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岐门古篆》是祸根？

    回到广州之后，就听人说毒眼龙跟着一个老乡熟去了北京，并且留下了地址，让我们俩跟着北上。和Emma也就此分开了。自从拿了钱，我们也再没见到李国华，估计是在料理那几个回不来了的后事，考古队进沙漠，一共去了九个人，回来五个，这事儿可大可小，反正是逃脱不了相关部门三五个月的调查，佟秦是个中医世家，古通奇怪的病情，让她格外起劲，回家后就会同各方同行，给他来了个四方会诊。

    “衣是人的脸，钱是人的胆”这话真没说错，放做以前我们要是进了这天子脚下，真有点儿发怵。我和胖子揣着数万块钱，走在北京街上，感觉浑身都舒服。

    打了一辆车，一处坐落在琉璃厂街旁的招待所里，我们见到了毒眼龙，经过一下午深处浅出的交谈，我们这才知道他是为了一桩买卖，才来的这里。临进京前还特意叮嘱别人，我们若是上门来找，就让我们北上来。

    说是一桩买卖，自那以后，一连数十天都再没见到毒眼龙的影子，整日早出晚归。我和胖子连日里除了在外面闲逛游玩，剩下的时间在招待所也见了不少的公安人员，说的、问的无非就是这次进沙漠的事。

    这一日，胖子一大早嚷嚷着，有两个战友邀我们一起去爬长城，从琉璃厂到八达岭再加上爬长城的时间，少说来回得两三天，我嫌路太远，连日里一直都在做这零城地下宫殿里相同的噩梦，头疼得很，就没随他们去。胖子走的第二天上午，我独自躺在床上发呆。忽然一阵敲门声，我答应一声，心中暗骂，他娘的，没完没了，广州的事儿，追到这就算了，天天来算什么事儿。

    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长相清秀，十分陌生的面孔，我问她有什么事儿。她递给我一张条子，上面写着“下午三点，和平门老边。”我是个大老粗，识字辨人这一套根本就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这老边是什么意思。再抬头要问的时候，那女孩儿已经走远了。

    拿着条子，我一头雾水，在招待所的服务员那里打听到，老边是一个饺子馆，心里觉得奇怪，北京城我初来乍到，哪里认得什么人，说不定是来找胖子的，本打算等胖子来了在做理会。可转念一想，反正呆着也是呆着，吃饭的地方人应该挺多，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担心那些，先去瞧瞧再说。

    怕走错了路迟到，下午一点钟我早早的就出了门。刚到全聚德门口迎面就走过来一个人，正是上午给我送纸条的小女孩儿，到了跟前冲我一笑，转身就向里走去，我快步跟了上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虽然不是饭店，饺子馆里依旧火爆，里面的东西应该很好吃，可惜胖子不在，要不然他定要吃个天昏地暗。女孩儿带我走到二楼的一个靠窗的位置，冲我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一看她手指的方向，二楼的人并不多，最里面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了两个人，仔细一看面对着我的人，却是多日不见的Emma，我赶忙快步走上去。问她是怎么找到我的，Emma卖了个关子，说山人自有妙计，暂不可言。

    坐定之后，那女孩却不见了踪影，我奇怪的看着她，Emma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我一头雾水，我摇了摇头问什么人情。

    Emma告诉我，因为这次沙漠之行，李国华、佟秦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自由限制，短期之内不允许离开广东省，凡是要出远门一定要先到当地派出所打报告，做一个书面的申请，否则将会受到监禁，甚至是牢狱之灾。而我和胖子是她利用段老爷子的影响力在警方做了担保，我们才没有受到类似的通告。

    想到这我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一趟沙漠考古死了这么多人，不管是警方还是家属都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了事。不过她说了这么多，一定还有下文，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求我。我狐疑的看着她，久久没有言语。

    Emma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确实有正事跟你说，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违背人伦，杀人越货的事情就行。”

    Emma白了我一眼气哼哼的说：“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个形象，邹易，我算是认识你了，你可别后悔。”

    我自知失言，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只要不是非...不对，只要不是坏...不对...哎...算了，我说不赢你，有什么事你说吧。”

    Emma见我一脸苦瓜，笑道：“你也有服软的时候，其实事情也不难，待会儿你只要坐在这里就行。”

    “就这样？”我狐疑的看着她。

    Emma重重的点了点头：“怎么样？这么简单的事，能做得到吗？”

    我喝了一口手边的凉白开：“行，等会儿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地上架油锅我都不会走。”

    说完还让我发了一个毒誓，对于发誓这种东西，我向来是不信的，老天爷要真管得了，那还要合同干什么。满不在乎的发了誓，又催促她赶紧点些吃的，来这里总不能要我来看别人吃东西吧。

