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素月刚行礼，康熙就抬手叫起，素月忙着上前为康熙更衣，替代秋禾的宫女是秋雨，也是个伶俐毓秀的女子，跟着素月一起侍候康熙。

    康熙刚换完衣衫，坐在坐榻上，群臣就被梁九公带了进来。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上前行礼。

    “平身”康熙喝了口茶，叫起。素月低头站在康熙身后，与梁九公一左一右。

    “今日朕想先与诸位爱卿商议一事，朕想大开言路，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康熙专注的注视着众人。

    “臣以为不妥，言路一开，群臣动荡，更何况言路一开，言者无罪，更是没了顾忌，胡编乱造自古有之，谁真谁假如何辨别”索额图先一步站出来反对。

    “臣以为此举可行，开了言路，因为无罪，自然畅所欲言，如此也能约束众人”张廷玉不同于索额图的看法，回应。

    “言路虽好，但是越到后面，言路之祸会祸及国本，万岁爷，若是想开，则先得想好如何止，且止之无祸”佟国纲站了出来，倒是想得周全。

    几人各抒己见，一时东暖阁又热闹了起来。康熙惯来是题给出了，不参加讨论，听完后在说出决定，且从不更改。

    “好了，众位臣工的意思朕都明白了，都退下吧，朕在仔细斟酌”康熙看着争论得越发激烈了，出声阻止，让人离去。

    “素月，你可知道何为言路？”康熙坐上榻，批着折子。

    素月摇头“奴婢不明白”

    康熙呵呵一笑，为其解说“所谓言路就是所有有言欲说之人都能给朕上折子，且是密名上书，又能一吐为快，又不得罪谁，朕也能听到更多真话，当然也会有一些风闻言事”

    素月倒是真没听过这个，给康熙上折子的历来都是臣工，况且还要经由宰相首辅，哪能那么容易？除非密折，但是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殊荣，何况这么多折子，要往哪递呢？“万岁爷，那么那些折子递往何处”

    “十三衙门”康熙招手让素月过去，拉着素月坐在榻上，将手上的折子递给素月，示意素月看看。

    折子康熙已经批复，还是老样子，三个字-知道了，康熙曾经说过，只有看不透才惧怕，不明白才会胆怯，而皇帝就是要让人看不透，这一点，康熙做得很好。

    折子上是写的是亲征葛尔丹的花销，素月咂舌，征战几月，国库花费一空，军饷，粮草还有奠银，数目庞大。可是素月知道，这中间水分极大。

    “万岁爷，这太恐怖了”素月将折子递给康熙，满脸的不信。

    康熙笑看着素月“告诉朕你的想法”

    素月想了半天，才开口“第一此次征战葛尔丹，以我在军中所见，此上的粮草至少有四分之一有虚假，第二：三军将士数目是对的，可是这留下的人和需要奠银的人却有出入，那么军饷多给了，奠银也多给了，两项相加，数目不小，还有些什么恕奴婢看不出来”

    康熙点头，赞赏“能看出这些也不错了，还有的就是出库的银钱和粮草数目不对，不过做得细，无漏洞就是最大的漏洞”

    素月点头，只是能看出说来的那些，还的亏她在军中一段时间，听过将士抱怨军饷不符，也不是她看着折子想出来或是看出来的，其实也算作弊。

    “皇祖母曾经说过，皇帝不可轻信折子，朕多年来，一直不敢只看折子”康熙看着折子，诧笑道。

    素月点头，人都会说谎何况一个折子，还是个死物，由执笔之人所书，执笔之人想写什么，它就是什么，自然不可尽信。

    康熙话锋一转，又道“可皇上毕竟只有一个人，天下之大，朕岂能事事亲查亲见，不得不依靠这些个折子和这些个大臣治理天下”

