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安慰
夏侯流冽刚到了疏影轩的院门,连红就一脸为难地将他拦在了门外。 “爷…主子说她不想见您…” 夏侯流冽听到这句话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就料想到南盈萱不会见他。他眼眸微凝,忽略连红径直往前走。 连红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主子一回来就吩咐不要让爷进来,然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们四人猜想主子可能是与爷掷气了,气消了大概就会好,但现在她还是不能放爷进去,毕竟主子之命,不得不从。 “爷,得罪了!” 连红伸手就欲上前擒住夏侯流冽,但手还未碰触到他,就被应续抓住了。她极力挣脱,应续却死死地握住。她无法,只得和应续交起手来。 夏侯流冽走入院子,连姹、连紫、连嫣接二连三地上来想拦他,却被徐又白、云时、凌晔三人分别缠住,无法脱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夏侯流冽推门进入了屋内。 南盈萱正站在镂空的窗边,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明明是这样圆满的月夜,却一点令人开心的事都没有发生。她突然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回过身去看,看到夏侯流冽正缓缓地朝她走来。 “你……”她奇怪地蹙眉,明明吩咐了姹紫嫣红不能让他进来的,他怎会在此。她凝神细听,听到了屋外有刀剑碰撞的打斗声,心头的怒火突突地往上窜。他是尊贵的王爷,连她的侍女都敢动是吧? 南盈萱压抑着快要喷涌而出的怒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欲往屋外走去。夏侯流冽当然不会让她走,伸手握住她的玉臂,她反手挣脱,手腕被他控住,她忙用另一只手袭向他,未想另一只亦被他抓住。就这样,她的双手都被他禁锢,无法动弹。 她抬头见他一脸淡然的样子,似在羞辱她一般,一急就要用脚。他见她抬起膝盖,心中一惊,放开她的手,转按下她的膝盖。 就那么一瞬间,她身形一旋,人已从他的身前掠到了门边。 “萱儿!” 他厉声一呼,她却全然不理,夺门而出。 南盈萱一出房门,就看到姹紫嫣红与徐又白、云时、凌晔、应续缠斗在一起。她眼尖地发现在与应续交手的连红,手臂上被划了一道伤口,血渍将衣裳染红了,仍在苦撑着。 南盈萱眸中立即便闪过一抹杀意,她迅速移动到应续身侧,应续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她击向应续的手腕,应续手脱力一松,手中的剑已经被她夺去。 她持剑盯着应续,应续从她的眼中感觉到了野兽盯着猎物的眸光。她面容凛冽地抬手,剑朝着应续的手臂挥去。 “南盈萱。” 夏侯流冽威慑力十足的嗓音响起,南盈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地望着应续。应续劫后余生地咽了口唾沫,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四周在打斗的六人也停了下来,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们。 连红看看应续,又看看南盈萱,连忙凑到南盈萱身旁,将剑从她手中抽出,扔到地上。剑落地发出“铛”的一声刺耳的脆响,让南盈萱的怒意有些冷却。 “主子,您听我说,这伤是我不小心撞到凌晔的剑上划的,不是他故意伤我的。主子…”连红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夏侯流冽,他周身散发的寒气已经令在场的人明明在夏日,却犹如身处严冬。连红着急地拉了拉南盈萱的衣袖,小声劝道:“爷看起来很生气,您快住手吧…” 南盈萱面容微动,转身往回走,路过夏侯流冽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越了过去。 她一言不发地进了房内,关上了门。 还在庭院内的众人望着夏侯流冽,大气都不敢出。南盈萱从来没这样发过夏侯流冽的脾气,这是第一次。 夏侯流冽听着她重重的关门声,眸中的冷意越来越深。他本来是想来哄她的,但如今他整个人都被翻涌的怒意淹没了。 她刚刚竟然想上脚,他在心里冷笑几声,为了连慕臣连他们的孩子都不顾了。 “走吧。” 夏侯流冽面容冷然,看不出情绪。徐又白等人面面相觑,不安地跟着他出了疏影轩。 南盈萱静静地坐在房内,摸着手腕上的碧玉镯,指腹触到了微微的凉意,思绪一片混乱。 红儿说,他很生气…她深呼吸一口气,走到床边仰面躺下。 “主子,爷走了…您没事吧?” 连嫣担忧的询问声自门外传来,南盈萱闭上眼,将思绪放空,什么都不想理。 她就这样一觉睡到了天亮,直至连嫣急切地敲门,她才起身。 “主子不好了,原侯查到了宫主的身份,说他是江湖莽寇,不能凭他一面之词就相信他是皇室血脉,上奏抗议邑王爷的请封。听说现在邑王爷跟他在御前争论,爷一早就进宫了。” “什么?” 