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再隐瞒的身世
叶承蜷缩在麻袋之中，只感觉到寂静的夜里船桨划卡水面的声音，夜晚的河流已经没了白天时那样的不安分，不过这种安静反而给现在平添了一份死亡的沉寂。“难道河水也知道我们即将一命呜呼，因此也安静了下来吗？”叶承不由得自嘲道。 感觉又划了半个时辰左右，叶承已经感觉不到船体在移动了。 “看来是到了河中心了，我们即将死去了，按理说将死之人是要想起些什么的，可为何我现在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叶承感觉到身体空空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说不出是恐惧、遗憾，亦或者说是一种解脱。 他当然还有挂念，那就是钟晴。 此时被绑缚在另一个袋中的钟晴却另有一番思绪：“不知道河底会不会有也有河神，如果他看到我们死得冤枉，会不会就此救了我们，如果救了我们，那我和叶哥哥就索性不上来了，在这河底快快活活地过上一辈子，不也是很好事情吗？” 与叶承和钟晴不同，陆离的思绪却飘向了很远，那个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的秘密，那个几乎连他自己都以为快要忘记的回忆，却在此刻又泛上心间。 船桨被挂在了一边，这声清脆的声音中三人仿佛听见了他们死亡的序曲，但紧接着却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一个个被人投入到海底，而是眼前突然出现一抹微弱的亮光。 布袋被打开了！ 老疤那爬满伤痕的脸庞正在凝视着他们，依然那么的冷峻，但在三人看来，此刻这却是这世上最好看、最英俊的一张脸庞了。 绳索和堵在嘴里的棉布被摘下了，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陆离第一个开口了：“老疤，你这是......” “什么也不用说了，一会儿我送你们到对岸，逃命去吧。”老疤仍然语气平静。 “那老疤前辈，你当如何回禀呢？”叶承问道。 “这抛尸河中的活就有这么个好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何回禀不全在我一张嘴吗。”老疤淡淡一笑道。 “那就谢谢老疤前辈了。”钟晴如今死里逃生，再次能看到叶承，所以对老疤的厌恶之感也全然消失了，不禁内心十分感激。 “是啊，老疤前辈，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可我却要违背你的意愿了。”叶承紧跟着说道。 “什么？” “我是不能回去的，幼菱还在岛上，四十多个无辜的孩子也在岛上，说不定戴前辈同样也在岛上，我叶承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却要一走了之的话，今后的内心何安？”叶承慨然道。 老疤没有说什么，而是凝望着叶承，继而点了点头道：“不错，不枉我救了你们母子二人。” 此言一出，叶承、钟晴与陆离都是十分惊异，不明白老疤在说些什么，一时间全部愣住了。 “老疤前辈，你说......你说救了我们母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叶承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叶秋雪？”老疤突然目光如电般直视着叶承。 叶承浑身仿佛被石化一般，因为这么多年来，母亲的名字已经深深埋在了自己的心里，除了自己，根本不会有人再提及这个名字。此时在这漆黑寂静的夜河中，突然有人叫出了叶秋雪这三个字，实在是让他匪夷所思。 老疤笑了笑，他那布满疤痕的脸上微微动了动，继而说道：“看来是没有错了，你果然是叶娘娘的儿子。” “叶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啊？叶哥哥的母亲怎么又会是娘娘了啊？”钟晴十分不解地问道。 陆离连忙示意钟晴先别插言，静待老疤把话说完。 老疤没有理会钟晴，而是继续对着叶承说道：“十六年前，你们家发生了一场大火，你母亲抱着你死里逃生，在你长大后，你是否听你的母亲说起过？” 叶承如何能忘？这件事情在他小时候母亲健在时不止一次提及，那一场凶猛的大火烧光了他家所有的一切。据母亲说，那天若不是有一人相救，他们母子俩就...... 若不是有一人相救......若不是有一人相救...... 叶承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布满伤痕的老疤，猛然间心念一动，颤抖着望着老疤，喃喃道：“难道您......您就是那个救了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老疤凄然一笑，眼中忽然间流下了两行清泪，滚落在他那如沟壑一般的脸上。 “你是霍将军！”叶承看到老疤的举止，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激动地双手将老疤紧紧抓住。 “不错，叶公子，卑职正是霍然！”