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仕女
我由冷转笑,和气的叫了她起来,道:“前段日子本宫一直病着,也不得与你联络感情,如今终于见好了,便特意叫人将你叫了过来。” 她微微扬唇,道:“也是臣妾不知事,未能早些来拜见娘娘。只是皇上近来时常召见臣妾,臣妾也不常得闲。” 我垂眸拨了拨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幽幽道:“歆美人如此忙碌,今日孙知迷去的倒巧,否则怕是要扑空了呢。说来倒是本宫占了歆美人好不容易得的空闲咯。” 我好歹是后宫之主,萧品棹明面上最为爱重的女人,她在我面前也敢绵里藏针毫无敬意,难怪邓容华会被她激怒。才得了些宠也来效仿敏妃?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 她浅浅一笑,婉声道:“娘娘说笑了,娘娘亲诏是臣妾的荣幸。” 我这才抬眸扫她一眼,再移开,落到她座位之后点缀厅堂的一人高的花瓶上,道:“歆美人册封,本宫这里却还没什么赏赐给你。这样吧,芝风,你去库房将本宫新得的雪缎取一匹来给歆美人。歆美人楚楚动人,雪缎裁衣再合适不过了。” 她终于有些恍然,忙自座椅上站起来,道:“皇后娘娘,这可使不得!臣妾位份低下怎用得起雪缎。” 我冷哼,略带讽意的勾了勾唇,道:“别使不得啊,歆美人步摇都戴上了,这雪缎用着想来也没什么所谓了吧。” 她见我面上山雨欲来的表情,再没了先前的张扬,慌忙跪下朝我解释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妾自然知道宫规严谨,只是…只是皇上说极是喜欢臣妾戴这步摇的样子,便让臣妾破一回规矩。” 我竟一时无言以对,外面适时响起一声“皇上驾到”高唱。我犹自惊愕间他已到了东暖阁里,笑吟吟的走到我身边,微微揽过我却是略微沉了声对歆美人道:“皇后病中不喜人打扰你不晓得么,怎的却在这里?” 我称病这一月他不过只到过鸣鸾宫两次,我不必想也知道他来得这样‘巧’,定是怕我这‘恶毒的jiejie’对这个酷似meimei的人做什么罢了,只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能做得太明显,换做前来“看望”我,自然再合适不过。 歆美人却是没悟出这一点的,见萧品棹竟是帮着我斥她,霍然一愕,这才道:“回皇上,并非臣妾有意打扰,是皇后娘娘派人传召臣妾前来。” 他略显怀疑的看着我,“哦?” 我含笑点头,柔声道:“歆美人册封本应臣妾主持,可惜臣妾未能到场失礼在先,好不容易身体好些,便想着请meimei过来坐坐。” 萧品棹这才“信了”,道:“这事本不急,你身体要紧。” 我轻轻“嗯”一声,又道:“歆美人说皇上破例准了她越级佩戴步摇,”我说到这里一顿,萧品棹这才注意到歆美人头上那支精致的步摇,神色不觉一变,剑眉亦稍稍皱起。歆美人小心抬眸望了萧品棹一眼,那张浓妆艳抹的俏脸立时白了一白。 我心下暗暗拿了个数,继续道:“臣妾正愁不知赏歆美人什么好,既然皇上破例了,臣妾便也夫唱妇随,破例赏歆美人一匹雪缎可好?” 他淡淡一笑,走过去将那支步摇自歆美人头上拔了下来,道:“先时是朕叫她戴着的,现下倒觉得不妥。”又对歆美人道:“歆儿,这支步摇朕先替你收着,等他日,你当真晋了嫔位朕再还你。你先回桐蜜苑去吧。” 萧品棹非但没有责怪她反倒帮了她,歆美人显然是松了口气的,却在临走时瞥我的那一眼里不露声色的隐了些记恨,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起码萧品棹开始看清这位歆美人的本质了。 我随着歆美人的走远飘忽了视线,淡淡道:“长得像又怎样,终究不及苡心万分之一的懂事。” 他嗤之一笑,道:“苡心就是太懂事才会任你拿捏的不是吗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我看他一眼,并不再就这件事做辩解。其实这世上本没有谁对谁错,端看你心底有没有我。 隔了几日,我前去永安宫给太后请安时,太后正对着一屋子的仕女画像难以抉择,见了我立时喜上眉梢,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随手自桌上牵起一幅细细赏来,画裱上写着:刑部侍郎郭采之女郭茵。其他画像的裱框上也都有这样的字样标注。我抿唇一笑,婉声对太后道:“宫中画师真是巧手,见画如见人呐。母后找这样多的画像来,莫不是觉得宫里嫔妃少,想再挑些合适的进来?” 太后将画拿过去,笑道:“皇帝选妃的事,还是皇后你去cao持吧,哀家可不想管。哀家是想替品罗挑个可心些的王妃,那孩子老大不小了,早该成个家,只是他这些年都游学在外,哀家就是有心也无用。此番特意叫皇帝将品罗召回,为的便是他的亲事。” 我报以一笑继续选看,太后道:“皇后觉得哪几个女子更为出挑?” 我左右扫视一遍,笑道:“若是些平庸之质也就罢了,偏一个个都长得风风韵韵,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莫说臣妾,摆到宁王殿下面前他怕是也不知如何选择吧。” 太后呵呵笑开,道:“哀家也正是难在这处呢。这里共十五位大家闺秀,哀家想着选出五六位出挑的传进宫里来,到时哀家做主,叫品罗与她们见上一见,由他自己挑一位最称心的做王妃。” 我微微颔首,道:“太后也是费心了,宁王和今后的王妃必定会十分孝敬太后的。” 太后口中作叹息,面上却依旧是笑着,想来对这位宁王殿下也是疼爱至极的。她道:“若是真孝敬哀家,还会拖到现今还不成婚?皇帝在他这个年纪,珂嫔都已经有了雨柔帝姬了。” 我柔声道:“男儿志在四方,宁王殿下便是如此,自在惯了不愿被身外事物所累罢了。” 她笑着哼了哼,道:“什么志在四方,他是孩子心性没个定性!男人只有成了家心性才会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