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迷途不返

    同样，王老三今天却听信了表姐的怂恿，因此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王老三做出了抉择，他决定赌一把，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啥都做，无论检查结果啥样，自己就一口咬定，说自己脑袋迷糊，反正这东西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的。仪器是检测不到的，你杜长富不赔钱，我就一直躺在医院不走。

    王老三选择了做全部的检查，医生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仍然很快为他开好了各项检查的单子。王老三在做各项检查，又是验血，又是做CT，楼上楼下的满身世界折腾。大喇叭此时心里有了谱，她倒显得很悠闲，也就不再像刚才那样小心谨慎地围前围后了，不再堆着笑脸听人数落了。相反王老三倒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了，这一项项的检查，那可都是钱啊，自己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查也没有用，自己本来就啥事都没有。

    很快检查做完了，他们都坐在CT室外走廊的长椅上等候结果。他们在无聊的等待，王老三仍时不时的哼唧个一声半声，他怕大喇叭忘了他是个重伤病好，是被杜长富打成这样的。大喇叭你心里得清楚，你们是要担负百分之一百的责任的。此时大喇叭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是杜长富指使她来的，因为杜长富“有事儿”要办，大喇叭负责盯着点王老三他们。几个人都无语，各自在想着接下来“斗争”的方式和策略。也是，有什么好说的呢？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杜长富此时没有闲着，他毕竟经历过大事儿，也见过世面，他能够沉得住气，也比较老谋深算。你王老三不是要折腾吗？不就是要我杜长富多破费一点钱吗？想得美，你就一厢情愿吧！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在背后捅你一刀，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

    此时杜长富正在医生的办公室，他要办正事儿。

    “大夫，你好，抽颗烟，我是刚才那个患者的弟弟，弟弟？”

    他殷勤地递上一颗烟，做了虚假的自我介绍。医生摆摆手，示意他门上的“禁止吸烟”的牌子，然后继续低头写着什么，没有看杜长富。

    “哦，对不起，没注意，对不起！”

    他点头哈腰的把烟收起来，态度很谦恭。

    “你有啥事？”

    那个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年轻医生问他。

    “啊，大夫，我寻思问问我哥这伤要紧不，那啥，被村里人打的，一点小矛盾。要是要紧呢，我们就多讹点钱。就想心里有个底，帮帮忙！”

    杜长富说完，瞅瞅走廊外无人走动，快速地将二百元钱塞在医生的病例本下。

    “你这是干啥，我们这有规定，不行不行。”

    医生嘴上这么说着，但手却没有动半下，他心里在鄙视杜长富，“小人，这点小伤想讹人家钱”。杜长富心里在暗喜，这事好办。人只要有贪心，有弱点，就会很容易被人找到突破口。贪财是人类的共性，白衣天使更不例外。

    “一点意思，一点意思。”

    “拿走啊，看你这么关心你哥，我给你交个底吧，小伤一点事儿都没有，后面事儿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谢谢啊，那啥大夫，那啥……”

    杜长富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想说啥，又一时说不出。医生看着感到很奇怪，他打断杜长富的犹豫。

    “你还有啥不清楚的吗？”

    “那啥，大夫，求你件事儿，既然没啥大事，你千万别留他住院，家里活多，活多。”

    “大冬天农村有啥活，你不是他弟弟吧？”

    医生看出了破绽，单刀直入的问杜长富。杜长富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意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啊，你有眼力，有眼力，我不是，那个是我打的，我俩吧，平时关系可好了，因为一点小事儿，话敢话，动了手，没承想他脑袋磕小石头上了，淌点血。我不是不陪他钱，我就合计在医院少花点儿，多给他点儿，这不实惠吗，就这么个意思，没别的意思。”

    杜长富啰了啰嗦说了一大通，医生也没明白他要表达的主要意思。

    “你什么意思直说。”

    “那行，我直说。大夫，他肯定要求住院，求你千万别留他住院，别挤占了床位，浪费医疗资源，那啥，你也尽量给他开些便宜药，越便宜越好，就是怕浪费国家资源，帮帮忙。”

    杜长富说的很委婉，但医生明白了他的意思“怕花钱”，医生笑了笑，然后又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对杜长富说。

    “我们会按正常程序根据病情办，当然也要兼顾家属的意愿，不能一方面满足你的愿望，要遵守职业道德。你把那个拿走，在力所能及前提下，你说的我会尽力的，但家属的意见还是主要的。”

    “谢谢啊，尽力就好！千恩万谢！”

    杜长富很得意地从医生办公室退了出来，在出门前他仍不忘向大夫致谢。

    “谢谢啊，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说完他轻轻地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在走廊里他瞥见那个文质彬彬很有职业cao守的医生把钱从病例本下抽出，迅速塞进口袋里，然后又若无事实的坐在那写着什么。杜长富心里在鄙视“职业道德，白衣天使，狗屁！”。同时他的心里也很高兴，他很自满，他事儿办得漂亮，王老三肯定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一手。“拿人的手短”，这个大夫肯定会尽力关照自己的，就算王老三非得要住院，但在医药费方面这个大夫也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自己的钱是那么容易拿的，杜长富一点不傻，他不仅在他的钱上做了手脚，记下了钱的编号，而且刚才在和医生的对话时，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处于录音状态，这是他的证据。杜长富太有心计了，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着琢磨别人，也正是因为这个“优点”，他在村里的口碑才如此的差。