老疤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突然撩衣跪倒。 叶承见状大惊，连忙跟着跪倒在地，悲戚道：“霍将军，当年若不是你，我们母子二人早就葬身于火海之中，天理淘淘，只有我叶承跪你的份儿，哪有你跪我的道理呢？” “不！叶公子，这些年来我一直惦念着你们，直到你说出自己的姓名的那一刻，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霍然与公子相认，绝非为了当年的事情邀功，而是要告诉公子一个惊天的秘密。”霍然声音颤抖着说道。 “什么秘密？”叶承惊讶地问道。 霍然痛苦道：“这也是当时为何我犹豫着没有和你及时相认的缘故，因为这个秘密一旦说出，也许从此就会改变你的人生，也会违背你母亲的初衷。” 叶承抓住霍然的手腕恳切道：“霍将军，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论是什么结果，我只想知道实情。” “等等啊，在你们叙旧之前，好歹也让我们明白这位老疤前辈怎么又成了霍然将军了？那霍然将军又是谁呢？”钟晴刚才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这时候不由得好奇心起，非要叶承与霍然讲个明白才可。 叶承笑笑道：“晴儿，这的确是我疏忽了，这位霍然将军是当年我父亲派来专门保护我们母子二人的都指挥佥事，当然这也是听母亲在我小时候讲起的。” “你的父亲？那叶哥哥，这次你总该说说你的父亲究竟是谁了吧，你的母亲又是谁呢？”钟晴追问道。 叶承看看霍然，又看看师傅醉太白陆离，最后将目光转向钟晴。叶承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再也不能隐瞒下去了，况且身边的这三位，除了自己与母亲的救命恩人霍然将军以外，一位是自己的师傅，一个是自己钟爱的女孩，若是一定要说出自己的这个秘密，这世上还有比他们两个人更合适的听众吗？于是叶承点点头，决定在这个夜晚的河面舟中，将自己的身世全盘说出。 “我父亲的名字如果说出来，也许会让你很吃惊呢。”叶承对钟晴笑道。 “说说看嘛，看看晴儿能有多吃惊。”钟晴歪着脑袋，愈发地感兴趣了。 “我的父亲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四子，曾经的燕王，如今的明朝永乐大帝朱棣。我的母亲，是燕地元人商贾叶凤天的女儿叶秋雪。”叶承的话一字一句的从他的口中说出，仿佛一道道突如其来的闪电一般，让钟晴与陆离同时感到万分的惊讶。 钟晴用她那一双如珍珠般美丽的双眼望着叶承，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抚掌笑道：“叶哥哥，你好有兴致啊，在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你真的当晴儿是傻丫头了呀？” “他没有骗我们。”身后一个声音缓缓地说道，钟晴连忙回头，见这话正是师傅陆离说的。 “师傅......师傅您的意思是......”钟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承这小子我是了解的，他虽然有时玩世不恭，但却不是轻浮说谎之人，况且这样极为重大的事情，他更是不会说谎的了。” “这是真的吗？叶哥哥，你.....你竟然是当朝皇帝的儿子！”钟晴这时才相信了叶承并没有戏弄自己，但她仍然下意识地又问了叶承一遍。 叶承苦笑着点点头。 “但也许他也是命运最悲惨的皇子了。”这时候霍然突然发声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皇子还悲惨？那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就更悲惨了吗？”钟晴十分不解地问道。 霍然黯然神伤道：“生在帝王家的苦楚，又怎会是我们能够体会的呢？骨rou相残，同根相煎的事情屡屡发生，虎毒食子，为权害亲的事情又何尝少了？我在叶家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却不幸知道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叶公子，你真的做好准备让在下说出来了吗？” 叶承微笑着，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乐观：“说吧，霍将军，你一定压在心底太多年了吧，若是说出来，你的负担也就小了一些了，我叶承承蒙你的大恩，这负担也让我替你背一会儿吧。” 霍然点点头，凄然道：“我当时真的没有救错，你没有给你的母亲丢脸。” 叶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霍然说出那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多年的秘密，叶承隐约间感到，这个秘密一旦说出，很多人与事可能都将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