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陆战

    “开火！”

    炮台附近一处高地上，身穿红色战袍，外罩镍钢抛光板式胸甲，头戴同样冲压镍钢抛光尖顶笠盔的大明陆军炮兵第一营营长陈烈，一挥手中弹簧钢锻造的柳叶军刀大声吼道，头盔正中金色貔貅军徽，略微上立的军服圆领上描金云纹和代表校官的三颗金星熠熠生辉。

    而在他身旁，十八门最新式青铜野战炮一字排开，一名名和他一样身穿红色战袍外罩板式胸甲的明军士兵站立炮旁。

    在他们身后，更多同样装束的士兵肩扛上刺刀的步枪列队走过，脚下牛皮军靴的铁掌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军乐手的小型战鼓不断敲击着机械的节奏，如林的枪刺，明晃晃的盔甲，反射出一片钢铁的寒光，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出一片森严的杀气。

    好吧，大明陆军野战部队到了。

    随着陈烈的吼声，十八门十二磅青铜炮同时发出怒吼，在喷射而出的火光中，十二枚碳钢铸造的开花弹呼啸着飞向三里外的荷兰战舰。

    这是杨丰自己铸造的法国M1857式野战炮，也就是南北战争时候最经典的大拿破仑，为了追求铸造的速度，他很干脆地找林倩代工了模具，同样也按照林倩给他找的技术资料改良了铸炮用的青铜，实际性能与原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大射程可达两公里，总重量一吨多点。这就是他未来陆军短期内炮兵的主力，而更加轻便的六磅小拿破仑炮也已经开始装备步兵营，加上米尼弹步枪，杨丰准备以全套南北战争时候的武器来对付康麻子。

    杨丰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当然不一样，第一轮炮击中就有一枚炮弹击中荷兰战舰，并且迅速引起了大火。这支突然出现的炮兵立刻摧毁了莫克突破沈家门，和清军水师在舟山以西会合的原定计划。

    “将军阁下，我们必须换备用计划了。”

    他对石文炳说道。

    后者因为手下包衣们扑救及时，所以并没有被烧伤，只是那套棉甲被烧烂了，不得不换上一件包衣给他脱下来的，这时候正在心有余悸地庆幸逃过一劫呢，他也早不想继续呆在这艘船上了，虽然原定计划是和徐九功会合，但他是什么级别，就是郭声隆在他面前也得矮一头，哪还用得着管什么原定计划。

    “上岸，登陆！”

    石伯爵立刻喊道。

    莫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信号兵向各舰打出旗语，海面上剩余十艘荷兰战舰立刻掉头向北，但就在这时候，又有一艘战舰被两枚炮弹接连命中，其中一枚正打在舵楼里将舵炸坏，无法转向的战舰最终只能在风力催动下冲向岸边。

    当然，它的结局就不用说了，实际上还没等搁浅，这艘船上就很聪明地升起了白旗。

    一看荷兰战舰转向，炮台上立刻一片欢呼。

    “不，他们不是撤退，是到北边我们的射程外登陆，快通知下面的陆营准备抗敌！”

    邵廷采却皱着眉头命令道。

    下面刚刚率军赶到的老陈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包括陈烈的炮兵在内，所有明军立刻向北准备阻击登陆。

    在远离了炮台火力覆盖范围后，为了避免登陆过程中遭遇明军阻击，荷兰舰队一直向北绕到螺门港，彻底把明军甩开，然后各舰放下小艇开始登陆，那些坐了好几天船，早就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八旗精兵们几乎是欢呼着冲出船舱，扛着大刀长矛火绳枪弓箭抬枪甚至小型火炮等待踏上陆地。

    “传本帅命令，拿下定海三日不封刀！”

    恢复了状态的石文炳，扶着腰刀杀气腾腾地说道，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像爷爷石廷柱跟着阿济格屠大同时候一样，脚踩舟山满城死尸的情景。同样，他的命令发出后，那些因为海上颠簸而情绪萎靡的八旗精兵们，立刻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们为什么这么自信？他们总共才不过一千多人，难道凭这点人就能轻松攻占这座岛？”

    一名荷兰人疑惑地问莫克。

    “据说他们是这个国家最精锐的军队，他们的祖父们，用了十几万人就征服了这个国家，这样算起来他们只要有他们祖父一半的战斗力，这一千人就足够征服这座岛了，再说了，这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完成登陆，就算接下来全部死光咱们也履行完合同了。”

