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早已崩溃
“星……哥……” 缥缈山庄中，当看到星河时，三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发须苍白无光，面容衰老，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几乎认不出来了。 莲采露大骇扑过来，哭道：“星哥！星哥！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风蝶儿和方婷也扑过来，一左一右抱住星河，口不能言。 星河搂住三女，虎目中泪光闪动，哽咽道：“对不起，我的时间不多了……” 方婷哭道：“星哥，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快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呜……” “先坐下吧。” 四人在亭中坐下，星河说道：“打通黄泉之路时，我在封印之中遇到了琼楼的创始人宁缺，他不知怎么进入了封印中，修炼邪功，与他一战后，虽然杀死了他，不过，他临死反扑，将强大的死气打入了我的体内，现在，终于完全爆发了，生机被侵蚀怠尽，寿命大减，命不久矣……” “星哥，一定有办法的！我们这就去想办法救你！呜吗……” 风蝶儿泪如雨下，美好的生活刚要开始，没想到转眼天降大难，对她，对三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星河摇摇头：“没用的，就连木行本源都压制不了死气。” 三女一听，瞬间绝望，哭成了一片。 星河长叹，心中何尝没有遗憾？只是天命如此，已是束手无策，徒呼奈何！ 良久，三女才停止哭泣，紧紧地靠在星河身上，唯恐下一刻便失去了他，全然不在意他老去的容颜。 星河拍拍她们，说道：“把朵清儿、冥心和陆玉谦他们找来。” 很快，众人便到齐了，看到星河如此模样，心中惨然，嘴唇抽搐，口不敢言，言恐落泪。 星河把自己的情况简要一介绍，问冥心：“传送阵可曾建好？” 冥心重重地点点头。 星河笑了，取出九煞令和一些雷竹等其他珍贵材料交给冥心：“九煞门按前什划经营即可，若无野心，可保无忧。你去吧，告诉他们，我随后就到。” “冥心拜别煞主！” 冥心深深一拜，终于洒泪而去。 星河又取出一枚戒指交给朵清儿：“巫族便靠你们了！巫典暂时我也无法交出来，但想来我死后会另有机缘，巫碑也应一样。去吧。” 朵清儿流泪问：“你，不见见天星他们？” 星河眼泪盈眶，闭目叹道：“徒增伤悲，不如不见，告诉他们，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呜……” 朵清儿也悲怆而去。 星河平复心情，看向陆玉谦七人，每人送了一个戒指，说道：“巫族拜托你们了，此生恨短，不能相陪，保重！去吧。” 七人单膝跪地，齐声哽咽：“老大！”已是泪洒于地。 星河转身背对七人，挥了挥手。 七人再拜，依依离去。 良久，星河红着眼对三女说道：“陪我回去看看吧，好久没有回家了……” …… 青云洲，原仙域所在的空间已改名为星界，为纪念那个引领推翻仙域统治的人。现在，星界已被青云洲五大势力共同主宰，分别是暴风军团、天魔宗、苗家、季家、三利盟。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这五大势力之所以在此联合，是因为煞门的强大势力促成的，当然，封印消失后，五大势力也认识到，若最弱小的青云洲不联合一致，很快就会被四大洲瓜分，而煞门的强大和低调无疑是最佳的领导者。 同时，外人也并不知道，星界之内隐藏着一座洲际传送门。不过，除了五大势力的个别的数人外，暂时无人有权离开青云洲。 这一日，一男四女从星界外的传送门出来，这是个奇怪的组合，男的是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人，女的或清纯，或可爱，或邪美，或傲娇，个个美丽绝伦，却强颜欢笑，目含哀色。 没有惊动其他人，五人御剑风驰电掣而去。 不久，传送门中又出来六人，望着五人离去的方向默默不语。守卫偷偷一看，吓了一跳，这些人可都是青云洲的大人物，有暴风军团的将军万全、天魔宗的副宗主萧玉卿、苗家的家主苗青（苗仙青原名）、季家的家主季牧、三利盟中卢家的家主卢平，还有一个神秘人物，这些人可是青云洲最有权力的人物之一，现在却一起目送五人，而那五人中只有苗惜姑娘身份很高，但也不会让这六人相送啊，那么，原因肯定在那四人身上了，他们是谁？ 半晌，六人纷纷摇头叹息，惋惜之情令人不解。 五人正是星河一行，在星界中，他看到了苗惜，几十年未见，此女仍对自己忠贞不二，守心如玉，只是气恼他当年的刻意隐瞒身份，又一去不回，心中有气。