。男人和女人,有的时候看事情,便是截然不同的角度。 虽然有些荒谬,但耿熙吾却是沉默了,这……也不是不可能。但谁会这么做呢?想了片刻,一无所得,耿熙吾不由叹息了一声,“这事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咱们暂且可以不提,我担心的是,为什么时隔许久,圣上又在这时提及此事?而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是哪位娘娘的手笔的话,那我担心……”
“你担心圣上的身体?”见耿熙吾沉默着点了点头,兰溪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我那个梦里确实是如此的,圣上身子应该还康健着,应该是明年的这个时候,他这后宫里还会进新人呢,可不是老当益壮么?”因此,兰溪才想起几乎全忘了的莹贵妃。是啊!莹贵妃。那个宠冠后宫的莹贵妃如今在何处呢?前世,她可是只知莹贵妃,不知月嫔啊!如今,莹贵妃长什么样,她倒是有些忘了,只依稀记得,那是个不过比她大了没几岁的年轻妇人,一身肌肤赛雪,美得既端庄却又妩媚……端庄又妩媚?那可不就是月嫔给她的感觉么?可是,莹贵妃却要比月嫔年轻了许多。兰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怎么会将这样毫不相干的两人联系在一起? “阿卿?”边上耿熙吾见她神色有些恍惚,不由低声唤道。 兰溪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起后来圣上宠幸的那位贵妃,那可是个天资绝色。” 耿熙吾却不那么感兴趣,在他眼里,再怎么样的天资绝色都比不上他的阿卿。所以,转眼,他便转了话题,“我估摸着圣上是还没有死心,没准儿哪日便又会让我去寻那东西。” “这个倒是用不着担心,左右,咱们死守了那个秘密,你不说我不说,师父不说,谁又能知道,我们其实已经找到了那东西?再说了,我觉得,在圣上看来那是宝藏,他要急却也不至于太急。若是果真急的话,那没准儿就是那位娘娘急了。”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耿熙吾双目一亮,望向兰溪,毫不吝惜地赞扬道,“阿卿,你真聪明。我这就下去安排。”话落,他便是匆匆忙活去了。 兰溪在他身后,却是叹了口气。她知道,自从听课她那个梦之后,他便更加热衷于查平王父子,他这些日子已是很忙了,若是再加上这一桩,怕是更没有空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