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康熙怒视着滑跪在地，颤抖不已的秋禾“你好大的胆子，欺瞒朕，谎报有孕，诬陷宜妃，还不从实招来” 秋禾摇头哭泣着辩解“臣妾没有欺瞒万岁爷，臣妾...臣妾也是被骗了...那刘琦说臣妾有孕..之后又说误诊...臣妾已经报了有孕...所以....所以” “啪”康熙愤怒的扇了秋禾一巴掌，气得颤抖“所以如何..所以你将错就错，所以你陷害宜妃..所以你一直隐瞒，以为就能瞒天过海，真是好大的胆子” “......”秋禾无语凝滞，只得掩面哭泣。 “来人，秋禾欺君罔上，陷害妃嫔，降为官女子，打入冷宫”康熙说完，拂袖而去。 “皇上.....皇上......饶了臣妾，臣妾知错....皇上”秋禾在康熙身后大喊，声音凄厉。可康熙连头也不回。 “万岁爷，你可曾有一刻爱过我”秋禾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 康熙离开钟粹宫不远，步子慢了下来，如闲庭散步，脸色温和，好似刚才盛怒的那人不是自己。 “李德全，你们在后面跟着”康熙吩咐完，拉着素月的手前行“如今事了了，你能安眠了” 素月看着康熙，脸色温和笑着的康熙，一时不知该怕还是该喜，而素月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没有一丝喜气和解脱，只是淡淡的悲伤。 “奴婢谢万岁爷”素月用力紧握康熙的手道谢。 康熙拍拍素月的手背，抬头望着天“要出京去多伦诺尔会盟，你当散心吧，最近这些日子，你怕是更不想看见这吧，好好准备一下，而且朕身体力行的为你演戏，你可要好好报答朕哦” 素月抬眸看着康熙眼里的光，脸颊一红，点点头，康熙大笑的拉着素月漫步长街。 天色渐沉，三月天的夜里还是凉如寒潭之水，素月早早的打发了荣嬷嬷和青梅去休息，一人坐在院中，泡着功夫茶。 “肖佑，刘琦见过姑姑”肖太医带着刘琦太医，一身便服踏夜而来。 素月将茶递给两人“夜凉，喝杯茶暖暖身子” 两人坐在石凳上，接过茶“多谢姑姑” 素月端了一杯，放在鼻下轻闻，而后浅尝才开口“此茶名为君山银针，本应用深山泉水泡制，我却用了冬梅雪，虽都名贵，却两样都浪费了” “浪不浪费泡茶之人说了不算，饮茶人觉得好就好了”刘琦放下茶杯接话。 素月叹气，将杯中茶浇在泡洗的茶杯上“你有何打算” “青山绿水赏景，天涯海角悬壶”刘琦将茶壶提起，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笑语。 素月叹气，给肖太医斟茶后，又鼓捣着茶“此番不知是真的如了你愿，还是败了你的前程” 刘琦坦然一笑“姑姑觉得随性好，还是拘着好，想来姑姑若是有我这样的待遇，也会如我一般选择吧” 素月释然的笑着，换了另一个杯子，斟了新茶递给刘琦“这是我最喜欢的茶，铁观音，我最喜爱的是它的香气，如空谷幽兰，若是能选择，我也想有这样的天地，多好” 刘琦尝了一口，笑意更甚“以前倒是没注意，如今我也觉着喜欢了，只是幽兰身居空谷，又何尝真的自由了” 素月提壶的手一僵，半响才回神笑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希望你是真的自由了，无论是哪方面，素月会遥祝你的”素月将茶壶放下，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刘琦说“这个不是谢礼，也不是什么心意，是想让你带着这个去自由，或者更自由” 刘琦笑着收下“天涯海角，我也会祝你平安” 素月淡淡一笑，此时肖太医才开口“若是姑姑能给我些自由，肖佑心里会好受些” 刘琦大笑，素月忙着递上另一个盒子说“自由是刘琦的，他带着我们两人的份，你的只能是拘着在拘着，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期盼” 肖太医接过打开一看后，大笑着说“你这哪是期盼，暗着拘我呢” 刘琦也看着笑说“你不是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么，虽然是在京城，也算是圆了你的心愿了” “我可是托了人才买下的，若是不想要可以还我，想来你个太医，也忙不过来去悬壶吧”素月盯着那盒子里的契约，那是素月托贵安在京城繁华之地买的药铺子，名字还是肖佑以前铺子的名字。 肖太医一听，忙着收了东西拢进袖子“我还指着它给我养老呢，怎么能不要”说完后，三人大笑，各自离开。 素月收拾着人去后留下的茶摊子，荣嬷嬷从素月身后而来给素月披上披风“你还好吗？” 