但当见到他现在的模样后，早把一切抛诸九霄云外，抱头痛苦，而后，非要跟在他身边，一起去青云界。而星河见她衷心不改，甚感欣慰，在见了星界中的故人后，抓紧时间离去了。死气的壮大在加速，虚弱的身体告诉他，坚持不了几天了。 在几经传送之后，五人来到了青云洲东北部，离青云界已经很近了。星河驭剑速度大减，只好由莲采露载着飞入青云界地域。 生命无多，甚至视力也有些许模糊，但星河却十分坦然，安详地看着四下的天地，沉默着，不知想些什么。 四女则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心伤不已。 “星哥，先去毒汶沼泽吗？”莲采露轻声问。 过了片刻，星河才回过神来，苍首轻点，没有说话，却令四女感受到了他心中那nongnong的悲哀。 毒汐沼泽的毒汐还没到爆发之期，五人在当年战场的山谷外落下，徒步往谷中走去，这是对这里长眠着的两千五百英魂的尊敬，也是缅怀。 山谷笼罩在一个大阵之中，不过，此阵主要为了隔离毒气，并不复杂，星河带着四女轻松地进入阵中。 大阵入口也是山谷的葫芦口，当年他就是从这里潜入仙域所布置的阵中的，那时，身边还跟着一个妖艳古怪的魅舞儿，已许多年未见了。 见星河满怀心事地一步步蹒跚着走入山谷，四女无声落泪，落后一些，给他一些空间，她们知道，他现在在想着谁。 星河虚弱地一步步前行，走过葫芦山谷中段，看到了战场中，当年雪凌波倒下的位置，缓缓地跪在地上，一如当年的姿势，颤抖着伸出双手，仿佛她就躺在面前，那眷恋的凄美面容永恒地铭刻在他的心中，弥久更加清晰，与眼前的景物重合。 “凌波，我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你……” “星……星河，是你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朵响起，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他的眼神已经模糊，但他就是那么笃定，那就是自己的妻子，雪凌波！ 他老泪纵横而不自知，喃喃地倾诉：“凌波，又见到你了……你知道吗？这百年来，我是多么地想念你，可是，每一次梦中相见，我的心就破碎一次，我那么地想你，却又不敢想你，我怕，怕想多了，我会崩溃的，那样的话，最后一丝希望也会断绝。传说世上有阴间，我发誓要找到那里，我找到了，真地找到了！你看，我把采露也复活了！可是……可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真的魂飞魄散了吗？我不信，我不信！可我找不到你，为什么会找不到……你到底在哪里……呜呜……” 他白头垂地，嚎啕大哭，可他太衰弱了，声音那么低沉，那么沙哑。 雪凌波的声音颤抖着：“星河，我在这里！在你身边啊！” 感受着冰冷的玉手捧起自己的脸，星河睁开泪眼，又看到了那张脸，同样泪流满面，注不成声。他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恬然：“是啊，是你，你一直都在，这次，我不再害怕了，临死之前能梦见你，我也可以安心地去了……凌波，我没能保护你，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哭着，他闭上了眼，就那么睡着了。 “雪……雪jiejie？是你吗？” 当看到那个白衣女子时，莲采露惊呼出声。 那女子看他莲采露，睁大了双眼，颤声道：“莲meimei，真的是你吗？” “雪jiejie，是我啊！” 莲采露悲喜交加，扑到雪凌波的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终于确信，她就是雪凌波。 时隔百年，一度阴阴相隔的她们再次相见，姐妹俩抱头痛哭，看得三女心酸，也忍不住垂泪。 不久，哭声惊醒了星河，短暂的晕迷后，他反而清醒了些，再次看见莲采露和雪凌波在一起，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莲采露见他醒来，破泣为笑：“星哥！雪jiejie没死！她真的没死啊！” “怎么可能？！” 星河看着雪凌波，无法置信。 雪凌波哭着说道：“我真的没死！星河，当年我几乎死去了，父亲说，是你的血为我保留了一丝生机，我睡了近半年才醒来！” “可当时，我……是我感觉错了！” 星河大喜，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雪凌波，突然而至的惊喜让他不知说什么，唯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