南盈萱愤怒地蹙眉,在心中已经将云原绝千刀万剐了一百遍了。怎么哪里都有他,他不仅为难爷,连师兄也不放过吗?可是师兄与他无冤无仇。 “去邑王府。” 此时,南盈萱非常担心连慕臣,昨晚的事对他打击已经够大了,再加上今日这事…她不敢再想,只想马上见到他。 南盈萱本以为夏侯流冽会派人拦着她,没想到她竟然毫无阻碍地出了王府。她带着连嫣驱车到了邑王府,直接来到了连慕臣住的院子。 当南盈萱看到连慕臣愣愣地坐在石凳上,她剧烈的心跳才算平复了一些。她缓缓地走到他身侧,手搭上他的肩。 “师兄…” 连慕臣看到她有些意外,抬眸望向她,勾唇浅笑。 “你怎么来了?是为了封世子那件事来的?” 南盈萱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心疼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师兄…是在这儿坐了一夜吗? 连慕臣见她抿唇,一脸难过却不语,遂站起身来,嘴角蕴着笑意安抚她。 “没关系的,不就是一个世子吗?”连慕臣垂头轻笑,话中没有丝毫惋惜之意,再抬头时,面容却恢复了平静,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既然她选了别人,这个位置我也不需要了。” 他又轻松一笑,那笑令南盈萱的心揪着疼。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手紧紧地握住连慕臣的手腕。 “师兄…” 她明白,她比谁都明白,师兄有多爱妃雪,有多珍惜妃雪。她能看到,现在的他胸口有一个大洞,在泊泊地淌着血,他却笑着跟她说没关系。 连慕臣反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看着她难过的模样不禁失笑。
“是我被抛弃了,又不是你,干嘛哭?” 他这句玩笑话让她的泪流得更凶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来找他的,明明想来安慰他,却只会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兄,对不起…因为我,你们才会有这么多年的误会…因为我,你们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连慕臣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睁大眼睛望着天空,忍住那股要涌上来的泪意。他的心已经支离破碎,痛得麻木了,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会没事的,会好的,会过去的… 夏侯流冽望着眼前相拥的两人,竟迈不开步伐。他终于明白南盈萱那日在宫内看到他与和幽然相拥时,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心很痛,像被刀绞过一般,胸口也闷得喘不过气来。 南盈萱前脚刚走,夏侯流冽就从宫中回来了。他猜想她可能来找连慕臣了,不放心她,就跟来了邑王府。 他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直至连嫣发现了他,惊呼了一声:“爷!” 南盈萱一慌,忙推开连慕臣看向院门,只见夏侯流冽定定地站在那里,面上是一片淡然。她脸颊泛红,有种被捉jian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但夏侯流冽却忽然转身离去了。 “师兄,我……” “去吧。” 她充满歉意地看了连慕臣一眼后,立即便往外追去。夏侯流冽走得很慢,似乎是在故意等她,她没多久就追上了。然而追上了,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南盈萱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夏侯流冽怕一逼她,她又像昨日一般不管不顾,所以也陪她默着。两人出了邑王府,上马车回云王府,竟是一路无话。 他们刚走进王府的前院,余妃雪和南祈豫就迎了上来。 “萱萱,你去哪儿了?云原绝不让师兄封世子的事你知道了吗?” 余妃雪拉住南盈萱的手,焦急地说道。她一听说这个消息就来找南盈萱了,但王府的下人却说南盈萱出去了。又听说哥哥去找她了,便心急如焚地等在前院。 南盈萱在她刚开口说话的时候,面容就瞬间冷了下来。她抽回自己的手,用冷如霜的目光瞥了余妃雪一眼后,就想往前走。 余妃雪愣愣地望着她,有些懵了,南祈豫却察觉到不对,蹙眉挡住她的去路。 “萱萱,小雪找了你很久了。” 南盈萱望着南祈豫维护余妃雪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扮演她好哥哥的角色已经有几年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抹去他幼时的冷言冷语对她的伤害,现在总算憋不住了。 她不回答他,反而转头望向有些无措的余妃雪。 “你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