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巨嘴

    陈小白看着面前雾气昭昭的厂区，能看到比黄来喜这样的普通人更多的东西。

    那些残垣破壁中，有些青绿色的妖气一闪而没，虽然数量很少，但却比城里偶尔见到的活跃很多。

    “走，进去看看。”陈小白叫上黄来喜，慢慢往厂区内走去。

    这里原来是个大型的烟花爆竹厂，十几年前出了一次事故，直接导致了厂子倒闭，又有谣传说是事故中死的人变成了厉鬼，在周围作怪，更是吓得原先几家离得较近的住户也陆续搬走了，四周一片荒凉，一看就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黄来喜来过几次，对地形较熟，加上他身手不错，行动间没有发出多大动静。

    但陈小白在离他不远处，像是鬼魅一样行走着，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黄来喜注意到，从陈小白脚下爬过一条菜花蛇，竟然完全没有被陈小白的行动惊扰，自顾自的爬了过去！

    黄来喜对陈小白的本事更是高看了一眼。

    进了厂区，发现这厂子里的建筑虽然不多，但也有好几十间，黄来喜正准备一间一间的探查过去，却发现陈小白径直对着左边一栋房屋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里面传出一阵馊臭的味道。

    黄来喜生怕有人躲在门口袭击，抢在陈小白前面进了门，摆好了打架的架势，却没料到被馊臭味道呛了一口，差点咳嗽出声，但又怕惊动了别处的人，只得硬生生憋住，很是辛苦。

    陈小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咳就咳出来呗，这儿没人。”

    “你怎么知道？”黄来喜顾不得深究此事，连吐了好几口唾沫，才算缓过劲来。

    陈小白点起打火机，往屋里一照，果然没有发现任何有生命的迹象。

    黄来喜捏着鼻子，一脚蹬在门框上，拆了一根朽木下来，点着当做火把，这才瞧清楚整间屋子的情况。

    这间屋子以前估计是会客室，足有上百个平方，相当宽敞，里面原本的家具早就不见了，屋子当中有一堆生火的痕迹，旁边还散落着几堆烧鸡、卤rou等食品，这些东西只是刚刚打开包装，看样子还没有被食用，摆放了一段时间之后，散发出酸臭的气息，刚才黄来喜就是被这些变质食物发出的味道呛到。

    黄来喜仔细的查看着地下的各种痕迹，在一堆腐败的食物边上捡起一把缠着红布的缅刀，惊叹道：“头儿，李三毛他们果然来过这儿，这是他最喜欢的刀，我见过！”

    “李三毛是谁？”

    “是东城最大的混混，听说在边界上做过两年雇佣兵，身手还行，而且为人处世什么的也还过得去，没在咱们地盘上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和咱们警察打交道也不多。”

    陈小白点点头：“这人是不是五短身材，脸上有两个痦子？”

    “头儿，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

    “你来这边看看。”陈小白原本不想吓到他，但转念一想，老黄以后要跟着自己，说不定还要见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不如让他现在就开始努力习惯。

    黄来喜顺着陈小白指的地方看过去，低声惊呼起来。

    只见在墙角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有个半尺高的小小人儿，正是李三毛的形象，须发眉眼栩栩如生，紧闭着双眼，盘坐在地。

    “怎么回事？谁把李三毛这种混混都雕了个塑像？”黄来喜准备上前看个仔细，却被陈小白一把拉住。

    “别去，有陷阱，再说那个不是塑像，就是李三毛本人。”陈小白现在眼神好得不得了，要不也看不见半尺高的李三毛脸上有两个痦子。

    黄来喜激灵了一下：“真的人？怎么变这么小的？”

    陈小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眼神炯炯，向着四周看了过去。

    这间房间里有古怪。

    陈小白看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有妖气，不仅没有妖气，连其它的气息也是一丝都没有！

    简单说来，这儿完全是个绝境。

    陈小白努力睁大眼睛看去，连黄来喜头上的血气也是忽隐忽现，四周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浓雾覆盖了一样。

    空气中漂浮着的臭味不仅是腐烂变质的食物味道，还有一种陈小白十分熟悉的气味。

    尸香魔芋！

    上次尹九给他带来的尸香魔芋被他切成片，每天都擦拭身体，才制止住自己身上的妖气外泄。

    说来也怪，这尸香魔芋放在盒子里的时候极臭，但擦在身上之后气味却变淡了许多，只有一种像是阴雨天晾衣服时发出的霉味。

    黄来喜皱着鼻子：“这儿究竟有什么？让人十分不舒服。”

    陈小白还没来得及答话，空中飘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音。

    声音忽远忽近，传到人耳中像是指甲刮擦铁锅，说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陈小白拉了一把黄来喜，让他来到自己身边：“黄哥，除了媳妇叫自己汉子的时候，还有什么时候人被称之为‘老公’？”

    黄来喜一愣：“什么意思？”

    两人正说着话，屋内突然亮起一道光。

    同时，不知什么地方，刮过来阵阵热风。

    黄来喜慢慢转过头，看着飞到自己面前的光，丝毫没有动作。

    陈小白却是看得清楚，这光飞得极快，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拦住。

    耳中轰的一声，陈小白像是被火车撞了一样，浑身的气息腾地一声爆了出来，鼓荡在肌肤之间。

    在看向掌中，俨然是一根细细的头发丝。

    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初五未至，君欲除妖？可喜可贺，拭目以待。”

    什么意思？老子读书少，弄这些文言来干什么？

    还没想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突然发现整个房间迅速的动了起来，陈小白拉住突然变成慢动作的老黄，发力往屋外奔去。

    陈小白觉得自己的动作也慢了不少，但刚刚被那根头发上一击，自己体内的气息被激荡到筋骨皮肤之间，现在运转起来比原来更加迅捷，勉强能提起速度来，几步跑到了屋外。

    刚刚迈出门槛，困住两人的压力顿时消失不见，陈小白拉着黄来喜往前滚出十几米，身后响起咯的一声脆响。

    再转回头看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房子，他们刚才才从一张巨嘴里面逃出来！

    巨嘴咀嚼了几下，吐出许多木渣和泥土石块，又打了个饱嗝，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之中，正是尸香魔芋的味道。

    妖！

    陈小白攥紧拳头，刚刚若不是那道发丝提醒，自己和老黄现在已经喂了这妖怪了吧？

    那不男不女的死人妖究竟是什么来路？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