    素月倒是纠结了，可这事细想却并不冲突。只是自古官员良莠不齐，上下勾结不在少数，三人成虎，若是还有一丘之貉，怕更是误国了。

    “如此，朕就需要一群忠诚却又互相不识的人，但是却互相知道，牵制的人。为朕看这天下，给朕说这天下，而这一群人就是十三衙门”康熙将手上的另一份折子递给素月。

    素月接过一看，这些折子与以往见过的不一样，言语之间并不通顺，有如流水账，还有错别字，但是上面的事却极其真实，康熙的并未在上面批复什么，显然是不需要在传去。

    “万岁爷，这就是十三衙门的折子”素月举着折子询问康熙。

    康熙点头“不错，不过素月你可知道，这世间并没有真正的十三衙门”

    素月今日已经被康熙给绕的头晕了，也不答话，点头看着手上的折子，内容却愈发的惊心，折子上记着康熙亲征，素月回来拿药之前，索额图府中车水马龙，来了好些官员，竟然还有驻扎在京城之外的将军秘密回来见索额图。素月忙着合上折子，不敢再看。

    康熙也不强求，收着折子又说“天下之事，朕不想知晓的知晓，想知晓的却一丝也得不到”又拿出一个折子给素月。

    素月心惊胆战，这折子如同烙铁，烫手，可是康熙要你看，你能不看了，素月接过折子，看了半响，这个是太子东宫的，叙述着太子的一举一动，后面写着又是康熙亲征，素月回来之前，东宫的奴才流传，说康熙大病，太子要提前登基，还说太子试了康熙的龙袍，后面更吓人，写着乾清宫门，素月对太子说的话，比素月自个都记得清楚。素月手中根本握不住折子，折子跌落在卧榻上。

    康熙捡起折子，将折子合好，叠在一起，拉着素月的手问“能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说那番话，或者你知道什么，朕记得那时你连自个都像是要防着，你怕什么呢”

    素月都撑不住身子坐直了，被康熙搂在怀里，颤抖的说“我怕什么其实万岁爷清楚，那时万岁爷生死攸关，我怕万岁爷有什么，不相信也不过是被这宫中之人吓到了，心里不自觉的防着，跟太子的那番话，只是无意之举，话我自己都记不全”

    康熙轻轻的叹气“素月，朕不想逼你，不过朕信你，告诉你这样也只是想坦白，不想瞒你，你怎么样朕知道，何况朕教你那么多也是希望你有心思”

    素月一身冷汗，其实素月也是吃定了康熙不会怎么着她，才敢撒谎。素月不清楚清史，不知道康熙的儿子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所以素月必须防着，那番话自然是希望太子念着亲情，不要做傻事。何况素月进京之时，风言风语也听了一些，素月害怕，才处处用心，可是这些，哪一样素月也告诉不了康熙，解释不清楚啊。

    “万岁爷，太子之事··”素月想了半天，素月觉得太子不像是那种人，太子耳根子软，容易被蛊惑，何况太子身边的索额图，图谋太大，容易拉太子入水，素月虽然接触索额图不多，却本能的不喜欢他，太子素月是见过多次，也听了李德全讲了一些，也有些浅薄的认知。

    “你说完”康熙看着素月纠结的脸，笑着点了素月鼻头一下。

    素月心一横“万岁爷，奴婢曾在乾清宫跟太子爷说那话，太子爷当时十分动容，眼泪汪汪的，而且太子爷刚听万岁爷生病，忙着下旨，按我要求的做，我相信太子爷，不是那样的人”

    康熙点头，此事他心中自有计较，也不欲跟素月说得太深。素月今日是彻底的明白，也醒了。皇室之中太可怕，而康熙则是最可怕的人，若是素月防着则是因为历史结果，而康熙现在就防着这些，不是太可怕了，若以前素月对康熙还有些亲情或其他感情，那么现在素月只有怕，只有畏，再无其他。

    素月被那些折子吓怕了，康熙也不想素月过多的接触这些黑暗，希望素月慢慢的来，故而遣了素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