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垣宫终南分舵,可说是一夜数惊,直弄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宿下来,总计折损了女、虚二宿及十七名门人,另外壁星宿瞎了一只眼睛,牛宿伤得亦是不轻,一时半会无法复原。 从后院回来的符寿昭,手中摆弄着毕士英所发的精钢梭子镖,扫视聚在厅中的斗、危、奎、娄四宿,语气沉重地说道:“宗相一死,本宫与侠义道的大决战将不可避免,鉴于本舵的实力尚不充足,而且上、中二垣的临敌对策还未下达,我们只有以防为主,保存实力。从即日起,包括我本人在内,一律不准饮酒,更不准玩女人。”扬了扬手中的钢梭,语调变得更加严厉:“这女、虚二宿就是前车之鉴,如有违反者,就地处死,决不姑息!” 斗星宿因为是自己的属下出丑丧命,未免气沮心亏,表现得甚为驯服。龙蛇神君布置完守御方面的事情,最后举起手中的钢梭肃然道:“大家听着,在后院地窖中杀死女、虚二宿的这个人,乃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第一号强敌,听在场的人说,此人不过二十多岁,然而其身手之强,实已臻一流境界,且出手狠辣,倘若他再来,你们只管诱其深入,由我亲自对付他,切不可意气用事,与他硬拼,徒伤性命。”四宿拱手应命,各率手下分赴自己的防区。 早饭时分,众门人聚成几堆,嘁嘁喳喳的议论着昨夜所历之险,看看往日的相识、密友,一夜之间已是人鬼殊途,都不禁生出兔死狐悲的伤感,在人们的心头,笼罩上了一层沉重的阴霾。 符寿昭吃罢饭,又拿起钢梭端详起来,脑海中交替闪现出墙上的窟窿,没入石壁的钢镖,被重手点晕的巡哨,心中只感到匪夷所思。而女、虚二宿那血rou模糊的尸身,更令他暗自心惊,这个年轻的煞星,是何门何派的呢?他当然无法知道,那乃是情绪失控的齐楚燕所为。正思忖间,一只响箭在空中炸响,是前院!龙蛇神君腾的站起身,冷冷地自语道:“来得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着率四名亲随,急匆匆出了大厅。 来到前院,远远望见斗、危二宿正与一个妇人恶战,细看那妇人的相貌和兵刃,心中一凛:原来是轮剑罗刹,她如何来得这般快?要是林台天也来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当即朗声道:“林夫人,久违了,在下符寿昭,位居三垣之末,敢问夫人,本宫与林家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阁下怎么会到我们这里大逞雌威呀?” 酣斗之中的三个人倏的分开,独孤仪愤然戟指:“姓符的,少在这儿装疯卖傻,你在大圣庄杀了飞云堡主和我女婿还不算,居然狗胆包天害死了少林方丈,就连他的两个弟子都不放过……” “慢着!你是说跟宗相来的那两个大和尚吗?他们刚刚来这里闹事,受了点伤,符某不想与少林结仇,已经放他俩走了呀,怎么,阁下难道没有遇到他们吗?”苻寿昭沉着脸迫近几步辩白道。 “一派胡言,是你杀了他们,还挂在山下的树上,不就是要向天下的英豪示威吗?怎么,敢做不敢当,既然有胆子干,还抵赖什么?你不仅是个屠夫,还是个懦夫!”独孤仪的声音更厉,义正词严。 符寿昭满腹狐疑,看了看斗、危二宿,心道:会不会是他们做的手脚?黄毛斗宿觉察到龙蛇神君的猜疑,急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躬身道:“符前辈,属下敢发毒誓,绝不是我等所为。“ 符寿昭看斗宿的神情不象是在撒谎,一定又是杀宗相的那伙人,他娘的,这一招真够损,真够毒的呀,叫老子百口莫辩,,遂摆摆手懊恼道:“好、好,林夫人既然认准了是符某干的,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是想要我的项上人头是吧?实话告诉你吧,阁下还不配,去叫你当家的来吧,我符寿昭随时候教。”他知道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故出此言,既是为了激起独孤仪的肝火,使她因怒生乱,动起手来会容易对付一些,更重要的是想探探她的口风,以便弄清楚林台天到底有没有来。 性情刚烈的轮剑罗刹,果然被对方的轻侮之言气得面青唇白,切齿道:“姓符的,少在这里嚼舌根,接我三剑!”“女娲炼石”威猛无匹的昆仑派剑法出手,森寒剑气,直逼仇敌。 