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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外亲是浙江一带的盐监使,官位虽然不大,但是因为身处要位,跟他打交道,想拍他马屁的人不在少数,曹家也因此得益不少,在广凉鲜少有人会招惹曹家,这也就养成了曹国华暴戾的一面,可是陈放没有想到曹家的仆人竟然一如其家主曹国华一般的趾高气扬,哪怕面对的是官府中人,亦没有毕恭毕敬之意。 哼,物似主人形,狗随主子性。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陈放有些恼怒想道,不过心系案情的此刻他也没想和一下没见识的下人太过计较,当然想让他有多么礼貌也是不可能的。 手也不拱,陈放用眼角冷冷地撇了一下那下人,道:“钱给不给,是你们曹家的事,至于救人之事,我们衙门定当竭尽全力。” 陈放可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拍着胸脯,把话说死,毕竟谁也无法料想得到绑匪的想法,万一对方大姨妈来了什么的,心情突然不好,随手捅死一个,不凑巧的那一个就是他们曹家的公子的话,那陈放可就没地哭去了。 显然那个仆人没有听懂陈放话里的潜在意思,见有了陈放的承诺连告辞也不说一声,脚一拧,转身便往外走,只是他很不小心地绊到了陈放的脚面,结果华丽丽地来了一个饿狗扑屎,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吃痛地叫了一声之后,那个仆人一下子跳了起来,转身怒视着陈放,红着眼道:“你敢绊我?” “对啊?”陈放眼眉也不抬一下,道:“我何止敢绊你?就是办你也不怕。” “你……” “你,你马啊。”陈放仍是不抬眼去看他,而是自言自语地道:“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把其他四家都准备给钱的消息告诉你们家老爷,要不然等到时候,四缺一,就不好搞了。” 这下人的态度虽然不好,但也并非真的是一个傻子,他一下子就听懂了陈放的提醒。 若是四家都选择了交付赎金,只有他们曹家不交钱的话,势必会惹怒那帮绑匪,那到时候曹公子恐怕就…… 一想到自家少爷被从“咔嚓”的一刀斩掉脑袋,那个仆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也就顾不得找陈放算帐,像火上身一样,迈开大步脚子,跑开了。 衙门重新安静下来,可是陈放等人的心却难以平复。 “陈大哥,你说我们该从哪一处查起?”唐芸自己是想不出主意了,只好又把问题推到了陈放的头上。 可是眼下陈放手头上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哪里知道该从何下手? “要不,我们从几位公子失踪的地方开始查起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陈放试探性地提议道,只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对方的计划如此的周密,料想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不过唐芸可管不了那么多,能不能找得到线索且不说,起码得先有个地方下手,不至于看起来那么无助才好。 依照陈放上次调查李家小姐失踪案的调查方式,唐芸令雷大壮与及王天龙二沿着横桥一带来回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得到目击者,又或者其他什么线索,至于她和陈放。 “陈大哥,那么我们呢?我们去哪里调查,粮仓吗?”将雷大壮与及王天龙派遣出去后,唐芸侧脸望着陈放问道。 陈放无语,侧头弊了唐芸一眼,正想向她埋汰几句,可是就在他准备张嘴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 是了,粮仓! 关于粮仓失火,陈放心里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再次听到唐芸提起,陈放忽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走,先去牢里。” 说罢,也不管唐芸有多么的诧异,自己当先奔在了前头,唐芸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努努嘴,也小跑跟了上去。 牢里牵涉到此案当中的人只有两人,那便是粮仓的守卫,陈放此次前去正是要找他们重新证实一些事情。 此时,牢内无辜受到牵连的两位守卫正蹲坐在监狱里的一角,长嗟短叹。 “牛大哥,你说这次我们是不是不能出去了?”年纪较小的那个守卫有些害怕地问道。 被问到的牛姓守卫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粮仓若是在平时,或许还没有多大的事,可是眼下正值灾时,唐大人已经下令要连日赠粮施粥,粮仓被烧势必会影响赈灾,我们恐怕……” 牛守卫摇摇头,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一切的意思全都在了那个摇头里。 “可是牛大哥,此事根本与我们无关啊,火又不是我们放的,况且我们也没有偷懒,只是被人打昏了而已,要算起来我们还是受了工伤呢?”小守卫不服气地道。 牛守卫苦涩一笑,“工伤?你想得倒挺美的,也不看看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这像是给受了工伤的人呆的吗?我们怕是已经成了替罪羔羊了,现在就盼着唐大人能够心慈手软,判轻一点了。” “不,不会吧?”小守卫顿时就慌了,“牛大哥,不行啊,我不能坐牢的啊,我家刚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下个月就要完婚了,这,这要是坐了牢,那我,那我,呜,都怪那个臭师爷,本来唐大人还不打算抓我们的,就是他出的主意,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就是他想让我们替他们背黑锅的,呜呜……” 小守卫已经急得说不出话了,两行眼泪哗哗地往外冒,看着小守卫这个样子,牛守卫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但是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那双眼睛,却似有千言万语。 只是他不说,没有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家中的妻儿老小,也许是正想着未来的未知的判决,也许,太多的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老哥,老哥?”