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03 蹊跷的兰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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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尔德骑士堡的晚宴与陈寅想象中不同，没有音乐、没有表演者，甚至连侍从都没有几个。出席宴会的人不多，主要是兰尔德家的几个管事，少爷小姐之类的也并没有列席，也不知道是兰尔德无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晚宴上的菜肴也并不丰盛，不过是普通的白面包、烤rou排、蔬菜浓汤，最后每人还有一枚拳头大的水果。似乎兰斯洛特那一桌的菜肴要丰盛些，至少陈寅看到了类似鸡腿的东西。 整个晚宴，陈寅几人只是坐在旁边吃东西，兰斯洛特则与一个中年大叔在另一桌聊天。 晚宴结束后，几个侍从分食了桌上的剩菜，陈寅甚至看到有个人把掉在地上的烤rou捡起来洗也不洗的吃掉了。 在侍者的指引下离开餐厅前，陈寅给兰斯洛特打了个眼色，而兰斯洛特则被另一个侍者带领着去骑士堡的客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寅耳朵贴在木门上听了听，直到侍者的脚步声消失后，这才轻轻的打开了房门来到走廊，轻轻的敲了敲提姆大叔的房间。 大叔没有说话，轻轻的将木门打开了一条线。 “是我。”陈寅凑到光线下轻声说，“别出声，你先去我的房间等着。” 大叔点点头，陈寅又去敲吉雅大婶和安吉尔的房间。 几分钟后，四人凑到一起，陈寅探头看了看两边的走廊，这才小心翼翼的带上木门。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吉雅大婶问道。 “你们谁参加过类似的晚宴？”陈寅没有回答吉雅大婶的问题，反而又提出新的问题。 “没有。”吉雅大婶摇了摇头。 “……”提姆大叔一脸木然的看着陈寅，不用问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也没去过。 安吉尔也摇了摇头。 “圣女大人身份这么高，应该会有点应酬的经验吧？”陈寅将目光投向银发少女。 “太底层了。”安吉尔偏过头去，躲开了陈寅的目光。 “那可不是，你以为圣女是什么人？随随便便的这种小领主远远的看上一眼都是莫大的光荣了，还想邀请我们圣女殿下参加这种家常便饭？哼……”吉雅大婶不屑道。 “对，没错，就是家常便饭。”陈寅忽然拍拍手道，“我知道为什么感觉奇怪了，这次所谓的晚宴也太普通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毕竟只是个小领主而已，他们家的侍从甚至在我们没离开就开始争抢残羹剩饭了，明显是平时就吃不饱嘛……”吉雅大婶不以为然。 “兰尔德为什么要请我们来？当时兰斯洛特的判断是想要交个朋友，而我的判断大约也是这样。” 陈寅道：“不过现在想来，摩歌德帝国都已经变成庞德帝国了，而老庞德与教会的冲突也是路人皆知的。从交战到现在陆陆续续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依靠商队来传递消息，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可他却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再说，如果是为了结交朋友，那么肯定会拿出最好的东西，否则显不出他的诚意来。但刚刚那顿家常便饭真的是这位领主的极限了吗？我看不会，至少那些侍从打扫那些残羹剩饭的样子就能知道，领主平时吃的也跟今天差不多。” “哦？为什么？”安吉尔突然对这个话题有了些兴趣。 “因为那些侍从没有请示。” “就这样？”安吉尔眉头一皱。 “没错，就这样。”陈寅点头，接着解释道；“你们想想，如果今晚的饮食标准超出领主平时很多的话，那会怎样？