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怕死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自己总不能说,自己跟他单独相处觉得很心虚吧。 “前两天夏公公好心给民女送了防晒伤的东西,想要谢谢他来着……” 凌严眼眸微眯,好一会儿才道,“估计你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到他了。” “……嗯?” “他先回宫了。” “啊?为什么?”她其实是想问“那你怎么还在这儿”,但话到嘴边,她的胆子就先收起来了。 “云老将军也没见你话这么多!” “……”爷爷这么一本正经的人,居然被皇帝拿来做例子教训她。 她赶紧抿住了唇,不敢再出声,车内安静得只听到了外面车轮滚动的声音,云瑶觉得自己呼吸异常明显,面颊更是因为不安有些火热,竟然不知不觉地想要屏住了呼吸。 “你这女人非要犯蠢吗?”凌严冷眼看着怀里憋得一张脸通红的人,眼神里明显露出了一阵不耐烦。 云瑶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立即松开了嘴巴,吸了一口气,却是感觉更加丢人,便尝试着将注意力放在周围。 她现在乘坐的应该不是皇家的马车,整体比之前坐着的要小,但布置却不输之前的马车,脚下铺了软和的毛毯,身下躺着的是长长的软垫,就算是躺下也不是问题。马车里点了熏香,淡淡的,却很舒服。 她的目光转来转去,最终落在了凌严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下意识面色一红,但很快就看到了他手腕上缠着的白色纱布,还有一点血迹,顺手抓过了他的手来看,“皇上您受伤了?” 凌严微微皱眉,盯着她的手。 云瑶醒悟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假装若无其事地乖乖松了手,她手一松开,便看到他手一动,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云瑶看他一副嫌弃的样子,心里默默腹诽了两句,生怕他发怒,便扯开了话题,“皇上,您龙体金贵,若是让您累着了,民女承担不起,还是让民女下车吧。” 凌严也不再看她,只是靠着身后的软垫闭目养神,“你是在暗示朕把你丢在荒山野岭喂豺狼吗?” “呵呵,皇上您真幽默。”说完,她看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忍不住咬了咬牙,“民女可以坐其他的马车。” “没有其他的马车。” 云瑶一愣,有些迷糊,想起自己昏过去的事情,是看到有人要刺杀皇上,自己便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却没想到最后会帮着挨了一刀,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现在怎么就只剩一辆马车了? “那太后娘娘……还有晋王……”她想起晕过去之前好像有人惊叫了一声,说了一句话,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真实。 听到她的嘀咕,凌严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怎么,担心你的晋王?” 只是云瑶仍在想着之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之后又自顾自问道,“皇上,民女昏了多久?”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的眼眸,好看的唇微微张开,“十天。” 云瑶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被刺了一刀,而且只是中了背部,竟然会昏迷了这么久,想了想严肃道,“皇上,既然有刺客,您该跟着众人一起走才是。”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她开始眼珠子乱转,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才慢慢道,“刺客已经杀了。” 云瑶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她在他的怀中,这一反应自然是被他感觉到了。 云瑶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的腰的手紧了紧,倒也没有其他的解释,反倒是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儿显得心慌意乱,便随口说了一句,“皇上,民女每次见你好像都会遇到刺客啊。” 她的话说完,凌严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松开了手。 云瑶心知自己莽撞了,谁会喜欢被人说自己招人恨,总被刺杀。 她身体虚弱,没有一丝力气,马车一晃动便显得有些身形不稳,只得咬牙攀着座椅边缘,却因为用力而使身后伤口撕裂,因为这股疼痛,光洁的额上便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唇也咬紧了。
凌严低头看她,忍不住皱起了眉,重新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不忘嫌弃一句,“真是多事。” 云瑶恨恨地咬了咬牙,也不想想这是拜谁所赐。但这回她也不管这么多了,伸手一把环住了他的腰,心里打定主意就算他威胁自己松开,她也绝不会松手了。 “你怕死吗?” 云瑶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的行为,干脆更加抱紧了他的腰,察觉到他身形一怔,自己也红了脸,只是比起命来说,丢点脸也算不得什么,便厚着脸皮道,“民女只是区区弱女子,自然是怕疼,也怕死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让她松开,只是淡淡问道,“既然怕死,为何还要舍命救朕?” 她一愣,不自在地嘀咕了一声,“……其实没打算要舍命。” “什么?” 云瑶一怔,果断摇头否认,“民女没说什么……” 那边凌严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只觉得被他盯着头皮发麻,便干脆抬起头直视他,黑亮的眼眸瞪着他,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道,“能好好活着,自然是要好好活着,为皇上挡剑自然是希望皇上好好活着……” 实际上她当真是没想过要舍命保驾,只是察觉到危险,本想着将他推开,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事到临头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而且……民女本就还欠着皇上的救命之恩。”看他没反应,她咧了咧嘴又加了一句。 “朕的恩宠没那么容易还清。” 她本来扬起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看着他没了回答。 凌严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却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将她的头按回了自己的怀里,“好了,朕知道了。” 现在虽然是在马车里,但现在的天气,云瑶都觉得炎热得很,可覆着她眼睛的手却没什么温度,盖在她有些温热的脸上更是有些冰冰凉凉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