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夜的邂逅
月光城外，皓月当空，月光如水般亲吻着大地，此时正是凛冽寒冬，白茫茫的一片天幕雪帘，交相辉映。 “站住，可恶的小鬼，祈祷自己不要落到我手里!” 一声怒斥打破了这雪夜的宁静，只见一个约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正紧紧追赶着一个黑衣人，步步紧逼，地面上堆积的皑皑白雪被带起大片，如同在雪中嬉戏。 “傻子才停下来被你抓呢，你是不是提前到了更年期，居然为了这个破东西追得这么拼命。” 黑衣人不高不矮，声音清脆而稚嫩，身体颇为敏捷，穿着一身黑衣，无法辨认出性别，只能从声音确定他是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少年。 两人在夜月下疾速奔走着，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女人不依不挠有好几次都碰到了对方的衣服，但是每次都被小孩娇小的身躯和灵活的反应给躲了过去，直把自己气的心痒痒，眼睛冒火，鼻子急促地喷出大片的水汽。 “没大没小的小鬼，让我代你的父母教育你。” 突然一阵风起，女人背后瞬间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速度猛然大增，被白雪掩盖的地面一下子露出它本来的面貌，卷起黄土白雪无数，女人一下子追到了少年的身后，伸手即触。 少年心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顿时亡魂皆冒，冷汗不住地从额头流下，此时突发的状况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一时间变得六神无主起来，甚至一度忘了自己会魔法的事，若是自己被抓住，指不定会受多少苦呢，想起女人咬牙切齿的诅咒，少年身上一阵发冷，雪夜的寒冷似乎变得无足轻重了。 少年亡命地奔跑着，不放弃一丝可以逃脱的机会，左闯右冲，眼尖的他见不远处有一个摊位，那里有一丝柔和的灯光照射而来，与天空柔和的月光不大协调，依稀有人在经营着什么，少年顿时灵光一闪，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看，有人在天上打架，好厉害呀”，少年猛地转过身来，一手指向天空某个方位，并作出惊奇错愕状，全身高度紧张，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翅膀去旁观喝彩，仿佛那里有着绝世精彩的战斗。 “哪里？”女人见少年停了下来，疑惑地转过身去看了看少年指引的方向，却是空空如也，连一只鸟都不存在，只有一轮孤寂的明月。女人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给耍了，正要兴师问罪。 “这里”，正当女人闻言转头望向少年的时候，一个炽热的火焰球蓦然出现在眼前，触不及防的她还没有作出有效防御就晕了过去，随即从空中跌落下来，很不幸的是，面朝下和地上的积雪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少年见此迅速窜到摊前，前后四周打量着，寻找暂时可以躲避的地方，最后眼神定格在摊桌的暗格处，心中有了计较。 摊主是个极其英俊的小伙子，白衣胜雪，和这漫天的白雪相互渲染，而摊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冰雕，此时他正专心致志地擦拭着自己的作品，有柔弱而可爱的白兔，有凶猛而威武的白虎，惟妙惟肖。 少年唯恐女人醒来再次追赶上来，顾不上欣赏面前的杰作，反客为主转身躲进了摊桌下的暗格里，轻声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没人来过哦”。 事实正应验着他的话，下一刻女人便出现在摊位前，笑容可掬地问：“刚才你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年经过这里吗？”此时女人颇为狼狈，脸上因为被半吊子的火焰球击中而稍微变了形状，漆黑一片，不过依旧可以看出有几根青筋凸起，由此看出女人正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就在爆发的边缘，只缺一根导火线。 小伙子依旧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无表情，认真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的作品，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如果你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跑或者躲在哪里的话，我就把你的东西全买下来”，女人见对方未作答，不禁开口诱惑道。 少年听到这句话时，心不禁猛地一沉，拔凉拔凉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卑鄙了，居然用这种手断引诱别人，没看到对方也是个小孩吗，这样骗人是非常不道德的。 “没有”，小伙子依旧没有看女人，仿佛自己是在和空气说话，冰冷而空洞。 出乎意料之外，听到这句话，少年心中顿时狂喜，脸差点歪到了天边，努力捂着自己的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心中狠狠地说道：这也是要看人品的，就你那张臭脸，谁会给你买账。 “没有吗？再好好想想”，女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小伙子看，语气也带着诱惑的引导，看那样子就像亲眼看到似的。 “没有”，依旧是两个字，不带丝毫色彩。 好样的，实在是太给力了，气死她这个老太婆，少年想道，心里默默地鼓励着。 “是么，那我可以稍微搜一下吗？因为被偷走了东西比较贵重，所以稍微冒犯下，呵呵，”女人一下子换了个娇柔的声音，让人听得很舒服，恨不得就按她的要求去做，可谓恶魔的引诱。 小伙子没有说什么，眼中空无一物，仿佛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只是看着手中的冰雕愣愣发呆，显然是不想再和女人多说废话。 少年刚平稳的心又陡地提吊了起来，甚至少了几个节拍，原来这就是心悸吗？心想这下是真的逃脱不开了，明明是冰天雪地，温度冻人，却还能露出冷汗，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长进，少年无奈地数落着自己，紧闭眼睛准备迎接悲催的结局。 