苻寿昭不敢大意,斜踏半步,双袖一分,左手一式青城派绝学“六龙御天”,右手伸缩不定,乃是邪派的“趸蛇九式”,摇身攻入剑隙。独孤仪犯了武学之大忌心浮气燥,险些吃亏,幸而她经验老道,临危不乱,轮剑从攻击中生生撤回,在身前划出一道剑幕,足尖点地倏的后飘七尺,同时腕子一翻,手指按动剑柄上的机括,装在剑上的钢轮呜的飞出,目不见睫之际,已经射到了龙蛇神君的面前。她的疾进疾退已然快得叫人咋舌,而这一招宝剑飞轮,更令旁边观战的三垣宫众人,爆起一片惊呼。 符寿昭面凝冷笑,不退反进,双袖暴涨,左袖上托,右袖斜拂,疾速飞旋的钢轮,带着他的一截衣袖飞落瓦栊。他的身形却片刻不停,飘忽中已闪进六尺,双掌一式“龙蛇竞走”,挟十成功力,击向轮剑罗刹。 独孤仪本想钢轮得手后乘势进击,一举重创对手,不意局势的变化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急忙变招护身,仍然慢了那么一点点,她的剑罡甫发,龙蛇神君那阴猛怪异的掌力指风已狂压过来。失了先机的林夫人现出破绽,左肩中府xue被对付的蛇指啄伤,惊怒之下,激发了全部潜力,暴发一式“凤翔九霄”反击强敌。 劲势已穷的龙蛇神君见此招猛恶,只好借力腾身退回,冷傲道:“林夫人,我已经说过了,你杀不了我的,快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怒火裂胸的独孤仪飞快地装上了第二只钢轮,冷喝道:“姓符的,少这那儿卖狂,今日你我就一决生死!” 恰在此时,后院又响起了一枚信炮,符寿昭担心另有强敌,便冲身边的斗、危二宿高声道:“既然林夫人的兴致这么高,你两个就陪她耍个尽兴吧。”紧接着又低声叮嘱道:“攻她左侧!” 斗、危二宿头一阵被独孤仪杀得狼狈不堪,都窝着一肚子邪火,此番上阵,强援在侧,有恃无恐,按着龙蛇神君的指点,专攻对手的左翼,果见功效。林夫人左肩要xue受伤,掌力难以发挥,防御自然漏洞频出,仅十几招,就已险象萌生。不由得恶胆横生,心想:与其败在这两个鼠辈手下,颜面尽丧,还不如与他们拼个玉石俱焚! 符寿昭才打发走一个亲随去看看后院的情况,惊见独孤仪凌空纵起,宝剑挥处,钢轮脱离剑身,向自己射来,此一轮乃挟轮剑罗刹的毕生功力,着实非同小可,厉风嘶啸,锐不可挡。 龙蛇神君暗自心惊:好狠的婆娘!心忖:“躲开倒是不难,只怕会给手下人看轻,稍一迟疑,轮已及身,千钧一发之际,拔身而起,挥掌下击。砰的,高速飞旋的钢轮猛然扎向地面,重重砸在青石铺就的甬道上,又蹦起老高,符寿昭伸手将其抓住,正要炫耀一下,遽见又一只钢轮飞旋至眼前,慌忙用手中的轮一拨,一声脆响,一串火花,一蓬血雨,站在他旁边的一名亲随,脑袋少了半边,尸身摔出,众门人一阵纷乱。 恼羞成怒的符寿昭,瞧见独孤仪撇开斗、危二宿朝自己杀来,喝了一声:“疯婆子,你的东西还给你!”运足了十成的内力掷出钢轮,,那轮比来时更快更猛,飞斫轮剑罗刹。 铮的一声刺耳锐响,独孤仪长剑斜撩,尽管用了巧劲,仍给震得手臂发麻,前冲之势顿减,背上被追至的斗宿戳中了一指,稍后赶到的危宿挥鞭扫向她的下盘。独孤仪怒极,拧腰发剑。乃是昆仑剑法中的妙招“傲凤抖翎”。原以为必定见功的危星宿,嗷的一声惨叫,斜蹿出去尺远,丢了软鞭,手掐右臂疼得一个劲的哎哟。 轮剑罗刹脚步微乱,嘴角滑下一缕血线,手擎宝剑,冷睨四面逼近的三垣宫门人,打定主意要与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冷不防,打后边飞速掠来两条人影。“当心”符寿昭大喝一声,身动掌发,依然迟了半步。斗星宿已被那二人击得东倒西歪,待他扑至,那二人倏的回身,一人出拳,一人出爪,左右合击。龙蛇神君怪啸着左指右掌全力迎击。嘭的一声闷响,劲气四溢。那二人各退两步,符寿昭则一连退了三四步,脸色青白。 身着黄衣的练伯威,架起独孤仪飞身而走,从后院追来的奎星抬手又是七枚喂了剧毒的蛇锥。身穿蓝袍的何王孙双袖狂舞,拂飞了六枚,第七枚在他的袍袖只是钻了个洞。两旁的门人四散奔逃,仍有两个倒霉蛋被乱飞的蛇锥射中,踣地不起。蓝袍人哈哈大笑,腾身而去。 符寿昭喝住奎星宿:“不要追了,敌情不明,这些人的身手都不弱,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儿。我们只需坚持到明天,总舵就会派援兵来,到时候再一并收拾他们。” 一心想要为林家争回些面子的独孤仪反遭挫辱,心头恚恨难当,脸色也十分难看,碍着练、何二人的面上,又不好发作,强自忍耐道:“多谢二位及时援手,否则……练兄,你们那边的事办得怎样?可曾探听到楚燕的消息?” “嫂子,我和王孙捉了两个他们的人,分开来问,得到的消息是一致的,料必无欺。