陈放奔到牢前,发现两个守卫,小的正在低头呜呜地哭着,年长的那个则在呆望着窗外,一连唤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责,只是若是不迫于时势所逼,他又怎么会干这样没天理的事呢? 一连叫唤了几声,牛守卫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回头看了一眼牢外,发现叫他的人居然是陈放,不由得皱了皱眉,颇为之不悦地道:“喊我作什么?” 显然他也是很认同小守卫的看法的,这一切都是陈放这个狗头师爷出的坏主意。 见牛守卫语气颇为不友善,陈放也没有往心里去。 谁无端被关在牢里,心里还会高兴呢? “老哥,实在抱歉,形势危急,大人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事,还请老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陈放拱手道。 然而牛守卫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不敢。” 陈放苦笑,知道一日没有把误会解开,都难以让牛守卫消气,只好把抱歉的话放回心里,把焦点放到了正事上。 “老哥,麻烦你回忆一下,昨天夜里在你昏迷之前所看到的人是不是真的是那些流民?” “这还重要吗?” “这当然重要啦!”陈放有些意外于牛守卫的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么一问?不过牛守卫很快就把答案告诉了他。 “哼,你们不是都已经把黑锅都甩到我们身上了吗?”牛守卫愤愤不平地道。 陈放大为诧异:“牛老哥,你为何会这么以为?” “哼哼,以为?”牛守卫冷笑几声,捌过头来看了陈放一眼,道:“你们都已经将我们二人关到牢里了,还用得着以为吗?” 陈放愕然,心里知道牛守卫误会了,恰在这时,唐芸已经追了进来,刚好听到了牛守卫最后的话,忙替陈放解释道:“牛大哥,你误会,其实关你们进来,不是我们的意思,而秦……” “而情势所逼。” 眼看着唐芸马上要道出秦王二字,陈放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李世民可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出现在这里,若是泄露他的行踪,怕是要引起他的不满的。 显然,唐芸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忙改口道:“对,情势所逼,我们并不是有心想把你们关起来的,我们只是让给那些凶手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把责任全部都推到了你们二人的身上,从而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来。” “真的?”牛守卫有些不相信地道。 “真的。”陈放和唐芸齐声,点头答道。
看了看陈放脸上的表情,又再看了看唐芸脸上的表情,牛守卫并没有从他们二人的脸上看到开玩笑的意思,选择了相信。 “牛老哥,这件事我们还没有对外公布,还希望你和……”陈放侧头看了一眼仍在呜呜地哭着的小守卫,继续道:“希望你和那位小兄弟能够继续保密。” 牛守卫同样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哭着的同伴,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们会保密的。” “如此,陈某先行谢过牛老哥了。” 知道了真相的牛守卫心情一下子晴朗了许多,笑着说:“不客气,我们也算是衙门里的人,也应该为衙门出一分力的,哦,对了,陈师爷,方才你问什么来着?” “老哥,我是想再向你们求证一下,昨天夜你们看的是否真的是流民,有没有可能天色太暗,看错了?”陈放道。 牛守卫摇摇头,说:“不可能,昨天夜里我听到动静出门的时候,那个流民正打着灯笼站在粮仓的正前面,火光很亮,我不可能会看错,那人就是穿着一身流民的破烂衣服。” “衣服?那你有没有注意他们的肤色是如何的?很黑吗?”陈放又道。 牛守卫想了一下,说:“当时没怎么留意,而且我连对方的相貌都还没有看清楚便被人从后面一棍给打昏了。不过……” “不过什么?”陈放急追问道。 “不过我倒下的时候却看到那个流民穿着一双上好的布纳鞋,按理说一般的流民不应该穿得起那什么高档的鞋子的。” “你是说,那人有可能不是流民?”唐芸惊喜的道。 陈放细想了一下道:“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不是。” “陈大哥,为什么这么说?”唐芸好奇地望着陈放,同样好奇的还有牛守卫与及那个小守卫,他们也都把目光投向了陈放。 陈放胸有怀足地笑了笑,道:“我起先一直没有想明白流民为什么要放火烧粮仓,要知道流民之所以成了流民,正是因为家园被毁,没粮可吃,偌大一个粮仓如果被他们所发现,只怕他们只会想着搬粮食了,哪里会舍得把那些粮食给烧掉?” 听了陈放的话,唐芸等三人皆是点点头,表示了认同,可是…… “谁会假扮流民放火烧粮呢?”唐芸问道。 陈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那就要看看此事于何人有最大的利益了。” 又再看到陈放这个心里有数的表情,唐芸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头绪?忙缠着他,要让他把答案告诉自己,不过陈放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揭开迷底,而是向牛守卫提出了告辞,一直到出了监牢他才道:“妞,找几个可靠的人,我们再去一趟粮仓,我要重新清点被烧毁的粮食的数量。” “重新清点王主簿不是已经……啊,陈大哥你是怀疑王主簿?”唐芸掩嘴,吃惊道。 陈放胸有怀足地笑了笑,道:“我起先一直没有想明白流民为什么要放火烧粮仓,要知道流民之所以成了流民,正是因为家园被毁,没粮可吃,偌大一个粮仓如果被他们所发现,只怕他们只会想着搬粮食了,哪里会舍得把那些粮食给烧掉?” 听了陈放的话,唐芸等三人皆是点点头,表示了认同,可是…… “谁会假扮流民放火烧粮呢?”唐芸问道。 陈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那就要看看此事于何人有最大的利益了。” 又再看到陈放这个心里有数的表情,唐芸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头绪?忙缠着他,要让他把答案告诉自己,不过陈放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揭开迷底,而是向牛守卫提出了告辞,一直到出了监牢他才道:“妞,找几个可靠的人,我们再去一趟粮仓,我要重新清点被烧毁的粮食的数量。” “重新清点王主簿不是已经……啊,陈大哥你是怀疑王主簿?”唐芸掩嘴,吃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