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初见她时

    落梅阁。

    莫循走进昏暗冰冷的房间，一丝灰然，床上瀛弱的身影让人忧心。靠近，看着面如死灰般的她，本就消瘦，多日来的伤痛折磨加上心病，骨瘦如柴，尤其昏迷之后，一直不曾舒展的眉宇，一直微皱着让人纠心，更让人心疼，但他很明白，那是他此生都抚不平的。

    “好冷～～～冷～～”

    莫循眉宇更锁一分，犹豫着将手往她额上探去，好烫，这些天，她时冷时热，这样下去，就算活过来，恐怕也糊涂了。看着她憔悴的容色，恐是自己才是真糊涂了。这些天自己冒天下之大不违，违抗王爷的禁令为她敷药，伤口虽在慢慢愈合了，但却一直昏迷不醒，昏昏沉沉，高烧不退，情况根本不容乐观，他知道她是心病，外在的药，只能医的了伤医不了心，他并不想她死，怎么办？

    看着她就算憔悴却依旧美貌的容颜，‘你为什么要背叛王爷？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苦？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的心里到底装的是谁？’疑问，但更知此生他都无法问出口，听她亲口告诉他答案。

    遥想，两年多前第一次见她时，她独自坐在楼廊上，身边无一人在旁，遥望远方，那种遥遥相望仿若望尽天边，余晖，落日晚霞，白衣飘飘，青丝撩绕，让人心动，让人心颤，仿佛不小心掉落凡间的仙子，安静凡落，美不胜收，我见犹怜，现如今，苍如面，憔如悴，风霜雪，怎一个怜字，一丝叹息。

    那时候，王爷深爱着锦阳郡主，如果没有意外，她根本不会牵扯进这一场仇怨当中。她的出现与存在，除非王爷改变主意，不然她注定会被牺牲，被伤的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从墙面高窗中，透进来的映亮阳光，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亮，脑中突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楼顶上，莫循将她小心的放在石墙边，破败枯萎的枯叶藤蔓，正好为她挡去一丝刺眼，初冬的阳光暖也凉，轻风吹拂着清眸紧闭的她，更显一丝单薄，帮她盖好披风，睇着她，他好似从未如此靠近如此肆无忌惮的注视过她，每次只能观望或者悄悄的观察着她的一颦一笑。此刻，他想时间停止，让他能永远这样静默的注视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凹陷的双颊，不似当初的红嫩娇俏，眼脸下淡淡的黑晕，证明她此刻的虚弱，他的心一丝刺痛，心如刀割，如果可以，他宁愿代她受伤，但他明白，连代替，他都没有资格是奢望。伸手想要触碰让他魂牵梦萦的容颜，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娇颜，还是那么美丽，不管她如何落魄，哪怕她在睡梦中，她的美都是不可方物的，像个仙子，神圣洁净，不容亵渎。

    收回手，他的手沾了太多鲜血，有了太多算计与阴谋，太过污浊，只会玷污她的美，不如守护，一生默默的守护就好。

    轻舞剑，化风飞，身如毅，挥洒自如，守护一生的眷恋。

    *如絮，丝如扣，阳光轻斜，照亮她轻弱的颊，似一丝绯红，一丝气息。

    多次他都想为她求情，暗中保护，但终的结果还是徒劳无功，命运注定改变不了。

    晚上。书房内。

    莫循瞅着一直低头看折的赵熙寒，一丝欲言又止。她的病再拖下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良久，赵熙寒仍旧静色如初，没有一丝多余的反应。

    难道王爷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了？一点都没有了吗？皱眉。

    突然间，“死了吗？”

    残忍冰冷的话让莫循微怔，但随即反应过来，“回王爷，不生不死。”

    拧眉，不悦，抬眸，视着眼前的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哪来的不生不死？”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虽生犹死，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说着最坏的可能，想要从王爷面色中看出一点点在意，但～～却失望了。

    赵熙寒面无表情，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好似听到天气如何般平静，甚至连眼都懒的再抬。“嗯。”