女人的脚步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徘徊，很近很近，少年能够感觉到，有好几次都感觉到她的靠近，近在咫尺，却又走开了。 “真的没有看到吗，那也没办法了，只怪我太大意，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小孩呢，可惜可惜，呵呵呵，”最后女人自言自语道，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只是笑起来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那是非常的不舒服，听到女人诡异的笑声，少年浑身鸡皮疙瘩猛生，鼻涕也不合时宜地从鼻孔中流下来，自己毫不怀疑，若是被她逮住，自己的下场绝对会很悲催，比如被绑起来放在火上烤，把自己扒光了埋在雪里，一些场景情不自禁地出现在脑海中，让人浑身不停地打着冷颤。 “唉，走了走了，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买卖真不容易呢，这个兔子我要啦”，女人说完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成色不错的无名指大小的绿宝石抛给面前沉默寡言的小伙子，小心翼翼的托起兔型冰雕，说完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魔法因具为有神鬼莫测，改天换地之能，在这个世界倍受追捧，无数人趋之若鹜，绝大部分人因为天资原因，始终停在魔法大世之外，终究没有更高的成就。自从有人发现，一些魔法宝石内蕴含着最纯天然的魔法元素，能够轻易地被利用起来，即使是那些资质有限的人，也能依靠它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因此主流的七种属性宝石也一路水涨船高，被所有人热捧，四处开产，珍贵的宝石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甚至大多数高等级的物品交易都是使用宝石作为交换筹码的，所以女人留下的绿色宝石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她拿走冰雕的价值。 “呼，终于走了，害我都吓出一身冷汗，腿都蹲麻木了，不过真看不出来，明明是个老太婆，居然会魔法，还是最稀有的风系魔法呢，”少年从暗格挪出，在雪地上跳了跳，大舒了一口气。 “刚刚谢谢你啦，”少年语气突然变得可爱起来，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黑色的大眼睛晃得人心慌。 小伙子依旧不搭腔，自顾自地忙着手上的事情，白衣在风中飘荡，几乎是雷打不动。 一阵寒风吹过，雪簌簌地从天而降，过了许久一段时间，依旧还是沉默。 “我叫艾莉丝，谢谢你救了我哦，你做的冰雕都好精致，我很喜欢冰，宁静冷傲，超脱世俗，很有一种高贵的感觉”，艾莉丝实在是受不了沉默的气氛，厚着脸皮再次自我介绍道，说完便一直盯着他不说话，她相信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自己炽热的注视下能够坚持一分钟，这一点在父亲身上已经验证了无数遍。 果然，小伙子实在是受不了对方如此炽热的目光，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望着艾莉丝回答道：“我叫战心，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正当对上艾莉丝的眼睛时，心跳情不自禁地猛然增快，眼睛清澈透亮，没有丝毫杂质，像是天上美丽的星辰，战心顿时被眼前的人惊艳到了，不禁呆滞了片刻。 艾莉丝伸手轻轻抚摸着这些透明而精致的工艺品，有狮有虎，甚至还有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或凶恶狠毒，或可爱伶俐，传神至极，栩栩如生，“这些是用冰系魔法做出来的吧，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居然有这么厉害的魔法控制力”。 战心终于回过神，疑惑地看了看艾莉丝，随后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赞赏而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冰系魔法师，只有冰才能够永远保存美好的东西，我会把我看到的所有一切都用心记录下来，一个冰的世界，那肯定非常美丽，”艾莉丝自顾自地说道，脸上充满了希冀，也有些落寞。 “你想学吗？虽然我也只是会一点皮毛，但是也算是入门已久”，战心不禁被艾莉丝的梦想所打动，只是刚见面不久毫无感情可言的人居然能够让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是在平时，自己都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的。 “要是我也能学就好了”，艾莉丝自言自语后又陷入了沉默，神情黯淡，脸上充满了不甘，但是还是带着希冀地目光询问道：“我可以学吗，即使感受不到冰的元素也可以学吗？” 战心这下是明白了，为何面前的他会如此纠结，明明是自己的梦想，却连一点学习的资质都没有，就连踏入冰系魔法的门槛都是十分艰难，这真是绝望的谷底，最后不禁疑惑道：“为什么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学呢？” 战心一脸不可思议，他心里明白，对元素的感应强弱便是标志着一个人是否有资格踏入学习魔法的门槛，越是强烈，到后来就越是有利，成就也就可能越高，若是连基本的魔法感应都没有，还谈何使用魔法元素？ “不可能吗”，艾莉丝心中顿时感觉非常委屈，垮着脸就差一些眼泪，虽然自己也很明白，只是心里不甘，希望面前作为冰系魔法师的人骗一下自己也是好的，此刻连一丝待下去的心情也没有了，转身低着头看着脚底准备离开。 “如果你可以成为魔法师，借助冰元素宝石的辅助也是可以稍微实现你的愿望的，魔法的世界很神奇，没有资质并不是不可能，放弃才是最大的绝望，”战心想了想还是说道，不知道为何，他不忍心让艾莉丝伤心，即使这样的指点会让她误入歧途，相信他长大之后应该会有自己的认知，也会有自己的选择。 不知艾莉丝是否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他伸出右手摇了摇表示道别，嘴角噙着笑容，朝着远方而去，谁都没有看到，她手中正揣着一颗天蓝色而极其深邃的宝石，内部蕴含着极其精纯的冰元素，引导着这一片的冰雪天气。 雪，依旧在下着，无止无尽，轻盈如羽毛，飘飘扬扬洒向世界各方，地面出现一串串醒目的脚印，仿佛见证着这一幕幕，最后又很快被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