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洞房夜断崖头
宋江便传下号令：休要害一个百姓，休要伤一个寨兵，兵马很快攻破南寨，把刘高一家老小尽都杀了，王矮虎自先夺了那个妇人，小喽罗尽把刘高应有家私、金银财物都装上车子。花荣接了浑家和妹子，然后一行人马离了清风镇，都回到山寨里来。 当下郑天寿迎接众人都到聚义厅相会，黄信与众好汉施礼罢，坐于花荣肩下。诸事安顿之后，燕顺便问道：“刘高的妻，今在何处？”王矮虎答道：“今番须与小弟做个押寨夫人。” 原来王矮虎拿得那妇人，将去藏在自己房内，但经不住燕顺盯着他看，这才不得已露出口风。 燕顺道：“与却与你，且唤她出来，我有一句话说。”宋江便道：“我正要问她。” 这两人显然是在诓他，柴进想王矮虎也有些小油条，哪能不知？可是他不敢得罪了老领导燕顺，又不敢得罪了新领导宋江。柴进琢磨这事还是不插手好，刘高的老婆那是自作自受，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如此那就顺天意人心吧！ 转眼间王矮虎已唤那妇人到厅前，那婆娘哭着告饶。宋江喝道：“你这泼妇！我好意救你下山，念你是个命官的恭人，如何恩将仇报？今日擒来，有何理说？”燕顺跳起身来，“这等****，问他则甚？”拔出腰刀，一刀挥为两段。 哎呀，燕顺这一手好狠，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这一刀下去，差点没也要了王矮虎的命去。王矮虎见砍了这妇人，心中大怒，夺过一把朴刀，便要和燕顺交并。 宋江起身来劝住，说道：“燕顺杀了这妇人也是。兄弟，你看我救她下山，教他夫妻团圆完聚，尚兀自转过脸来，叫丈夫害我。贤弟，你留在身边，久后有损无益。宋江日后别娶一个好的，教贤弟满意。” 燕顺道：“兄弟我便是这等寻思，就怕久后反被她害了性命。” 见此光景，柴进也当即劝说，担保他日一定觅个满意的。王矮虎扔了刀不再拼命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默默无言。柴进想他也只能是无语了。 这一夜自然是大排筵席庆贺，众人喝得大醉。次日，宋江和黄信主婚，柴进和燕顺、郑天寿做媒说合，要花荣把妹子花清嫁与秦明，一应礼物，都是宋江出备。柴进本来是要重重出资的，可是宋江再三不肯，又是说柴进对他已是恩同再造，又是说他是大哥，这事该听他的。 虽说逻辑上有些不顺，但众兄弟还是听他的，所以柴进也不便相强。再说了这次行路匆忙，确也忘了多带银两。 眼见着秦明和花清拜了堂，两人牵着入洞房去了，众人喝酒畅快，议论一对新人特别般配。正说着，秦明却又出来，说要陪各位兄弟痛饮，尽醉方休。柴进说兄长不必在此饮酒，赶快陪好嫂嫂，要痛饮，明日柴进陪你，喝多久都行。 众人见柴进如此说话，便都说柴大官人说得对，哪管秦明不依，一齐送秦明到洞房门口，这才回来，重新把盏。 酒饮到酣处，着实话多， 不知怎么，正说到花清武艺上头，那镇三山黄信说，众军士多次想入内宅搜查，尽被花清嫂嫂挡在外边，还反骂我是贼人强盗，强占清风寨。一次恼了我，便与之交上手，她一出手绝不相饶，刷刷刷，我差点着了她的“一枝花”镖，端的是厉害，与我师父秦明最配不过了。 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人起哄道：“那黄信兄弟，你不应该称花清嫂嫂，而应该称师娘哪！” “对对对，应该称花清嫂子作师娘吧！所以罚酒三杯！” 正闹着，突然有花清的贴身丫鬟小月出来对花荣说：“将军，小姐不见了，姑爷四处找她，转眼间也不见了。” 这话说得柴进心头一毛，先前担心的事看来是真的发生了。 柴进先前担心什么了？柴进不算是自作多情，但感觉出来花清曾经对自己是特别有好感的，可是她的感情受伤了。然后伤口还在痛之时，却又任由哥哥作主嫁给秦明。 秦明原是有妻室的人，只因为中了宋江的计谋，全家老小为知府所杀。宋江要收这个秦明，这才说为她主婚，让她嫁给他，也不问她愿不愿意。 她会不会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礼品，一个赠人的礼品了呢？ 柴进最怕的就是她要拒婚，幸好一切都顺顺当当过去，她也和秦明拜了堂，一齐入了洞房。正是安心高兴之时，却暴出了新娘不在洞房里，害得姑爷四处寻找之事，这两人都是烈性子，可千万别惹出事情来。 水浒里头没写到有关花清的内容细节，反正后来秦明与花荣的关系一直很好，也与宋江的关系一直很好，是梁山中属于宋江帮派体系的。当年每读到这里，总觉得施老先生在秦明事上似乎隐瞒了些什么，对啊，秦明不可能对宋江那么死心塌地呀！ 柴进自然也会因此怀疑了秦明和花清的婚姻幸福。 无论如何，得马上分头寻找。柴进和王英做了一路，虽说这家伙好色，但好色之人未必就好讨厌，所以柴进没有因此而鄙薄他，他也因此对柴进不错。 结果在山后的崖头一处，听到了似是两人撕打的声音。柴进一拉王英的手臂，附他耳边说道：“有动静！”王英内功不如柴进，显然毫无察觉，但终于反应过来。当下两人便从一左一右围拢过去。 很快就有了结果，确实是秦明和花清两人在交手，而且是在崖头。 原来花清本来心情就已不好，后来见秦明进了洞房却又出去喝酒，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先是求柴进而不得，后来却嫁给秦明这鲁莽汉，而且还是续弦，洞房之夜又遭冷落，所以越觉得不值，以致痛不欲生，就跑到这断崖上来。 后来秦明竟然瞎打瞎撞，就到这里撞见了她。也是两人确实有缘，这才天教如此。秦明即劝她回去，她不肯，说要是有本事胜了她，就随他回去。秦明说这地方太危险，要比就在屋里比。她就笑他莫非是怯战，秦明一怒这才交了手。 当下柴进和王英就步步逼近，王英动作比柴进慢，口头上他也不敢造次，何况心里还受着伤，所以没有言语。他不言语正好让柴进来说话，柴进招呼道：“秦明兄长，花清嫂嫂，快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