    Emma则说：“先别急，等会儿还有一个人要来，等人到了我们再点吃的不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没过多久，Emma满脸笑容的起身向楼梯口走去，像是在迎接什么人。我好奇的偏头看了一眼，却被Emma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来人的容貌，见她转身走了过来，我赶紧把头缩了回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看错了。心想难道在遗迹里出现的幻觉还有后遗症不成。

    摇了摇脑袋把杂乱的思绪甩到了一边，听脚步声感觉二人走到了近前，我急忙站起身去迎，见到来人，我脑袋里突然一翁，整个人瞬间有些懵了。

    在这一刻无数个思念的昼夜，无数个噩梦缠绕的夜晚，无数个想要质问的话，无数的疑问一下子在我的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闪现了出来，我呆呆的望着她久久无语。

    周围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我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正在扑通扑通一下一下的加快。此刻我很想转身离开，因为我的心里仿佛有一根久久未有拔除的刺，正在一点一点的往里刺进。眼眶虽然已经有些模糊，泪水却始终流不出来。

    就这样我们相视了很久、很久。Emma咳嗽了两声，打破了沉默：“都别站着，有什么事，坐着慢慢说。”

    不论我心里是作何想，脚下的步子却不听使唤的走到了Emma身边坐下，Emma俯身在我耳边嘀咕了两句，脑子里一片杂乱，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大概也就是刚刚答应了不能反悔的那些话吧。

    “建邦...”对面正要说话，我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别这么叫，自从祖父和父亲死后我就改名换姓了，我现在了邹易，是祖父临终前给我取的。”我低垂着眼睛不去看她，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平顺些。

    她又说：“你还在恨mama？”

    她就是我一别十多年，家里遭到变故之后第一时间消失了的母亲——孔丽，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神，但我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到哽咽的声音，越是这样，我心中越是躁动着一股无名之火，我笑道：“不敢，祖父说过，我不应该恨谁，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切都是命数，但绝不能连累了别人。”

    母亲坐在对面始终没再说话，沉默的气氛让我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端起手边的水，仰头一饮而尽，轻声对Emma说：“段小姐，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如果你和你的朋友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们言语，起身就下楼去了。回旅馆的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混沌的，反手关上门后，脑袋一偏就昏倒在了地上，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胖子坐在另一张床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在翻看。

    胖子见我醒来，急忙到了一杯水给我，喝过水我问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胖子说：“我已经回来一天一夜了，你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昏倒在这儿了，幸亏毒眼龙来看过，说你没什么事，要不然这会儿你就该躺在医院里了。”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胖子讲了一遍，连日来在睡梦中做过的梦，随着我的讲述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脑袋又是一阵胀痛，估计是想得太多，脑细胞不够用了吧。

    胖子听完我的叙述，若有所悟的说：“我就说这洋妞不简单，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哎呀...以后咱还得利用一下我爹，要不然好多事情都不好办。”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胖子尴尬的笑了笑：“老邹，这事儿我没经历过，换做是我，那天在饺子馆里肯定没你那么好脾气，但话说回来，不管怎样她终归是你妈，老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你外公和你妈离开或许也有他们的苦衷，也许你妈那天找你有什么话要说呢。”

    我越听越不对，这番言论完全不像从他李翰林嘴里说的出来的：“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

    最开始他还极力的狡辩，在我一番追问下，他最终还是心虚的说出了实情。毒眼龙压根儿就不会看病，在我昏迷的这两天里，Emma来找过我，见我昏迷不醒，给我简单的检查了一番，便对胖子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并且要他来劝我去和母亲再见上一面。

    胖子说的虽不无道理，母子连心，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母亲，要我做到绝对的置之不理，根本就不现实，只是我心里的那道坎却始终迈不过去。

    就这样，我听完了胖子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杂乱的心事一点一点的在脑子里整理着，无数的片段慢慢的被连成了一条线。胖子见我不说话，也很识趣的躺在一边翻看报纸。

    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烟缸里堆满了烟头，房间里烟雾缭绕，随着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已经醒来多时的胖子翻身下床打开了门。

    Emma站在门口深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你这是要放火烧房子啊。”

    见我站在窗边，手边还叼着烟，便和胖子耳语了几句，走过来推开了窗户，对我说：“邹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心里有恨，我也相信这么多天你也应该调整过来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愿不愿意听是你的事。”

    我按灭了手里的半截香烟，没有言语，静等着她的下文。

    Emma说：“你知道当年你外公为什么会公开和毛家脱离关系，又为什么带着你母亲不辞而别吗？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你祖父的安排？你父亲死得那么蹊跷，你就不想知道原因？你以为你手里那本真的就是他们眼中的四旧吗？你以为你全身而退活到今天是为什么。”

    我惊讶的看着Emma，外公公开和毛家脱离关系带着母亲不辞而别，此事知道的人不算少，要说这是祖父安排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的死我确实有过怀疑，可那个特殊的年代，家中遭难，我一个毛头小子，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我去质疑，就算有所怀疑也是申冤无门。最让我意外的是，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居然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得不让我正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