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年快乐

    要亲自动手写门联的莫施无疑成了立铭琰崇拜的对象，尤其是她另一个身份还是徐长儒的得意弟子。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这个大嫂，到底有多么令人刮目相看。

    于是在向徐美玉请示并得到她的欣然应允后，立铭琰从他父亲的书房里拿来了文房四宝。

    立老爷子听说孙媳妇儿要动手写对联，开心地合不拢嘴，在棋局将将要落败之时，耍赖似的一手打乱了黑白两子分明的战况。

    立文正无奈的摇摇头，他这老父亲大人，真是越活越孩子气了。不过一想到莫施要亲手为家里题春联，他倒是充满了好奇。他向来是知道她策划案写得不错的，想法独特，观点新颖，至于书法嘛，还真是格外期待的。

    莫施本来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是异常平静的，毕竟书法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难以完成的任务，她有长达七年的书法功底，在校期间虽然没有加入书法社，却也不曾忽略荒废之，加上白雅言也是书法资深爱好者，她们倒是经常在徐教授的办公室切磋技艺。

    或许她的笔法还有进步的空间，不能与有着十年功底的白雅言相较，但她有自信，她的书法，仅次于白雅言。

    “爷爷，爸爸，你们……”

    她看了看凑过来的老爷子与立文正，清瞳里闪过一丝犹豫，话到了嘴边，竟然又止住了。

    好吧，尽管她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一点，但事实是她的确紧张了。

    像是看出了她未说完话里的深层含义以及她眼里的情绪，立文正难得幽默地开口，适时地替她放松紧张。

    “爷爷悔了一盘好棋就是为了来看你这书法的。”

    闻此言，莫施谦虚地笑了笑，既然自己夸下海口，现在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书法只是我的兴趣爱好，实力自然是不如书法家的，大家多多担待一些。”

    众人却都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谦虚之意，纷纷表示期待。

    莫施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略微顿了顿，似乎在调节紧张的情绪，片刻后便准备开始动手。

    立铭琰虽不擅长书法，却自小深谙其精华所在，于是在莫施还未铺上纸的时候，他便自顾地研了墨。

    “老五这殷勤献的……”立铭珩好笑地晃晃脑袋，话说了一半便不再继续。

    “咱们兄弟几个，除了我四哥真正意义上会书法，剩下的也就是我精通文房四宝了，二哥，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好嘛。”斗惯嘴的两兄弟，即使是这如此气氛下，也丝毫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回嘴的机会。

    立铭瑄却一言不发，视线紧紧盯着莫施，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笔墨纸砚俱都已经准备好，立铭珩执起笔蘸了蘸墨后，双手捧着毛笔，以绝对礼貌的站姿朝莫施示了意。

    见他如此举动，她不由地失笑起来：“徐教授与书法家切磋的时候，也像你这般儒雅大气。”说着便朝桌子边走去，伸出手接过他递出的蘸了墨的毛笔。

    这话本来是夸赞，听在军痞子一般的立铭珩耳中，就成了文绉绉的咬文嚼字，直叫他牙疼。

    “大嫂，这你就被他的外表骗了，老五绝对不是儒士。”

    立铭瑄眼神里飞出刀子，糙老爷们什么的，最让人蛋疼了。

    闻言，莫施也不接话，接过笔后，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朝红纸上落笔。

    “红梅迎新四院馥，白雪辞旧万家洁。”

    横批：阖家团圆

    就着四合院的景物，以及过年的气氛，莫施几乎信笔拈来，上下联不仅平仄对称，事物对应的也是极为应景。与市面上主打“福气”、“鸿运”、“兴旺”、“财源”等等不同的是，莫施的对联更加注重描述立家本身的情况，贴近生活并且带着美好祝愿，这对在场的几个男人而言，更加具有说服力。

    简洁明了，心愿朴实。

    再细细去品味她的字，字体娟秀，细长，清婉灵动，落笔之处笔锋圆润，无尖锐刻薄之姿，典型的簪花小楷，漂亮得堪称模板。

    这无疑更加为这副对联添彩。

    “这是楷体么？”连一向对书法不感冒的立铭珩也诧异万分，初看这字似乎方方正正，细看之下，却与传统意义上的楷体有着很大的差异，教人一时不敢辨认。

    “是簪花小楷。”

    莫施笑着放下笔，刚准备回答的时候，却被立铭瑄抢了先。她不无惊讶地看向他，眼里有深深的疑惑。

    仿佛是为了求证，立铭琰下意识地望向了莫施。

    只见她点点头，而后嘴角边浮起浅浅的笑，“是簪花小楷。这种体原本便是从楷体中脱离而来的，你觉得像，也是正常的。”