侍从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必然会请示如何处置剩下的珍贵食材，只有得到主人允许后，才会去动那些东西。” “但今天晚上我们看到的你们也都知道了，这说明侍从们对这种标准的饮食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主人吃过了之后，他们随意。这绝不是一天两天里能养成的习惯。” “……这样说的话很有道理啊，难怪你会对家常便饭这个词这么敏感。”吉雅大婶点头认同。 “疑点有两个，首先就是为何会如此热情的迎接教会的圣骑士队长，尤其是他这种随时会被人灭掉的小领主。如果是一位实力强大到能与帝都抗衡的领主，我反而不会有这种疑问。” “为什么？”银发少女追问道。 “如果是个实力强大的领主，我会认为他在打教会牌，以支持教会为筹码，在老庞德那里交换某些好处，政治啦、经济啦……但这兰尔德这种小领主，必然不敢触怒老庞德，否则被灭也不过是人家伸伸手的事。” “而第二个疑点，就是我刚刚说的，如果是想要巴结教会，但从晚宴的质量上来看却有点诚意不足，如果因此激怒了兰斯洛特，甚至会起到反作用。作为一名在两位大领主间活下来并且活得很好的小领主，我不相信他连这点政治智慧都没有。” “……疑点很多，那又如何？”吉雅大婶打了个哈欠，“难道他还想截杀我们不成？不会的放心，饭菜里没有毒，而这周围也没有驻军，甚至连个持戒者都感觉不到。” 陈寅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所以只能等兰斯洛特过来，问问他跟兰尔德领主谈了什么才能进一步判断。” “那好吧。”吉雅大婶拽过椅子，半躺在上面闭目养神，提姆大叔就站在她身边，双手抱胸靠着墙壁。 安吉尔坐在陈寅的床头，目光顺着高高的气窗凝视着外面的夜空，嘴里轻轻哼唱着什么。 “咦？加州旅馆？”陈寅一愣。 “是吗？原来它叫加州旅馆。” “你从哪听来的？难道是某个酒馆的吟游诗人？”陈寅有些好笑。 “听你唱的。” “哈？我什么时候……”陈寅刚想说，忽然想起什么事，“难道你在知识之塔，看的女公爵的那场音乐盛会？” 知识之塔下面，有个能够监控整个帝都的房间，陈寅也在那里见证了摩歌德帝国的政变。 “嗯。”安吉尔轻声应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音乐剧爱好者。” “只是随便看看。” “你觉得最后谁会是冠军？之前被大皇子打断了，女公爵也没说完……” “艾希。” “咦？”陈寅有些不甘心，“难道加州旅馆不好听吗？居然不是我冠军？是不是你猜错了？” “很新奇，也很好听，但冠军是艾希。” 安吉尔打破了陈寅的一切幻想，“女公爵最后的口型是‘AI’而不是‘CH’。” “所有音乐家中，只有艾希的名字能对得上。” “好吧……”陈寅叹了口气，自我解嘲道：“也许只是女公爵更喜欢歌剧式唱法吧。” 安吉尔笑笑，没有说话。 就在气氛开始变得尴尬的时候，陈寅忽然心中一动，起身打开了木门，一身轻装的兰斯洛特从门外闪了进来。 “怎么了？有人监视你？”陈寅从兰斯洛特的装扮上看出了不同。 “有几个卫兵站岗，说不好是不是用来监视我的。”兰斯洛特摇了摇头，“阁下，您也觉得不对了？” “嗯。”陈寅就把刚才说的东西又重复了一遍。 听完之后，兰斯洛特陷入了沉思。 “听您这么说，倒是解开了我不少疑问。”兰斯洛特沉思了几分钟，理清了思绪： “我先讲阁下您想知道的，兰尔德表面上邀请我们的理由是在教会回归的时候不要涉及到他，想让我在必要的时候替他说句话。而他愿意免费为我们提供补给，还主动提出送我们驷骑大车，两队民兵……” “这就是你觉得奇怪的地方。”陈寅肯定道。 “的确如此，为了一个承诺，一个是小概率事件的承诺，居然舍得投入价值十几枚福音金币的成本……”兰斯洛特摇了摇头，“要知道他这种小地方，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是十几金罢了。” “……或者，提供这些东西的不是他。”陈寅直指其中的漏洞，“你觉得一个吝啬到演戏都只用便餐糊弄，连剩饭都要下人打扫干净的家伙，会为某个原因如此大方？只有花的是别人的钱，才符合他的性格。” “那出资者是谁呢？又有什么目的？”兰斯洛的虽然认同陈寅的说法，可接下来又引出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不知道。”陈寅缓缓的摇摇头，“但无论是谁，他们肯定早就盯上我们了，还记得那只鸟吗？” “……那我们怎么办？”