    “王爷，继续让她自生自灭吗？”不禁追问着。

    这次赵熙寒有了反应，不过～只是放下折子，抬起冷眸，“有问题？”云淡风轻。

    莫循低头，“没有。”王爷的心思，他真的看不透了。

    冷瞅着他的暗然，他知道他在试探自己，但对她，他只有失望与愤怒，“背叛者，死不足惜。”初时逃婚，然后欺骗，暗中私会，最后居然还胆大包天的当着自己的面救别的男人，还是自己的‘仇人’，他就永远不会原谅她，她不过是自己复仇路上的一棵棋子，仅此而已，恢复冷卓。

    莫循一丝愕然，低头不再说话，王爷很少会把情绪表现的那么明显，这次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多说无意。

    赵熙寒收回冷利的眸光，牺牲一颗棋子而已，他根本不在意，是她先贱踏自己的信任，就别怪他无情。他给过她机会坦白，但她却不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撒谎，想到这，他就恨不得杀了她。她要与他比翼双飞是吧，他偏不让，他偏要将她强留身边，一生不得自由，让她也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眼神更添冷厉与寒碜，拳骨握紧，发出‘咯吱’骨rou磨合的声音，让人背脊发凉，发悴，生畏，不敢半分靠前。

    几天后。落梅阁门口。

    赵雅思面红耳赤，显然气的不轻。

    “你们到底让不让？”大声的斥责着，愤怒的看着眼前对自己诸多阻挠的人。

    “公主，这～～王爷的命令，奴才是真的不敢违抗啊。如果放您进去，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为难不已。

    “我才不管。反正今天你们是让我进去最好，不让的话也得让。”一丝霸蛮，不讲理。

    对方气焰嚣张，侍卫更为难，“这～～～～”

    见对方还是犹豫，赵雅思蛮横的将两人推开，“滚开。”

    侍卫想拦但为时已晚，对方已经走进阁中，只能作罢，暗自希望王爷能知道他们的难处，但！！王爷向来言出必行，可能吗？失望绝望。

    赵雅思一路寻找，直到最顶层才找到让人惊心悼胆的黎清漾。

    看着床上，皮包骨头般弱不禁风的人儿，，这还是前些日子她见过的那个恬静俏丽的女子吗？简直瘦弱不堪。

    “清漾，清漾～～”焦急的唤着。

    见她只是眉头微动了下，并未转醒。继续唤着，推着她，“清漾，清漾～～～”但再没了反应。

    “好冷～～～好冷～～～”低喃间，赵雅思低头，听着。

    “好热，好热～～～～”

    赵雅思拧眉，一会冷一会热，这是怎么了？难道发高烧了，连忙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抚着，时烫时冷，烫如火焰，冰如寒魄，冷热交替，怎么办？焦急～～。

    刚好赶来的莫循。“莫循参见公主，公主吉祥。”

    “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就不用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打断，“正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向自己通风报信，不可能不知道。

    莫循思忖一分，“清漾小姐与律公子在王府私会，王爷雷霆大怒，一气之下误伤了清漾小姐，关在了这里。”简明扼要的解释着。

    赵雅思皱眉，前脚他让自己救她，后脚他自己却以身犯险，她真的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吗？虽然她不清楚他与熙寒哥哥之间的过节，但她不是傻子，如果无仇无怨，为什么要隐瞒？更何况熙寒哥哥连他的‘死’都漠不关心？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她？”问着，他是爱她，那眼前的他，他是熙寒哥哥的贴身影卫，他难道不知道，背叛熙寒哥哥只有死罪一条吗？他又为什么？他是他的人，还是他也喜欢她？

    莫循沉默。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看着床上面如白纸的人，“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过来。”不能再等。

    “～～～～”

    见他没动，“怎么？不敢吗？那你通风报信告诉我她快死了，你又敢？快去吧，熙寒哥哥有什么怪罪，我一人承担。”

    “是。”应声退下，他不是怕，而是～～有些愧疚，王爷待他恩重如山，现在他却一而再的违背命令，不过，为了她，值得，至于王爷要杀要剐，他都认了。

    傍晚时分，看着阴沉的天边，赵熙寒微眯着一分神色，时候差不多了。耶律楚下落不明，自己让步不是因为在乎她，而是自己还没有为‘她’报仇雪恨，她不能死，就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而已。

    却不知，想的越多，告诫的越多，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