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三月春阳

    众人皆在纳闷之际，洛子予又接而问道，“北宫煦可是古战神北宫拓之子？”

    碧瑶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她早已经猜到了些许，未央和婧晨等则震惊至极，转身看音缀此时如同被洛子予的这句话抽空了力气，瘫跪在地，君卿将她倚着防止她就此倒了下去。

    音缀双手捂着脸，指缝里渗出泪水，挡不住的还有她的呜咽之声。

    “我们本要成婚，我们，还有煦儿，我的煦儿……”

    音缀在此时将过往所有悲伤痛苦全部找回，每想起一次她都再被伤的痛彻心扉一次。她的北宫拓，她的煦儿，全都没了，一个死在她的手下，一个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死，她真的承受不起这样黑暗的一切。

    音缀，忆天和北宫拓三人自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忆天作为三人的兄长神力最为之高，所以经常教导音缀和北宫拓的修行得道。

    忆天沉稳，音缀幼时却收不住心思经常跑出去玩耍，常常的还惹出一些大大小小的祸事，对此忆天经常责罚于她。北宫拓却不同，经常惯着她，带她偷偷摸摸的出去，惹了祸多半也是他去扛了。也许正是北宫拓对她这样的百般宠溺，音缀对他才有了不同于对忆天那种兄长之情的情爱。

    北宫拓并未察觉到音缀的这份心思，音缀也一直不好意思对比言语，北宫拓也便没有想过与音缀之间还有同于与忆萧不同的情感。只是，北宫拓一直觉得他应该对音缀好，他喜欢宠着她，让她肆无忌惮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但从未考虑过为什么。

    后来在忆天成婚之后，北宫拓也结了婚约，与他执手之人不是音缀是神族里一位上神的女儿。北宫拓之前与这个女子见过几次面，长得沉鱼落雁也温柔可人。

    是忆萧提着喜酒来告诉的音缀这个消息，音缀听后非但没有半分喜意反而生了十足的怒意。她当场砸了所有的喜酒，冲出去就直接找到北宫拓。

    音缀怒意满满，北宫拓却不知是为何事，问她是何，音缀什么都不说只是问，“你可是已经定了婚约，择日便要成婚？”

    “是。”

    北宫拓诚实回答换来的是音缀一个响亮的巴掌，北宫拓讷然，只是音缀听后转身就走，再没留下一句话。北宫拓也没追，呆呆站在原地，脸上还有火辣辣的痛觉，北宫拓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心底最深处很不好受，有了一些自己不懂的情绪。

    音缀留给他那一道背影之后便再未去见他，在心底骂了他无数遍的负心之徒，可到头来北宫拓却从未说过对她有过半分的爱慕，如此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北宫拓的这桩婚姻原本只是父辈私下订的，对方是父亲多年好友的女儿，两家为了让关系更加亲近便说了这桩好事，最关键的是对方女儿一直爱慕着北宫拓。

    北宫拓原本志向只为保卫天界，为天界效忠戎马一生，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他从未在意过，父辈定了他便应了，哪知音缀的这一耳光让他忽然懂了些什么。

    音缀几日不见他，在婚前的那一晚他终于按捺不住前去找她，想去问个清楚。见到她，她正在宫殿里醉的不省人事，但是她还认得他，认得眼前这个人便是那个从未喜欢过她的负心之人。

    “音缀，我有话要问你。”

    北宫拓扶着她，音缀却一把推开，不屑的笑着，不断的恭贺他明日大婚之喜，音缀摇摇晃晃着，说着，“我祝你早得贵子，还有，还有你可知我一直喜欢忆天哥哥？”

    “什么？！”，北宫拓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闷响，他原以为心悦于自己的人喜欢的却是别人，不禁皱起眉头，紧紧握住音缀的肩膀，大声逼问着，“可是忆天大哥早已成婚，你喜欢的还是他吗？”

    音缀只觉得好笑，倔强的对上北宫拓的眼神，冷冷说道，“成婚又如何？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就算他成婚有子我也喜欢他！”

    她原本只是想气他来着，北宫拓也因为她冰冷冷的话而大笑起来，他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还以为音缀等的是他，他居然还想着待他们说明白后就推了他原来的那桩婚约，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真是可悲。

    北宫拓的婚约如期举行，音缀没有去参加他的婚礼。北宫拓在前一晚早早的就离去所以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音缀跪坐在地失声痛苦，嘴里唤的全是他的名字。