他们说我家小姐先是给他们的女、虚二宿抓进了地窖,后来给一个年轻人救走了。他们还说那个后生的武功十分了得,女、虚二宿都死在此人手下,看样子,八成是侠义道中的人。” “会是哪一派的年青子弟,在那里可以来去自如?”独孤仪对三垣宫再也没有半点的轻视,她深知非但符寿昭的武功超玄,就是那些个宿辈子弟的身手亦堪称一流,能一举杀掉两个宿辈弟子,那年轻人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略一沉吟,无奈道:“我们也只能祈求上苍保佑楚燕了,但愿救她的那个人,是个侠义心肠的正派后生。” 时近五更,山风更劲,深秋天气,寒气逼人,终南分舵南十几里外的山谷里,一座烧碳人居住的窝棚中,毕士英燃起篝火,已然苏醒的齐楚燕神情漠然的凝视着跳动、闪烁的火焰,良久不语,忽的把脸埋在膝上失声痛哭起来。毕士英心情悒然,也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心想或许她哭过一阵会好过一些吧。 待姑娘渐渐收住悲声,毕士英开口问道:“你冷吗?”话说出口自觉无味,她怎么会不冷,内伤在身,又只穿着一层衣服,裹在外面的那件女星宿的袍子,早被她丢进了火堆。齐楚燕抬起泪眼,望了望年轻人,凄然苦笑,轻摇螓首。 又过了一阵,齐大小姐冷不丁问了一句:“毕大哥,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你有没有发现竹jiejie的行踪啊?” 毕士英的心弦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顿时感到无地自容,愧疚万分地说道:“还……还没有,我……对不起她……”扪心自问,自己根本没尽心尽力地去找她,而是自命不凡地跑去护送宗相大师,结果又怎么样呢?大师还不是让人给害了,自己若不是遇到华山派的人,这条命也早就没了,现如今,又与这个很难相处的女孩子搅在了一起,究竟该怎么做,只感到左右为难,彷徨无计。 齐楚燕动了一下蜷曲的身体,以极冷静、极超然的口吻说道:“大哥的武功、人品鲜有人及,惟独对竹jiejie,就太让人寒心了。唉,都说这人无完人,真是一点都不假,我这不过是洗垢索斑罢了。”忽而,她的语气一变,嗔怨道:“要不是竹jiejie恋你在先,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我昏过去的这么长时间里,你做过什么,可是很难说得清楚,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靠上你一辈子,即便竹jiejie来了也没辙。” 见毕士英气得涨红了脸,急欲开口争辩,齐大小姐狡狯地撇了一下嘴揶揄道:“用不着动这么大的肝火吧,给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让人家痛快痛快嘴还不行嘛,我已经说了不会讹你的,我也相信你是不会干对不起竹jiejie,对不起良心的事情,竹jiejie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崇拜的人,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让她伤心,让她难过,更不会让她受你的委屈,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姑娘的语调逐渐轻快起来,可刚刚展现出来的一点点笑意,很快又化作了一脸的苦涩,急促地喘息着,身子瑟瑟发抖,额角冷汗沁出,状极痛苦。 被齐大小姐弄得哭笑不得的毕士英,连忙过去扶她坐正,在其背上的气海腧上推入真力,归束其体内糜乱的气息。待齐楚燕的状况有所好转,收了掌力道:“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我去左近找些个吃的和衣服,你不要动,抓子棒放在这儿,好防备有什么不测发生,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出了窝棚,登上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岗,极目远眺,见西边山坳中有几缕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当即展开轻功飞奔过去。