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话 微光。
告别我妈，我回到了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却看见我姨她在里面正和碗碗聊着天。定了一下，我敲门进去了。 我姨看见是我，马上停止了话题。我向她问了一声好，然后把手上的几袋东西放在她面前，告诉她那是我的小小心意，希望她收下。 但我姨并未领情，看看我，不接受也不说话，接着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把头转到一边。 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妈帮我买的，我妈她知道我姨喜欢什么。 尽管如此，我姨她不接受，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碗碗看见我们的尴尬，于是乎就笑笑，开始不停地讲话。无边无际的讲，一会儿说小时候自己如何智障，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一会儿又说深圳哪里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叫我姨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如此等等。 而我和我姨在一旁听着就只有说她傻的份。 就这样，时间过了蛮久的。 后来我姨她起身对碗碗说，她要回去了。 碗碗点了点头，然后打眼色叫我送我姨出门口。 于是我讷讷地跟着起身，默默地送我姨走出医院。 原本不打算有任何期待的我，就这样像个傻瓜似的她走一步我走一步，走到最后，到了医院大门口，却听到她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她说：“我们可能是老了，所以。。跟不上时代，思想也没有那么容易放得开，但抛开这个不说，你能确定，你真的可以保证碗碗她一辈子跟着你，都会幸福吗？” 没等我回答，她就转身拦车而去了。 原以为能把这个问题秒答上来的我，却似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好久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辈子都会，幸福吗？”我也问自己。 却也只剩下一大串的省略号和疑问号。 是啊。「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人不疯魔，如何成活？ 与其说我姨她不相信我，莫如说她是在深深地为她女儿的未来感到忧心。 我。王小贝。一句承诺不算什么。能做一辈子，那才是交待。 爱情能让所有人冲昏头脑，山盟海誓随手拈来，我却因为我姨的一句话，让我自己深深怀疑——“真的，可以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回到病房。看着碗碗，我竟更加怀疑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明明像碗碗那么好的女孩，她该有更好的男人去爱她、让她过上更好的更有追求的生活，我凭什么这样想据为己有，牵扯着她、想与她过一辈子，是不是。。是不是在害她。。害她与家人反目，害她跟着我受罪，害她与我同葬青春。。这样害她，真的，对吗。。 “贝贝。你在想什么呢？”碗碗摇了摇正在出神的我。 我忽然紧张了，我说：“没。没想什么。。” 碗碗看情况不对，双手捧着我的脸看着我，对我说：“你一定在胡思乱想了对不对？不可以喔，不可以有想抛弃我的想法喔！” 落下一颗泪水，我实在于心有愧，我抓着碗碗的手，真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傻瓜。。”碗碗却心疼地抱了抱我，“你到底在乱说些什么呀。。” 对不起。让你认识了我。 对不起。让你喜欢上了我。 对不起。让你每天，都流泪。 “对不起，碗碗。。”我努力地止住泪水，紧紧地抱住她，“如果你哪天不幸福了，一定要告诉我。。” “呃。。说什么呢。”碗碗把头靠紧在我的肩膀上说，“和你在一起，我哪天都非常幸福啊。。” “我知道。。”我啪的又一颗眼泪，“可我以后肯定会有对你不好的时候。。如果不能让你一辈子幸福，那可怎么办。。” “傻瓜。。吵架闹架总会有的啊。你比我大的人，还那么小孩子呀？这不是很正常吗？那就犯错以后加倍对我好就行了啊。是嘛？”碗碗一直拍着我的背，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安慰着我。 可她知道，我想说的，真的不止这些。 然而除了紧抱着她，我再也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了。 。。。 后来，是如此平安地过了一天。 我姨父竟奇迹般地没有出现在医院。 甚至，到了第二天，碗碗出院，他都没有过来接碗碗。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收买人心的事情起了作用，还是说我姨父彻底放弃了碗碗不想看到我和碗碗，但总而言之我姨父真的就这样没来由地执意不肯来了。 当我姨出现在医院门口，碗碗哭着问她妈，我姨也不肯说出为什么，那一刻，碗碗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其实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姨父他放手好过阻扰。虽然我说这样的话有点幸灾乐祸，但是毕竟不见得是件好事。 我走到碗碗面前，拉着碗碗的手对我姨说：“那今天我就和碗碗一起回深圳了。可以吗？” 我姨马上泪水打转，想说点什么，又无从开口，她一把推开我，然后就拉着碗碗的手走到一旁去说话了。 看样子，她是在交代碗碗，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如果不开心什么的就回来，受到欺负就要告诉家里人什么什么之类的。 因为隐约间，我能听到一些些内容。 可能其实我不说出那句话，我姨也应该早就知道我会带碗碗回深圳的吧，她也许是一夜未眠，想了很多的事情，这才决定赌一回放自己的女儿跟我走的。 她们继续着告别前的难舍难离，而我在一旁，就像犯了错的罪犯那样，心中全是歉意。 这是黎明的微光。我姨妈和我姨父分别选择了不同的方式默认了这段孽缘，但是，事情不过是在试验阶段，我想他们之所以豪赌，也许是因为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吧？ 难道真的要我们去死吗？ 天下不会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吧？ 就算有，也不会是碗碗她爸妈。不是吗？ 当然，事情也许并没有如此乐观，但是每一个人的一生，剧情都是相似的，不可能没来由地就是爆发爆发再爆发，总有它过渡和缓和的时候。 而我想。此次岳阳之行，似乎比想象中没那么难，反而收获良多。 如果按照普通正常的套路，它应该使我和碗碗就此痛别才是。但，幸好，没有。 虽然车子被砸烂了，我们只能选择坐高铁回去。但是我一点也没有rou疼的感觉。惟其只是担心碗碗，能不能收拾好心情，安心地和我一起下去。 碗碗一开始想说回家一趟和她爸说一句再见的，但我姨摇头表示不赞成，并告诉碗碗要走快走吧，免得连她自己也后悔，然后改变主意。 所以最后，我们从医院门口直接打车，就去高铁站了。 离开那个镇子的时候，碗碗竟说，如果她爸同意，那该多好，那样就能来送她了。 我想了想，然后对碗碗说：“其实姨父他，已经同意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那他为什么不来送我们？”碗碗摆头过来就问我。 “当然。我什么都知道。”我笑着说。 “呃。那你还知道什么？”碗碗一脸是懵。 “我知道的可多了，你要听什么？”我邪恶一笑，迅速把问题转到另一个频道。 “噫。。老司机！”碗碗嫌弃地一拍我的头。 “呃。。”我说你这丫头的反应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一流嘛。呵呵。 注：今天第二更。 24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