    也许，他们之间的悲剧永远都是晚了的那一步或早的那一步。

    如若音缀早点告诉他自己的情意，如若北宫拓离开的更晚一些，如果后来北宫拓早些与音缀成婚重新来过，如果上天将他带走的更晚些，他们或许就能得到一个圆满了。

    成婚后的北宫拓与音缀来往甚少，或许是因为责任，北宫拓对他夫人的关怀几乎是无微不至。音缀有时碰见了好几次，那两人相互依偎甚是甜蜜，她只能微笑的转身默默离开。

    过了这些年的音缀也变了，不再任性调皮，她在修为上更加用功，很快就与忆天和北宫拓在天界齐名为天界三大战神。忆天有时跟北宫拓提到她，北宫拓总是一笔带过，从不深究。

    再来便是北宫靖轩的到来，北宫夫人有喜时音缀除去一些感慨外也是高兴的，她为他的后代而感到欣喜，忆天几番劝后，音缀第一次去了北宫拓的宫殿。

    他们都以为此后他们便会是这样直到永远，可是在北宫靖轩出世之时，北宫夫人却因为难产而去世。

    北宫拓在北宫夫人的墓前长跪三天不起，音缀前去劝慰，他还记得当时的北宫拓面容憔悴，悲伤痛苦，下巴上还生出了胡渣。

    “你知道吗？我最对不起的便是她，我原以为只要对她好就可以弥补我对她的愧疚，可是，如今我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北宫拓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音缀不解。北宫拓从未告诉过她，哪怕他与夫人成婚多年他也从未真心爱上那个女子，在那个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刻，穿上嫁衣把自己的一生交付于他的时候，他却在洞房花烛之夜唤的是音缀的名字。

    夫人知道北宫拓爱的从不是她但从未抱怨过，总以温柔贤淑待他，无怨无悔，也正是因为如此北宫才更为愧疚。

    “为什么？”

    北宫拓第一次问夫人，那个女子如同暖阳一样对他笑了，将自己的手置于他的掌心，柔柔的说道，“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爱的人，我不知道你爱谁，但我知道我爱你。”

    北宫拓将掌心的那双玉手握紧，将夫人揽在他的怀里，她如同春阳一般，自己却同寒冰一样待她，他是负了她。

    “我们要个孩子吧。”

    北宫拓怀抱着那个女子，他想着有了孩子他就算不能爱上她，也会有一个孩子来提醒自己去加倍的待她好。去尽力补偿她。

    “你想要孩子？”

    “嗯，我想要。”

    “那好啊。”

    “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听你的。”

    想到这里北宫拓在墓前忍不住的掉出眼泪，发出呜咽之声，他本以为他们会这样和美的走完余生，可是，他太自私了，“我原不知，不知她身体虚弱，暂时不适宜孕育，我居然不知道！”

    北宫拓声线在颤抖，眼泪不断的掉，在她的墓前大哭起来，音缀也不由的惊住。

    北宫拓是她的丈夫，他是知道些许自己的夫人身体一直比较弱，但夫人从未跟他详细提过，他就一直不放在心上，所以他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夫人不适宜怀孕。

    他到底是太自私，为了让自己的愧疚得以弥补，他想要个孩子。只要是他的要求，她都答应了，所以她没告诉北宫拓自己的身体情况，怀了孩子后还在为满足了北宫拓而高兴。

    直到孩子出世，她难产而死，天医才将此事告知北宫拓。北宫拓如同天地崩塌了一般，抱着她的尸体不断哭着，骂自己没有良心，哭她傻。

    其实终归是他不够爱她……

    在她的墓前跪了几天后，北宫说道，“如果那时候我没有要那个孩子，她便还在了。”

    音缀知道那个女子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一道疤，永远也抹不平永远在痛的疤，失神说道，“好好待那孩子吧，她在这世上留下的只有那个孩子了，而且她爱的除了你，也只是那个孩子了。”

    那个女子做了他的夫人，音缀却一点也讨厌不起她来。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夫人时，夫人笑的那么美那么温暖，如此想来那个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音缀的身份吧。如今她走了，音缀背着北宫拓无声的哭，因为她知道夫人和自己一样的爱着那个他。

    过了好些年，北宫靖轩慢慢长大，和他的母亲一样笑起来特别温暖，格外的好看。北宫拓看着北宫靖轩笑起来的模样，往往便想起来那个如春阳的女子，如此的还有音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