    过了不大一会儿，各项检查的结果都出来了，脑部CT扫描的片子也送到了医生手里。化验单上写的什么王老三一点也看不懂，那个自己的脑袋CT片他很感兴趣。脑袋里就是这个样子的，明暗的阴影是啥东西，他搞不懂，但感到很有趣，现在技术真是太了不起了，他不禁暗暗赞叹。

    “怎么样，大夫，是不挺重的！”

    王老三表姐试探着问，她或许一路上习惯了启发、暗示性的问话方式，但她忽落了她面前的是医生，不是那个和她一起唱双簧的表弟王老三。

    “从化验结果上看，没有啥大事。”

    “那小事呢，有没有？”

    她在追问，或许她是真的希望有什么事？

    “一切都在正常值范围内。”

    医生不得不说得更明确一些。

    “那大夫，他脑袋咋还一直疼呢？”

    “那可能是伤口处发疼。”

    医生很不耐烦地回答。

    “那啥，不是，医生，他脑袋一直迷糊。是不，老三，现在迷糊不？”

    “哎呦，迷糊，也疼。”

    王老三很配合，他们的双簧一直很默契。

    “但检测结果都很正常，要相信科学，相信事实。”

    “那个脑袋片子没毛病吗？咋一块黑一块白的。”

    这个表姐仍在追问，看来不把王老三整出点啥事儿她是不甘心的，医生也被她的无知弄得哭笑不得。

    “你是希望他脑袋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呢？，你脑袋拍出来的片子也这样，一块黑一块白的。”

    “当然是没事了，但是万一有啥事咋整，谁负这个责任呢？”

    这句话很明显引起了医生的极大反感，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仍保持的克制，大概是刚才收到了钱，心情不错的缘故，他还是很耐心的进行解释。

    “从这个片子上看很正常，这个片子你那拿去，给谁看都是正常的。”

    “那就、那就先住几天院观察一阵子吧！”

    “你这种情况没有必要住院，那是白浪费钱，我们这是合作医疗医院，不盈利的，你要想继续住院，就去大医院，但我告诉你，那是白浪费钱。”

    此时杜长富和大喇叭也站在旁边，医生的话大喇叭都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她的心里很高兴，“没有事儿，你王老三白检查，看你能讹我几个钱”。大喇叭现在算把心放在肚子里了。杜长富也很高兴，自己这二百元钱没白花，有钱就要花在刀刃上，这个大夫果然很具有“职业道德”，也没有白拿自己的钱，的确为自己说话。他看了看大夫，眼里满是感激。大夫也看了看他，脸上没有任何内容，眼里也没有过多的信息。看来这个大夫很“职业”，知道事儿都该怎么办，遵守行业规矩。

    “咋办，老三？你是不还迷糊？”

    表姐此时也乱了阵脚，慌了章法。

    “迷糊，迷糊。”

    王老三很低声的回答，好像没有更多的力气说话似的。

    “我看咱就先回去吧，老三，别折腾啦！”

    朱桂珍沉不住气了，她催促着自己的丈夫。

    “咋能就这么回去呢，那不白来一趟，老三，要不咱去打医院在检查检查。”

    听到表姐这个建议，王老三心头一凛，他可不敢再糟蹋钱了，大喇叭不可能给拿钱检查了，这都是自己垫付的。况且医生说了，没事儿。杜长富两口子听得明明白白。也确实没啥事儿，自己搭太多钱，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因此对于表姐的建议他不敢再采纳了，实在不行就依老婆的吧，先回去，在合计。现在他有点后悔了，刚才不如听老婆的了，不检查，那么大喇叭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事，自己就可以吓唬她，讹她，就说自己迷糊，她就得傻眼。现在全都检查了，医生说啥事儿没有，自己如果再去哪检查，也就是这么个结果，况且自己也不想真就检查出点毛病，不过为了讹点钱。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回家。

    “那就先回去看看吧！”

    “老三你那能行吗，你一直迷糊。”

    “回去感觉感觉，不行的话再去大医院。”

    “那好吧，那啥，大夫，你给开点药呗，开点好的，管用的。”

    表姐是个乖张的人，不放过一丝机会，很会见缝插针，她要求开好药，不过是要大喇叭破费。

    “你这用不着太多的要，吃点消炎的就行了。”

    医生说完拿起笔开了个方子。朱桂珍去取了药，然后一行人于是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

    王老三此时也不用谁搀扶了，也不哼唧了。杜长富临走时仍不住向医生道谢，仍生仍是面无表情的和他们再见。一行人出了医院大门，上了车，又回到了故事的原发地，王老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