素月拉着肩膀上的手笑说“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又如何，失去的还是不会回来” 荣嬷嬷心疼的拍着素月肩膀“这一切不怪你，虽然她是死了，可是她会知道，会感谢你，她终究还是对不住你，她辜负了你的情谊，若是她相信你，必然不会走到这一步，你放了自己吧”荣嬷嬷看着素月，心里感叹：为了秋喜的事，素月筹谋已久，如今终于完成了，秋喜倒是死也瞑目了。可谁能体会素月的痛啊！她无辜被害，却还要帮秋喜，秋喜的死让素月一两个多月来都没能睡过好觉，在素月的心头开了血淋淋的口子，有谁为她用心呢？ 素月闭眼，她何尝不想放过自己，可是她的心，她的眼不放过自己。 “嬷嬷，怡方如何了”素月岔开话题。 荣嬷嬷叹息，如实回答“李总管给的放行书已经给她了，四月就可以回家了” 素月点头“嬷嬷，还要多谢你，不然素月办不到如此顺利”怡方可是最重要的一环，若不是荣嬷嬷于怡方有恩，也不能诱使怡方帮她们。 荣嬷嬷摇头“去睡吧” 第二日后宫炸开了锅，秋禾迅速荣宠又急速衰败，成了后宫笑谈。 早上青梅端着水和荣嬷嬷进屋，就看着素月一身纯白色的宫装，头上除了一枝白玉簪子，再无其他。 青梅放下盆，生气的问“你又没睡” 素月转头盈盈一笑“我很好” 荣嬷嬷爱怜的看着素月“别去了，如今一切都好了，何必去惹心伤” 青梅奇怪的看了荣嬷嬷一眼，惊讶的问“你要去看那个贱人” “别这么说”素月整理好衣服，踏步离开。 “素月，你....”青梅想去阻止被荣嬷嬷拉住“让她去吧” 青梅生气的扯回手臂“那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啊，谁知道那贱人发起疯来会不会伤了素月，素月如今的身子，可受不起她一下” 荣嬷嬷无奈的看着青梅反问“不然呢？浩浩荡荡的一堆人去” “.....”青梅被噎的无语，独自生着闷气离开。 冷宫历来不是一个好地方，被贬的嫔妃至此或疯或死，极其阴冷。门墙还是如其他地方一样，巍峨庄丽，只是里面却是破旧败落，即便春日也是萧瑟不堪，阴风阵阵。 素月刚到宫门，还未表明身份，侍卫就打开门让素月进去，其中还有侍卫随着素月进门，为她引路。 冷宫里的人不多，只有两位疯妇，是先帝爷的妃子，此时天色尚早，倒也没有出来乱跑。 “姑姑请进，秋官女子进来后就没有说话，一夜未眠，正在里面”侍卫引着素月到右边最远的一处屋子。 素月赏了侍卫一锭银子，走了进去，房间里只有一张四角桌和一张踏，秋禾蹲在踏的角落，抱着双腿发呆。 “你在门口守着，我有话要和她单独谈谈”素月让侍卫离开，侍卫似乎不放心。 “奴才在门口守着，有事姑姑喊一声”侍卫终究不敢违逆素月，只得妥协。 素月点头，关上门后，坐在屋里唯一一张脚凳上，看着秋禾“你为什么要害我” 秋禾好似没听见一般，根本不理素月。 素月也像不需要秋禾回应一样，自顾自的说着“我们同在乾清宫当差，自问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害我？即使我什么错了，你要害我也该冲着我来，亲自动手，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秋喜只是个孩子，你却让她魂断这里” “万岁爷不会杀你，今生你就待在这吧”素月不想知道了，一切变得没有意义了，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只会更痛苦，何况秋禾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也许是该放过自己了。素月起身，拉开门准备离开。 “你我同是宫女，万岁爷宠你爱你，我也不羡慕妒忌，宫中女人能有几时好，可是你偏偏一副什么都不要，不在意的样子，日日如同行尸，万岁爷因你败了兴，却要用我来证明。证明他是皇帝，他宠幸的女人都会千般愿意，万般高兴。我却因此什么都没有了，他利用我，可是我是女人，我也想有人疼爱，即使他不喜欢我，不爱我，他也不该惹我，惹了又不想要我，日日冷着，藏着，我受不了了，我想有个名分，哪个女人愿意一辈子被藏着掖着，可就因为我利用你要了个名分，他就恨毒了我，我何辜。所以我恨你，恨你让我变成这样，如今我也不后悔，我倒要看看，他不是讨厌阴谋诡计的女人么，现在他喜欢的女人，变成了阴谋诡计的女人，他还能喜欢多久，因为你，我莫名的变成了别人手下的棋子，托尔佳氏·素月，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秋禾没有动，连语气都不曾起伏，仿佛说的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