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雁门关下的炮灰
生闷气和回忆的夜晚过去以后，从黎明开始，在鲜卑大军的营地里，号角齐鸣，皮鼓咚咚，轰如雷震，无数人一起发出山洪海啸般的呐喊，策马从星罗棋布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在雁门关高大的城墙前面不远处排成了整齐的阵列。 随后不久，第一波攻击就开始了，透过遮天蔽日的尘土，边军士兵可以清楚地看到鲜卑人攻击的队形，不过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敌人攻击队形的最前面，竟然不是精锐的鲜卑勇士，而是一队举着破烂皮盾手执短刃的奴隶士卒。 只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肤色各异，有黄肤黑发的汉人，也有黄发白肤的胡人，还有将头发梳成一绺一绺的匈奴人，其中虽然也有不少青壮年，但更多的是老人、孩子，还有妇女，剑拔弩张的鲜卑人跟在他们，用皮鞭抽，用枪刺戳、用马刀砍，逼着他们一步步向城墙靠近。 看来和连也是属鸭子的，虽然人前人后到处大放厥词，什么雁门内乱确有其事，各部边军实力大损之类的，说的煞有其事，仿佛胸有成竹一般。可实际上，他对自己的判断也不是十分的自信，攻城之初，他并不愿意派遣鲜卑士兵出战送死，而是武装了大批奴隶前来试试边军的战力。 原本停歇下来的战鼓声再次响起，所有人渐渐冷却了的血再次沸腾起来。 “咚咚咚。” “喝、哈。” 两千余草草成军的奴隶开始越走越快，分散开来扑向高大的雁门关城墙。一片纷乱而痛彻心扉的哭声和哀号声随之传来，让城头上的汉子们人人闻之落泪，这和连虽然无能，但手下不乏能人，竟然想出了这种办法强攻城墙，消耗守城边军。 张辽坚定的屹立在城头上，嘹亮的声音传进了每一个城头每一个将士的耳朵：“全体听我的命令，放箭！”所有人都看见了，他脸上静静的流淌着两行泪水。 一名弓箭手松开紧扣着利箭的手指，利箭立时飞出，直直的向下方飞去。 有人射出了第一箭，第二箭，将士们虽然心中不忍，但手上没有丝毫犹豫，城头箭如雨下，把任何敢于靠近城墙的人的射杀当场，剩下的奴隶们有些害怕了，可他们刚刚停住了脚步，身后的鲜卑骑兵立即毫不犹豫地搭弓射杀，把他们重新赶回边军的弓箭射程，在敌我双方的交叉箭矢打击下，瞬间尸横遍地，城下很快就没有多少能够站立的人了。 踩着这些奴隶血rou铺就的道路，1万名身穿皮甲，肩扛这简易云梯的鲜卑人终于登场了，密集得一个挨着一个杀了过来。 打头的就是当初曾计划偷袭里克斥候营的达奚部落人马。 本来，和连大王相让拓跋部头一个打冲锋，但拓跋诘汾声称所部大军沿途追击边军偷袭部队，将士们非常疲惫，连拉弓搭箭的力气都没有了，必须好好休整一番才能上阵。面对如此合情合理的理由，和连实在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最后，首批攻城的任务达奚部落首领达尔巴承担了，达尔巴首领实在没有办法拒绝，最近一段时间，他干砸了好几件差事。 让他们偷袭汉军jian细，结果汉军jian细一个没有抓到，提供线索的苏里头人却被灭族了。 让他们在下巴湖打前站，结果他们连打扫战场都忘了，成堆的人头和尸首摆在那里，直接导致了军心的涣散和怯战心理在军中蔓延。 让他们担任全军警戒，结果大晚上营地被汉军偷袭，半数的部落遭受损失而暂时脱离了战斗。 这三项罪过，其实达尔巴首领都很冤枉，和连派出的废物信使落在了汉军斥候手中，袭击斥候营的命令他压根就没有看到；他们和苏里头人非亲非故，也没有义务给他们收尸；至于那天晚上的袭击事件就更无从说起了，这帮偷袭的边军个个都像是会飞的一样，5万多骑兵快马加鞭追了6天，连鬼都没有看到一个。 冤归冤，命令还是要执行啊！好歹和连大王又给他拼凑了5千杂兵配合攻击，好歹也算是委以重任了。 达尔巴把各中小部落拼凑的杂兵和自己的人马合编，竟然也有浩浩荡荡的一万人马，达尔巴将他们分成前中后三个方阵，自己亲帅1千精锐在后面压阵。 第一批3千人扛着上百部高高的登城云梯逼近城下，城头只是射下了非常稀疏的箭雨，看来那些弓箭手都是小毛驴拉车——没长劲儿，这让攻城的鲜卑人非常振奋，毫无顾忌的拥挤到了城下，一个个比肩接踵，前排后排紧挨着，恨不得踩着别人的脑袋爬到城墙上面去，以领取夺城的头功。 张辽于城头之上见诱敌之计已成，冷冷一笑：“金汁、礌石、滚木，全部都准备好，投石机装碎石弹，待敌军溃退时攻击。” “放，放，放！” 由于里克的及时预警，皇甫节有充足的时间着手准备守城工作。这些游牧部族虽然以骑兵见长，但多年越境sao扰中已经学会了使用云梯等简单的攻城器械。对鲜卑人会派遣步卒攻城更是早就在意料之中，加之雁门郡乃是大汉边防重镇，故此关里面一早就准备了大量防守物资，尤其是滚木、礌石等守城物资可以说是敞开了供应。 大量的滚木礌石倾泻下来，把城下的人砸成rou泥。在城头烧的咕嘟嘟直冒热气的guntang金汁成瓢成瓢的淋在鲜卑人的头上，这金汁名字听着好听，其实是从全城茅房里掏出的大粪，然后又和着毒药烧开，落到人的身上，比烧化的铁水还要厉害，可以说是沾上死、挨上亡，而且避无可避。 刚才暂缓攻击的弓箭手也彻底放开了，城下的兵马如此密集，以致城头上的弓箭手甚至都不用瞄准了，只管朝着下面射、射、射，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轮番不断地密集射击，无数把强弓不停地“吱”拉成满月，“嗖”的一下射出，箭像那连续的暴雨一样倾泄下来，鲜卑人成片的中箭倒地，尸体很快就在城墙下面铺了厚厚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