这里是一座数十户人家的小山村,而且大半已是人去屋空,残垣断壁,甚是荒凉,连敲了几家的门,终于见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忙道:“老婆婆,我是路过的,可否给一些吃的和衣服,我有银子。”说着掏出一锭五两的银镙子递了过去。 老妇人转惊为喜,一叠声的应允,让年轻人进了屋,拿出十几个馍馍和一碟子咸豆腐干,还有几件粗布衣裳。 毕士英为难的挠头,闷了半响只好直言是要女孩子穿的衣服。老妇人一听颇为激动:“不瞒小兄弟,我们村本来住着五十几户人家,三百来口,至打什么宫的那帮坏蛋一来,隔三差五的来这儿抢东西,还抢大姑娘,小媳妇,眼下已有一多半人家远走他乡了,只剩下我们几户既没钱,又没女孩子的朽在这儿。隔壁周嫂的两个闺女,前些日子给那些恶人抢走再也没回来,他周嫂哭瞎了两眼,无依无靠就过来和我一起住,她闺女的衣服倒是有几件,给你拿去吧。唉,我们这空屋子多的是,干嘛不来村里住,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毕士英闻言心头一亮,对呀!何不到这里住上几天,一待齐楚燕的内伤康复,自己就可以去太白山参战,然后便能心无旁骛地去寻找竹妹了。谢过老妇人,拿了衣物和吃食,一溜烟奔回窝棚,把衣服递给齐楚燕,来到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姑娘虚弱的呼唤:“毕大哥,我换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村姑打扮的齐楚燕,别有一番风韵,手中拿的是刚刚脱下来的毕士英的外衫:“大哥,这是你的衣服,快穿上吧。”年轻人伸手接过,穿束停当,只觉一阵阵姑娘的肤香直钻鼻孔,一霎时,禁不住心神飘缈,担心自己失态,忙掩饰道:“哦,你吃点东西吧,也好有力气,我们去那边那个村子,住上几天,把你的伤养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sao乱过后的神农馆,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厅堂之中,坐着妙手神医万俟汉、岑雪玄、綦毋竹和林逸。毒性消除了的龙玉锦因挂记师妹们的安危,天一亮便告辞离去。 神农馆主叹了口气,痛心懊悔的说道:“是老夫糊涂啊,去年中秋刚过,那个姓楚的女子上门求医,其实她中的不过是一种很平常的毒,老夫给她治好后,她却小题大做,非要以身相许,我不答应,她便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老夫至打六年前丧偶之后,本已无意续弦,但是亲朋好友都是热心肠,屡次三番为我说媒牵线,我也很头疼,又被那楚碧瑶磨得受不了,便立下契约,与她只是挂名夫妻,她也答应了。谁知她包藏祸心,伺机偷了我的凝血丹,此药本是用来克制天下奇毒腐骨摧心散的,可是它本身也是一种剧毒药物,以至于巫山神女派惨遭灭门之祸,若不是龙姑娘她们来这里寻仇,老夫还不知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老夫无意之中铸此大错,真是追悔莫及呀!” 岑雪玄宽慰道:“万俟前辈,您就不必太过自责了,想那楚碧瑶一向是口蜜腹剑,巧舌如簧,善良正直的人被她所蒙蔽也是在所难免,好在前辈将凝血丹的解药给了龙姑娘,使她们日后再与那贼婢交手时,可以放手一搏,不用再忌惮她的淬毒暗器了。”停了一停,昆仑游侠起身一躬到地,诚挚道:“这些天承蒙前辈妙手回春,拯救在下于危患之中,大恩大得,没齿难忘。晚辈打算即日告辞,与綦毋姑娘一起,赶赴大圣庄,去参加侠义道征讨三垣魔宫之战。” “啊,是这样,既然岑少侠和綦毋姑娘有正事要办,老夫就不再挽留了,请二位路上多多保重,争取早日铲除武林大患,造福天下苍生。”神农馆主也起身离座,慨然说道。 林逸接口道:“万俟伯伯,小侄也要向您告辞了,我得先送游大伯回去,然后也要去大圣庄参战。” “好,好,年轻人应当有所作为,老夫就在这里,预祝各位一路顺风,马到功成!”万俟汉乐呵呵地说道。 岑雪玄、綦毋竹与林逸分手后,由界首进入河南,斜走项城,急趋许昌,然后抄近路横插禹县,来到鲁必成的殉难处。神刀玄女早就从昆仑游侠的口中,得知了鲁必成孤身苦战群敌,舍死送信的事,跪在恩人的坟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接着在岑雪玄削好的石碑上,用宿铁刀郑重刻下了宋文清和鲁必成的名字。