    立铭珩了然地点头，并不再多说。

    老爷子在立文正的搀扶下缓缓走近，凑过去一看，只见红纸上的字笔锋圆润，力道合适，深深浅浅，规矩中带着一丝俏皮，端正里染着几分飘逸，以他多年来收藏字画的经验说来，这书法，算得上是上乘。对子虽然不够大气磅礴、言辞华丽，胜在写实对称，有点睛之笔“馥”字深入浅出，画面感瞬间浮于眼前，不可谓不是一副上乘之作。

    “原来我家施施丫头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呢。哈哈哈哈。”

    老爷子在看过莫施的对联后，面上的欣喜之色不曾断过，这一句说得亦是分外走心，加上爽朗的大笑声太过富有感染力，顿时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立文正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观赏着这副出自莫施之手的对联，目露欣赏之色。

    或许是大家的笑声感染了她，让她先前的紧张之感渐渐消失，接下来的时间里，莫施又陆续挥毫写完了三副对联，风格延续最开始的写实风，在句中或是句尾皆有点睛之笔，并且内容贴合节日气氛，考虑到分别是要给其他几个院子挂上的，所以每一副都有不同的主题又契合各自的性格，有明显的区分界限。

    这便是莫施，一个立铭瑄不曾了解过的莫施，或许，他早该试着了解的。

    对联写完，接着就是贴春联了，对于这种技术含量有点高，又劳心伤眼的苦力活，当然不是莫施该做的。矜贵一点来说，她现在可是众人的保护对象，比国宝熊猫还珍贵，自然只负责撰写这样的细活，至于贴春联的任务可真就不归她管了。再说，有刚回家的立家老五在，她就真的无需cao心了。

    莫施的书法得到了家人一致的认可，获得的称赞是一波接着一波，就连刚从机场接回立家小幺立铭珊的立铭瑜也颇是震撼，免不得啧啧称奇。

    下午两点一刻，距离年夜饭还有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应许孟澈之约，两个军区大院的发小集合在篮球场上，红白两队气势汹汹。

    据说，这是每年过年这天两个大院之间必须进行的一场对抗，为的是要分出胜负，准确来说，是北院欲翻身做主，不愿再做南院的“奴隶”了，每年都输个几分，他们表示不服气，尤其是去年在没有周子帆与立铭瑄参赛的情况下，南院依旧以两分的优势胜了他们，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更加想要夺回荣誉。

    殊不知，这场比赛，根本毫无悬念。

    莫施一边认真地盯着场上飞奔的身影，一边听着立铭珊在耳边解说。

    回眸之间，周子帆一个妙传，立铭瑄跳跃夺下空中飞旋的篮球，稳稳落地，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上前拦截，只见他绕开阻碍，退至三分线外，视线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篮筐，在另一个身影冲过来之前，轻轻向上跳跃，球瞬间从手中抛出，成抛物线达到最高点，而后以迅速准确的姿势朝篮筐落去。

    “哐当”一声，球稳稳地落入篮筐中，观众席上三三两两的看客顿时沸腾起来。

    果然是专注的男人最帅气呢。

    “哥，好厉害！”立铭珊跳起来尖叫，立铭瑄的视线随之看了过来，却是朝着莫施眨了眨眼睛。

    “我……太无耻啦！”咬牙切齿的声音。

    莫施淡定地抚眉，决定漠视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白雅言的电话打了进来。

    说来也是巧的，她这边电话才刚接起，那边周子帆便从场上一步轻一步重的走了过来，转而凌梓斐上场。

    看出了周子帆脸上隐忍的痛苦神情，莫施不由地感慨，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她觉得，或许她该做点什么。

    于是在周子帆差几步就要走到身边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将电话开了免提：

    “是么？原来你可没跟我说过你早就认识立铭瑄了，更甭提周子帆会打球的事。”

    “他以前老欺负我，我哪里有机会见到立铭瑄呢。”

    清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无法忽略的娇嗔，莫施挑眉，余光瞥见刚刚准备落座的某人顿住了脚步，不禁勾唇，引诱着道:“那你如何知道他打球打的好？”

    “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哎，立太太，我怎么听出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呀？”

    自然不是八卦，这是特意说给某些人听的。她笑，正准备开口，忽然见不远处一抹婀娜倩影款款而来，秀眉略蹙，顿了几秒，复又说道：“我不过是看某些人打球的样子确实很帅气，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罢了。”

    “我当然知道！”语气里是难掩的得意之情。

    “那你可知，他有伤？”说着，不等白雅言发问，她又继续道：“我看周子帆走路一瘸一拐的，脸上的表情好像很痛苦，不知是旧疾还是新伤。”

    “腿伤么？但是他当年受伤的时候，医生说了不碍事的，怎么还会……”

    周子帆倏地起身，感激地看了眼莫施，便不顾一切地跑出了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