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妯娌叙话(下)
眼见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钱玉宁开口说道:“婉珍,我也不满你,其实,我是中了毒。”她指了指手边几上的茶水说道:“请了大夫来一查,原来毒就在这茶叶里,可吓死我了。所以你看,我现在是一滴峨眉雪尖也不喝了。” 林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白了起来,沉声问道:“嫂子说的可是真的?” 钱玉宁压低声音说道:“我哪儿能骗你,婉珍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我那茶里发现的是一种有碍子嗣的毒粉,不知道你这儿的有没有。若是没有就是我白担心了,若是有呢?难道不告诉你,任你一直怀不上孩子?” 林氏有些感激的看了看她,说道:“多谢嫂嫂告知,我这就叫人请大夫来。”她站起身,作势要唤守在门外的丫鬟们进来。 钱玉宁拉住她说道:“记得要说是自己身子不舒服才喊的大夫。” “嗯!”林氏对她点了点头,对着门外喊道:“兰香,兰香,去,给我请一个大夫来,就说我头疼得厉害,叫他快一点儿。” 兰香在屋子外面应了一声,随之,门吱呀一声开了,兰韵第一个进来,看着林氏,施了一礼,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她说道:“主子,您没事儿吧?怎么好端端的道头疼起来了?可是昨儿没睡好的缘故?要不要婢子给您绞热毛巾来敷一敷。” 林氏见她啰嗦,没好气的说道:“谁叫你进来的,没眼力劲儿的东西,出去,将门关好,我这儿正在和宁三夫人说着话儿呢,扰了我的思路,现在一脑子都变成了浆糊。快出去,在门口守着,大夫来了再叫我。” 兰韵见她发了火,诚惶诚恐的跪下磕了个头,恭敬的说道:“是,婢子遵命。”然后起身退了出去。仍是守着门口。 见兰韵退了出去,门又重新合上了,林氏转过头来看着钱玉宁说道:“那嫂嫂现在身子如何了?”她上下打量着她,似想看出她哪里不好来,看了半天,面前的人还是像原来一样,肤若凝脂,眉似黛柳,体态合度,神态安详,实在看不出是一个身子有恙之人,面色红润,更不像是中了毒。 钱玉宁见她的样子,好笑道:“查出来了自然是要吃药的,现在每日里服用一粒鸽子蛋大小的丸药下去,那药苦得很,不过岳大夫新进来给我把了脉,说已经好多了,不过毒素还是没有彻底清除,还得再服一个多月的药丸才行。” 林氏点头,道:“哦,原来如此,早就听说慈仁堂的岳大夫是京城第一女大夫,果然名不虚传啊!哎呀,早知道就吩咐她们去叫了岳大夫来,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儿了,叫的是哪家的大夫。”她有些懊恼的说道。 钱玉宁将手轻轻按在她的手上,说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大夫还不都是一样的,咱们府里请来的自然都是京城出了名的圣手,婉珍勿需担心,都是医术高明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夫还没有来,林氏开始急了起来,对着窗外看了又看,时不时的和钱玉宁说着话儿就走神了,眼睛总看向门口,隔一会儿又问了两声门外:“兰韵,兰香回来没有?大夫来没有?” 兰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没有。林氏就急得站起来,踱着小碎步走来走去,嘴里小声的嘀咕道:“怎么还没有来,这么慢。” 钱玉宁看她着急,劝道:“来,过来坐下,莫要转来转去了,转得我头晕,坐下我给你剥一颗无花果吃了,定一定神,大夫说话间就到了,很快的。” 林氏不好意思的笑笑,走过来坐下了,过一会儿又开始往外张望起来,钱玉宁拿起一颗红褐色的大无花果开始慢慢的剥了起来,一会儿功夫剥了出来,光溜圆滑的一颗,一股清香散发出来,她捉住果子的果柄递到林氏跟前去,说道:“来,婉珍,吃一个,莫要急,很快就来了。” 林氏道了声谢,接过来慢慢儿吃了,又坐了一会儿,兰韵在外面敲门恭敬的说道:“二夫人,大夫来了。” 林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快将大夫请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兰韵兰香簇拥着一个着黄衫裙的夫人进来,她手上还提了一个药箱,不是岳珍娘又是谁! 岳珍娘进来,见钱玉宁也在,上前去见礼:“小人见过宁三夫人。”又向一旁的林氏行礼,道:“小人见过二夫人。” 钱玉宁和林氏都客气的让她起身:“岳大夫,勿需多礼,请起吧!” 岳珍娘起身来,熟门熟路的开始给林氏诊起脉来。 