伫立碑前,含泪道:“宋大哥、鲁大哥,你们是为了救我而死,来日小妹一定手刃赤阳子那个恶贼,用他的狗头祭奠两位的在天之灵!” 第四天,他们路过中岳嵩山,无意当中听说了宗相大师遇害的消息,吃惊非小,连忙赶往少林寺,在知客僧宗顺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两天前,铉清背着大师的骨殖奔回少林,向宗擎、宗岱、宗华等人哭述了方丈被害的经过,当下,全寺举哀,宗顺忙着为大师作法事,cao度亡灵。达摩院的一干武僧,则磨刀霍霍,一意要为方丈报仇雪恨。次日一早,以宗擎为首的四十名武僧,踏着秋霜,直扑终南山。 同一天的中午,少林寺派出的信使,在狂驰了将近十个时辰后,抵达了五台县大圣庄。午时三刻,庄中央的议事大厅中挤满了神情激愤的江湖群雄。武林盟主林台天,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略作沉吟大声道:“诸位,凶信传来,魔宫已经对宗相大师下了毒手,正邪两派的大决战已经无可避免了,为了确保此一役能够大获全胜,各门各派的人马,行动的协调统一至关重要,老夫特推荐大圣庄主齐大侠为我们的军师,调度全盘,大家可有异议?” “我赞成!”急于出风头的楼青峰率先表态:“我们震山帮至我而下,一百五十号人,愿听林盟主和齐庄主的发纵指挥。” 飞云堡继任堡主桑怀古,还是那么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我们飞云堡的六十名弟兄,愿受元朗兄的调遣,不过,这头一阵,一定得由我们来打!” “只要能把三垣宫那帮王八蛋杀个鸡犬不留,怎么都行啊!”立在门边的金环哪吒佟云星大声嚷了一嗓子。按理说在这种场合,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可是他说的这句话,恰恰道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声,故而反博得了众人的连声赞同与附和。 “好,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那就请齐庄主发令吧。”林台天把铁掌孟尝让到了前面。 齐元郎向四周的群豪拱了拱手,振喉扬声:“各位,先是申屠堂主、桑堡主和綦毋公子,后是宗相大师,三垣宫欠下了我们一笔又一笔的血债,该是彻底清算的时候了。齐某承蒙林老盟主和各位的抬爱,愿肝脑涂地,为铲除三垣魔宫竭尽绵薄之力!” 停了一停,神情从容道:“不才的打算是这样的,头一队:由飞云堡的三堡主桑今古,率三十名门下,会同震山帮的蒲大标堂主及部下五十人,乘最好的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终南山,设法与已在那里的林夫人取得联系,将魔宫分舵一举荡平这第二队由林老盟主统帅,汇集林氏、寒山、铁松和本庄的人马,外加上金枪门的英雄,共计二百人直扑太白山,主打中路,吸引住魔宫的主要兵力,为左右两翼创造突破的机会。乾坤刀客钟大侠,带本门子弟,与飞云堡剩下的一半人马为第三队,负责攻打魔宫的左翼。” 大圣庄主上前两步,手拍已有些急不可耐的楼青峰道:“楼少帮主为第四队的统帅,与头一队的蒲大标堂主会合后,攻击魔宫的右翼。另外,各个门派还要挑选出两到三名年轻勇敢、身手高强,尤其要轻功过硬的弟子,组成一支奇兵,由中州四杰之首曹正伦少侠统带,绕到魔宫的后面,直插进去,来他个内外夹击,一鼓作气,将三垣魔宫犁庭扫xue,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回身冲黄道善吩咐道:“黄总管,速命火房提前为打先锋的人马准备午饭,以及一切应用之物。” “就不劳齐庄主费心啦,”蒲大标粗声大嗓地嚷道:“兄弟们,cao家伙上马,咱们到五台县城再打尖,晚上就能到太原啦,走啊!” “蒲大哥说得对,兵贵神速嘛。”细目长须的桑今古赞同道,向兄长桑怀古、以及林台天、齐元朗等人抱拳道:“二哥,小弟先行一步,林盟主、齐庄主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齐元朗动情道:“那齐某就代表各位老少英雄,祝二位一路顺风,马到功成!”蒲大标一拱手:“借齐庄主吉言,桑老弟,咱们们就开拔吧!” 不到一杯茶的时间,八十匹快马,掀起蔽日烟尘,旋风般刮出了台怀镇,向南疾驰而去。就这样,宗相大师想极力避免的武林大火拼,终于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