兰斯洛特的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打的无非就是糖衣炮弹嘛，有位老前辈说过，糖衣吃掉，炮弹扔回去。”陈寅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一会大叔睡我这里，吉雅大婶你去照顾安吉尔，我们各守半夜。” “明天这样……” …… 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陈寅等人早早的出门了，带着一辆4匹噜噜哒拉着的带车厢的大车，两队24名民兵，告辞了热情的领主大人，继续向他们的目标前进。 由于有了步兵拖累的关系，众人的行动速度一下子就慢了起来，车夫为了照顾步兵的速度特意放满了车速。而坐在马车中的陈寅等人似乎对这也并无意见，只是在大车中说说笑笑的，让自己的坐骑跟在马车后面慢悠悠的溜达。 明日高悬。 兰斯洛特突然从马车中弹出头来命令道：“停止前进，炊事兵生火做饭，其他人保持警戒。” “是。”两位队长模样的士兵指挥着其他人从大车上卸下一些补给，其他人三三两两的散到周围警戒，只留下几人打扫营地生火做饭。 陈寅给众人一个眼色，低声道：“准备。” 众人微微点头。 “哎呀，饿死我了！一会我先吃！”陈寅跳下马车略显夸张的吼了一声，就凑到火堆旁边，等粥好了就先盛了一碗，又领了一大片烤rou跑到一边先吃了起来。 等其他人开始吃饭的时候，陈寅已经吃完了。 “让其他人回来吃饭吧，陈，你去警戒。”兰斯洛特命令道。 “唉~不是有他们吗？”陈寅一脸不乐意。 兰斯洛特脸色一冷：“你不是吃完了，正闲着吗？去把他们换回来节省时间，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村庄……或者，你想露宿？” “好吧好吧……”陈寅垂头丧气的站到车顶上警戒。 两位队长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很么，可在兰斯洛特训斥了陈寅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只好将其他士兵召回来吃饭。 兰斯洛特几人吃的都比较早，在其他士兵刚刚回来的是偶，几人就陆续放下碗筷，伸着懒腰上了马车。 等最后的吉雅大婶上了马车后，陈寅突然从车顶上跳了下来，一脚将一直守在马车上的车夫踹了下去，一会马鞭大吼一声：“驾！” 虽然噜噜哒听不懂“驾”是什么意思，可呼哨的马鞭声好像按下了开关，几只矫健的噜噜哒纷纷扬起四爪跑了起来，而陈寅接着一声呼哨，小毛驴就带着其他四人的坐骑自动追了上来。 刚刚坐下准备吃饭的士兵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大车就已经绝尘而去了！等他们慌忙的站起身来拿起武器时，除了尘土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该死的！暴露了？”微微有些秃头的队长说道。 “不，应该没有，也许他们只是有点怀疑。”另一名年长些的士兵队长说，“要是暴露了，我们早就死光了。” “说的也是……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宿主大人是怎么想的了，不过……有个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兰尔德？” “嗯，肯定是他露出了马脚……我之前就警告过他，一定要做足全套，不用说，肯定是他那个顿寒酸的‘晚宴’暴露的……” “还是先报告宿主大人吧。” “嗯。”年老的士兵队长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渐渐消散的灰尘，突然笑道：“我猜，主事的肯定不是那个圣骑士队长。” “当然，应该是圣女大人才对吧？” “不，我倒觉得是那个站在马车上的家伙……” “这一点要不要报告宿主大人？” “……算了，这也只是我的判断而已。”老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 另一方面。 疾驰的马车上。 “唉唉唉……往左，不对往右……” 陈寅忘记了一件事，他不会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