    莫克耸耸肩说。

    当然，石文炳是不会知道他们谈话内容的，三等伯石大将军从来就没想过他的八旗精兵会战败这种滑稽的问题，他们是什么人？八旗欸！只要他们踏上舟山的土地，战斗的结果就已经没有什么可猜的了，他和他的部下们从没想过如何击败他们的敌人，他们现在考虑的最重要问题是如何去舟山进行他们的狂欢。

    “我要干十个汉奴女人！”

    一名八旗精兵趴在小艇上挥舞着手臂高喊。

    他并没注意到，对面海岸的山林中无数星星点点的金属寒光正在闪烁。

    一路急行军的大明陆军第一旅步兵第一营最先赶到，营长冯祯在看到海岸上正在奋力划桨驶来的小艇后，立刻下令停止前进，因为速度缓慢，炮营并没有跟过来，也就是说如果这时候杀到海滩上，肯定要面对海上荷兰人的上百门大炮，那样的话不用鞑子动手，他这点人光炮轰就得全军覆没。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让他们登陆，反正他们登陆后向南进攻也只有一条路。

    紧接着冯祯就率领他部下在展茅以北的农田中组织布防，虽然理论上在南边山区布防是最好的选择，但为了把清军造成的损失减到最小，他还是决定在平原是决战，反正就那么九艘船，清军登陆还能登陆多少。已经训练了几个月的冯祯迅速开始按照杨大帅平日教导布置防线，他把手下四个步兵哨中的三个按照三段射击的标准，分成三个相距不远的方阵在一线，将剩下一哨留做预备队。而所属炮队的四门六磅炮则架在后方一座小高地上，这种火炮最大射程超过三里，基本上和红衣大炮差不多，就是炮弹小了点，全营一千多人就这样背靠着已经形成小镇的展茅等待敌人上门。

    而这时候第一批八旗精兵已经踏上螺门港，紧接着控制了这座小渔港，不过这里的居民早就跑光了，虽然这是一座小渔港，但却是天然的深水港，在测量了一下水深后，一艘荷兰战舰迅速靠上码头，然后开始卸下装载的物资，尤其是这些八旗精兵们最大的依仗。

    战马。

    石文炳这一次带了一支百余人的马队，这也正是他自信的保证，他不认为就杨丰那点乌合之众能挡住骑兵，因为运气比较好，这些战马装在了两艘战舰上，靠港后很快用吊兜放了下来，而此时步兵已经全部完成登陆，至于剩下一些物资卸载就不是很重要了，迫不及待的石大将军迅速集合起自己的部下，气势汹汹地向南杀奔舟山。

    两地相距不过几里路而已，转过一个山脚就互相看见了，双方在看到对手后都忍不住各自惊讶了一下。

    冯祯惊讶的是清军居然还有骑兵，他立刻命令改变阵型，将作为预备队的一哨也投入一线，迅速组成最经典的空心方阵。而石文炳惊讶的是明军的装备，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些装备的底细，但一支全部使用火枪的军队还是挺有点让人不安的，尤其是这些人身上那明晃晃的盔甲更是令人眼馋，和明军相比穿着棉甲的八旗精兵好像有点土得掉渣了。

    “怕什么，都是绣花枕头，骑兵一冲全是草包！”

    石大将军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过他还是谨慎了起来，先把携带的六门威远将军炮推了出来，这种东西实际上就是一种小型臼炮，迫击炮的前身，几百斤种装在炮车上，传闻最大角度高抛射程能超过两里，不过真要打那么远估计炮弹落在哪儿就只能看天意了。据说还是著名的戴梓发明的，甚至可以使用开花弹，之前打葛尔丹时候康麻子就用过，基本上和欧洲的臼炮差不多水平，这时候清军火器水平真心并不差，当然这是指八旗而言，绿营连火绳枪都不多呢。

    就在清军开始繁琐的炮弹装填过程时，冯祯一举手中军刀喊道：“开火！”

    他身旁四门轻型野战炮立刻发出怒吼，四枚五斤重的实心炮弹呼啸飞出，其中一枚炮弹正打在一门威远将军炮前面，很恐怖地在地上犁了一下，然后猛得撞在炮车上，几乎眨眼睛就把这辆炮车变成了碎片，周围正在忙碌的清军被打得一片哀嚎。

    “继续开火！”

    冯祯很满意地说。

    紧接着他身旁大炮再次发出怒吼，仅仅几分钟后清军炮兵就可以休息。

    石文炳悲愤地看着这一幕，猛然间拔出腰刀，很有气势的大吼一声：“骑兵，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