一会儿她果然皱起眉头道:“二夫人,你……”她转头去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钱玉宁。 林氏见她欲言又止,不由得急起来,说道:“岳大夫,有话不妨直说,嫂嫂不是旁的人,你无需隐瞒,尽管说来便是。” 岳珍娘得了她的首肯,点点头,这才说道:“二夫人,你这脉象确是有异,不若告知一下小人最近你的吃食,我帮你检查一番,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钱玉宁在一旁指着那茶杯里的峨眉雪尖说道:“岳大夫看一看这茶叶可有问题,我怎么觉着和我原来喝的一样呢?” 岳珍娘从箱子里拿出针包来打开,拿出一根银针试了试那茶水,果然,银针以rou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浸染成了灰黑色。 钱玉宁和钱玉宁显得很镇定,道是林氏在一旁尖叫出声起来:“哎呀!这是哪个黑了心肠的,竟要害我?” 钱玉宁转过头来对她说道:“婉珍meimei,不如你再让岳大夫查查平日里的吃食和戴在身上的物事吧,也好得一个心安。” 林氏这才像刚从梦中醒来一样,说着:“对对对,嫂嫂说的极是。兰韵兰香,快进来。”她一面反应过来说着,一面指挥着听了召唤进来的兰韵和兰香两个大丫鬟在屋子里拿出许多物事来,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通通拿出来让岳珍娘检查了个遍。 将近弄了一个时辰下来,什么事儿也没有,就是这茶叶的问题,林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来,整个人现在已是面色苍白,双眼凝重起来。
钱玉宁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岳珍娘说道:“岳大夫,上次你帮我检查出一种茶叶里的丹砂之毒,就像这样,银针变成了黑色,那请问现在林二夫人中的毒是否也是和我一样呢?” 岳珍娘细细研看了一番,方才说道:“回宁三夫人,确实是一样的,林二夫人所中之毒正是丹砂之毒,也是于女子身上有碍子嗣之物。” 林氏听了这话,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圆睁,面上怒色渐起,说道:“不行,我要去禀了侯爷夫人,是谁如此恶毒,竟要毒害于我。” 钱玉宁说道:“也是,这下毒之人我也想查个清楚明白,只是,我上次已是去过了,这次不宜再去,不如婉珍meimei你自己去吧。” 林氏见钱玉宁不去,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想了想,说道:“也好,待我夫君回来,咱们夫妻一同前去。” 钱玉宁点点头。 林氏这时一看见桌上那茶叶心里就慎得慌,一挥手,将那杯茶水打翻在地,两个丫鬟惊呼一声,上来扶住她,连忙给她检查手上有没有受伤,见她衣袖湿了,说道:“主子,你衣袖湿了,要不奴婢给您换一件儿吧!” 林氏紧紧抿着嘴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脸色不太好看,岳珍娘见状要告辞,说道:“如此,林二夫人就先歇着吧,小人回去为您配好了药再送来,就先告辞了。”她行了一礼,又转过身来要向钱玉宁行礼告辞,钱玉宁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托起来,道:“岳大夫要走,我送送你吧。”说完,转过身子去对着林氏说道:“那婉珍,我也走了,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林氏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子来,说道:“如此,就有劳嫂嫂了,帮我送一送岳大夫,今日之事,meimei改日再来谢你。” 钱玉宁笑一笑:“一家人何须客气,你歇着,我走了。”转过头去对岳珍娘说道:“岳大夫,这边儿请!” 出了门外,冬雪和小满迎了上来搀扶,钱玉宁叫小满帮岳大夫提着药箱,几人慢慢一路走着,钱玉宁问道:“岳大夫,我吃了这些日子的药,也不知好了没有,明日你早上来时,也帮我再看一看可好。” 岳珍娘对她笑着说道:“宁三夫人客气了,我看三夫人气色好了许多,应该不久之后便可完全清除出体内淤积的毒素,再调理个三五月下来,就可以再次受孕了。” 钱玉宁点头,道:“托岳大夫吉言,如此便多谢了。” 一路闲聊了几句,走到了一个分叉路口,钱玉宁约岳珍娘去自己的碧翠园小坐,岳珍娘推说要回去给林二夫人配药,钱玉宁于是吩咐小满一路将她送了出去,而自己则和冬雪一起慢慢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