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挑拨
兰滟侧身,对着兰溪屈膝行礼,轻笑着唤道,“五jiejie。·” 兰溪点了点头,算作招唿,流烟屈膝道,“这天愈见凉了,奴婢去给姑娘取件披风备着。” 流烟走后,兰溪这才笑望向兰滟,道,“六meimei是来寻我的?”这是三房的蘅芜苑,如今二房、三房有些心照不宣的井水不犯河水,若非有事,二房的人是不会踏足这里的。而她们此时所站的地方,只有一条路,便是通向兰溪的珠玉阁。 兰滟点了点头,展开一朵甜美的笑,“是啊!想着五jiejie的婚事已经备下,不久之后怕是就要出嫁了,届时再见就没那么方便了,心中有些不舍,便想着今日无事,索性便来与五jiejie说会儿话。不过……五jiejie这是要出去?” 兰溪“唔”应了一声,“我要去趟锦绣庄,去看看做嫁衣的料子和花样。” 兰滟目光一闪,“那这可是大事,五jiejie自去吧!我要找五jiejie说话,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兰溪可没有跟她客气的意思,毕竟她觉得与兰滟没什么好说的,闻言便是客套了两句,然后便辞了她,转身往珠玉阁的方向而去。 兰滟在她身后立着,头顶上一棵梧桐树叶已是凋零,被风吹着晃悠悠落了下来,衬得她的身影有些凄清,连带着她的眸色也染上了两分寂冷。 望着兰溪的背影,兰滟心中思绪翻腾,脑中反复回响着的却是前几日,她至沈府赏花赴宴时,与沈燕疏所说的话。· “兰六姑娘与兰五meimei姐妹之间莫不是有什么不愉快么?” 那日,她到了沈府,沈燕疏说是请人赏花,却不过请了寥寥几人,却都是她不认得的,好在,沈燕疏却是个称职的主人,一直陪在她身边,热情而周到。 彼时,她们坐在一方亭中赏看沈府的秋色芙蓉和几株晚开的名品菊花,吃着茶,说着笑,闲话几句,倒是甚为惬意。惬意到兰滟险些忘了她来此之前的疑虑,当真要相信沈燕疏邀她来,果真只是为了赏花。 然后,沈燕疏便开了口,问了那一句话,神色有些尴尬的欲言又止,似是为了自己的失言而懊恼。 她兰滟当时心中一动,便知沈燕疏这才是要导入正题了,但面上却是一脸疑惑道,“一家子的姐妹,虽偶尔拌拌嘴,但也是一会儿又好了,没什么打紧的。沈七姑娘为何这般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六meimei如今不是尚未定亲么?那刚被太后赐婚了方家大姑娘的傅公子是五meimei嫡亲的表哥,又是有探花功名在身的庶吉士,按理是再好不过的一桩亲事了,为何五meimei便不牵牵线,她如今有了一门好亲事,也给meimei寻个好归宿呢?” 兰滟笑容敛了敛,“沈七姑娘说笑了,如你所言,那傅公子前途大好,却又如何会娶我这么一个庶房所出的女儿?再说了,那傅公子即便是我五jiejie嫡亲的表哥那又如何?他的亲事又哪里是我五jiejie一个女儿家能插手得了的?” “如何便不能了?六meimei这般品貌,与那方大姑娘也不差什么。那傅家如今从本家分离了出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六meimei可是青阳兰氏女,又有兰大人这样的叔父,配他也是够了的。至于五meimei……我听说她舅舅一家都很是疼她的,她若愿意,怎么也能说得上话的,否则那方大姑娘又哪能这般轻易便能嫁了傅公子?”沈燕疏一脸的真诚,好似果真为兰滟着想一般。 兰滟听得这样一句,脸色却是惊变,眸中不由敛了厉色,就是笑容也凝结在了嘴边,“沈七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大姑娘许婚给傅公子,莫非还有什么内情不成?”这当中,有兰五什么事? 沈燕疏所好似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脸色有些懊恼地纠结着,为难地望着兰滟好半晌,之后才吞吞吐吐道,“六meimei竟是不知么?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偶然得知的,五meimei与方大姑娘在南边儿试便识得,而且志趣相投,还是闺中的好友,方大姑娘还曾邀五meimei到过杭州过端午,两人倒是比亲姐妹还要亲。我还以为六meimei早就知道了呢。”只是这么一来,眼看着兰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沈燕疏神色更是不安了,忙道,“不过这事也只是我猜的,不一定方大姑娘能嫁傅公子就与五meimei有什么干系。毕竟就算再亲,那也没有帮外人却不帮自家姐妹的道理啊?是我想岔了,胡说八道呢,六meimei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兰滟之后有没有再说什么,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浑浑噩噩回到府中,倒头便睡,第二日,她就找了人去打探兰溪与方明珠的事,没成想,那沈七所言竟都是真的,在南边时,那两人果真是走得近。 兰滟恨得咬牙,关在屋里闷了一日,第二日清早便又递了帖子,再次登了沈府的门。 “姑娘”彩凤见兰滟望着兰溪的背影,神色几变,怕她太过露了痕迹,若是落在旁人眼里怕是不好,连忙走上去,低声唤了一句。 兰滟恍惚间回过神来,望着兰溪已转过长廊,不见了踪影,咬牙想道,兰溪,你不仁,便莫要怪我不义。总归,是你先对不住我的! 兰溪注意到了兰滟去沈府赴宴,便已心生警觉,但那两个满肚子坏水的,聚在一处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却是不知的。但料想,她们两人凑在一处也没有好事就是了。只是,她如今暂且还腾不出手来去管她们,二来,即便她们要作妖,兰溪却也没有神通广大到知道她们要如何作妖,与其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倒还不如就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见过了兰滟,兰溪心中警觉又生了两分,但一转身,她便是抛在脑后,带着长柔和流烟两个高高兴兴出了门。 今日出门一为散心,二为嫁衣,这两桩可都是好事,万不能因这些腌之事坏了心情,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