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黑暗中的思量

    酒吧里温热的气氛过滤掉了室外的寒冷，去到外面倒垃圾的服务员打着哆嗦重新回到温热的室内。门把手上的铜铃清脆的发出响声，外面进来的人的头发上和衣服上蒸腾着恋恋不舍的冷气。

    酒吧里歌手的声音柔和，静静地唱着一些类似于灵魂乐的曲子。宫渊和杰克的脸上已经微微的泛起了潮红，禁不起他俩的劝说，宫字明也跟着小酌了几杯。他特意解开了领口的几粒扣子，这样的宫字明平日里很少展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尚晓琪的心里依然纠结，一旁的杰克刻意把椅子朝着她的身边靠了靠，然后不断的对着她讲笑话，想要逗她开心。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讲到不好听的笑话时，尚晓琪就会依然一言不发，一脸的惆怅，样子冰冷至极。可当他讲到好听的笑话时呢，尚晓琪就会终于忍不住的“噗呲”一声跟着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杰克就会摆出他那副嬉皮笑脸的姿态对着尚晓琪说道“对嘛，这才对嘛，总是板着一张脸就会掩盖自身的美丽了。看看你现在笑的样子，多美啊。”不得不说，杰克一向都有千百种泡妞的技能，而且每一种都标新立异。

    尚晓琪听他这么说，心里自然也就跟着放下了不少。过不了多久，她就很自然的跟他们融入到了一起。宫渊带着众人在酒吧里面谈笑风生，几个人都摆出一幅悠然自得、不问世事的样子。人生几多愁，何不潇洒走一回。

    外面的子絮依然躲在车里，杀手的素质告诉他要冷静，像冰雪一样冷静，心静如水。这并不是他刻意装出来的样子，而是长时间训练出来的结果。这个没有感情的男人曾经杀人如麻，只要雇主肯出一个合理的价格，他就愿意对任何人出手。

    说起来，这个子絮从小无父无母，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杀手应该具备的信条，他什么都没有。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深刻的懂得弱rou强食的道理，他在孤儿院长大，那时候身单力薄，经常会被其他的孤儿欺负。

    后来被人领养，谁知道领养他的人竟然是杀手集团。于是那个时候的他便受尽了折磨，最终才成长为一个冷酷的杀手。他的心就是这样被层层的坚冰包裹住的，没有感情，密不透风。也许子絮永远都记得，十二岁那年因为想要逃跑，而被抓回去足足饿了一个星期，险些被组织里的人打死。

    如果说，子絮的意志非同常人的话，那么亚瑟的意志则是更加强大，而且远超于他。他只身一人躲在巷子的角落里静静的观察着子絮那辆车子的动作，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他嘴上叼着烟，猩红的光点在夜幕下格外刺眼。不过他隐藏的很好，并没有引起子絮的注意。或者说杀手的注意力只在于目标的身上，根本就没有考虑其他的什么。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子絮就是手握利刃的螳螂，宫渊他们便是手无寸铁的蚕。而亚瑟呢，他正摩拳擦掌的准备着在螳螂还没有得手之前就一举捉住螳螂。说到这里，不得不由衷的佩服这个白皮肤的外国人。

    此时S市的尚凯大楼里，殷玉玲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办公室半步。整座大楼乌漆麻黑的一片，从外面看像是一座矗立在深渊的死城。大楼里除了保安外就只剩下了她自己，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恐惧。

    外面的光亮映衬着她苍白的脸庞，她老了，脸上细微的皱纹暴露无遗，拄在桌子上的是一双干枯的吓人的手。她的手明显的颤抖，她之所以没有离开公司是因为傍晚的时候子絮传消息给她说今晚会动手。殷玉玲一直在等待着子絮的消息，一直等到午夜，半步都没有离开。她的身体早已没了感觉，感觉不到发麻的肢体还挂在自己的躯壳上。

    她反复的在心里念叨着，一种恶行过后的慰藉。像是电影里出现过的情节一样，她不断地对自己重复“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没事了......”

    莫劲帆和简妍缃现在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简妍缃更是每天都把自己包裹在眼泪之中。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意把莫兰抚养长大成人，却没有想到老天竟然这般无情。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把莫兰胃癌的消息告诉她的奶奶，他们谎称要去外地探亲，把老人家独自一人留在了家里。

    他们害怕老人家知道了这样的噩耗后会受不了，夫妻二人在痛不欲生的同时也同样在担心家里的奶奶。如果老人家在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这可还叫他们怎么活。病房里的莫兰已经不能开口说话，每天就只是闭着眼睛，没人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

    莫劲帆在政府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变故他都经历过。一辈子坦坦荡荡，没服过谁，更没怕过什么。不过现在他是真的怕了，他害怕自己失去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注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人年纪轻轻的离开？这是莫兰闭着眼睛的时候恍恍惚惚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问题。她尝试着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去解开这样的谜题，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这样的问题一直缭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纠结的很。

    她甚至开始回想自己曾经是否做过什么坏事，然后得到了上帝的惩罚。她从自己刚刚记事的时候回想起，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还有面对死亡。思来想去，好像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吧。

    恶劣的事情确实有那么一件，那应该是莫兰上中学的时候。那时候班里的一个女生一直欺负自己，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成绩比她优秀。后来自己报复了那个女生，把她的作业本藏了起来，然后害她被老师批评，一直哭了好几天。

    不过那应该不算是什么恶行吧，如果说是报应的话，那么认识凌易寒就应该是最大的报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