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季氏提点（下）
他目光所及，苏芩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精神威能，轰然投放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湖泊上。 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大块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水立方，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起来，就这么被人从湖里分离，神奇无比的停留在半空之中。她甚至还能看见巨大的透明立方体中，水流波动的轨迹和夹带起来的一小簇水草。 隔空御物？ 苏芩惊呆了！ 谁来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 这还是被公认为史上最鸡肋的天赋——隔空御物吗？ 她身旁的男人根本一根手指头都没动，紧凭目光，就能提起长宽高都超过四米的巨大立方体？ 从水的密度，轻而易举就能估计出这块切割得比钻石还要光滑的物体，质量已经远远超过了2kg！ 那么外界广为人知的，联邦精神力第一人、大宗师加西亚霍特，可以在凝神静坐的情况下，以精神力，缓缓举起重2kg的砝码。这事又是媒体愚弄大众的段子吗？！ 苏芩怔忪的望着两手背在身后，还有闲情回头观察她反应的男人。 谁来告诉她，这个男人神一样高傲的姿态，哪里跟凝神静坐有半毛钱关系？！ 他仿佛终于体谅了她心底的震撼，一点也不客气的指出，“不要拿我，勉强将你也算上，跟那些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人比。” 说着，苏芩只感到更强烈的精神波动从他身上汹涌而出。 一秒钟后，她只看到那块原本透明的水立方，内部突然剧烈翻滚起来。涡流掀起的白浪使得漂亮的水立方不再晶莹剔透，而是白茫茫一片。折着日光，异常刺眼。 “看好。”他提醒她。之前发生的一切，连热身都算不上。不过是为她提供更完美的视角体验，接下来才是正题。 随着他话音落下，巨大的立方体中央，每一粒水分子都在高速的运动。终于，以苏芩敏锐的感官都再也捕捉不到水流运动的轨迹，前方忽然发出兹兹的鸣响。 怎么可能？水立方在消融！ 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这块体积达到16m的庞然大物，就在苏芩眼皮子底下，被季蔺言轻轻松松，“看”得蒸发殆尽！全然化做了消失在空气中的水雾…… 这已完全不属于苏芩了解的，精神力能达到的范畴！ 苏芩失神的望着眼前这一切，“这是什么？”少女困惑的语气中，没有恐惧，只有惊奇。 “你以为是什么？” “加热、沸腾、蒸发？”能从液态水变为气态水，这是苏芩最容易想到的一条物理定律。 “很遗憾，看来你的观察力远远不如你跟人斗嘴的实力。”男人虽然在摇头，可是他好整以暇的神态告诉她，他似乎愿意等待她重新思考。 于是她不放过任何一丝求知的机会，顺着他的提示，回过头再仔细想了想。 “水草！那几片水草也不见了！” 他眉峰一挑，有些满意她头脑的灵活。 “那就不是简单的加热能够办到的……究竟是什么呢？”她皱眉，苦思冥想。 “哥特里瓦湮灭效应。”直到此刻，他似乎觉得足够了，这才为她解惑。她一时想不到也很正常，这已是物理系研究生的课程。 “虽不完全，却是彻底改变物质结构的一种微聚变。”他所谓的“不完全”，是指现阶段，他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复，cao控上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才使得水立方在湮灭过程中，发出了类似于水蒸发的白烟和杂音。 “湮灭？天呐，居然是湮灭！”她惊呼起来。 在他震撼她的同时，她也向他展示了她的学识。她并非他想象的仅仅那么一点点程度。 “怎么做到的？”这时候她像求知若渴的好学生，为了真理，她可以暂时抛却对他的所有偏见。 少女一双墨玉眼漆黑明亮。头一次不含一丝杂质的望向他，让季蔺言不觉多打量了两眼。 她不跟他拧着来的时候，看起来比那条金鱼顺眼多了。 “想知道？”他故意吊她胃口。 这时候要是秦简在这里，就会轻易的分辨出，司长阁下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悦。否则以阁下的作风，绝对不会问出类似于“想知道”这样没有实际意义的问话。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仿佛一直被他牵着鼻子在走？这个男人的语气跟神态，比他的实力可恶多了。 于是她果断收回投注在他脸上的注视，比他还会摆谱的慢悠悠偏头，转而欣赏起花园里的景色来。 “季师兄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提醒我，精神力修炼之余，体能也不能落下吗？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别人即使精神力境界比师兄高，也做不到让物质凭空湮灭的吧？” 他那句别拿他和她，跟别人作比较的话，反而提醒了她。 原来大宗师加西亚霍特并不是徒有虚名。换了季蔺言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以隔空御物的方式举起超过2kg的重物。 不愧是弟子们只敢腹诽不敢明说的变态！ “可是为什么呢？连老师都不能做到吗？” 她异常敏捷的思路，一再拔升了季蔺言心里对她的评价。 “很遗憾。迄今为止，唯有我能。你，往后或许。”这样的话，也就季蔺言说得面不改色。 苏芩自动忽略他话里的张狂。据她所知，他确实有狂的资本。现阶段所有的湮灭实验，都是在安全措施极高的反应堆里进行。人体引发的湮灭？抱歉，如果不是苏芩亲眼所见，她绝对会嘲笑说这话的人彻头彻尾的疯了。 “现阶段湮灭不是你能肖想的。想做到，练好体能，而这仅仅是第一步。”他客观的指出他跟她宛如天上地下的差距，提醒她别好高骛远。 “假如将精神力比作是水，身体就是装水的容器。普通人一辈子都不用担心容器太小而容纳不下水的体积。你不同，你的情况恰恰相反。” 苏芩神情很凝重，也很认真。 她听明白了，这个男人居然在指点她？ 季蔺言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修行对于他们而言，可谓一片坦途。苏芩根本不需要担心精神力的积累会太慢。她只需要保证作为容器，她的身体足够负荷得下精神力成长过快这样愉快的负担。 见她显然已经被他点醒，季蔺言暗自点头，这就打算离开。 “师兄。”这时候苏芩却叫住他。 少女眼中带了点迟疑，谨慎的提议，“师兄不急的话，留下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