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死亡公交（5）
我的胃口一向比较深，对鲜血、死人什么的不算太敏感，当然，前提是别像张军平那样的吓唬我。可就算是这样，眼前的某个无法言说的情况，以及这个男人的死状，也让我多少感觉到有些不适。 田野和侯强在这方面的承受能力就比我差得更多了，先前远观的时候，他俩还能强自维持男人的形象，憋住想吐的冲动。 可现在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具死状堪称可怖的尸体，他们再也把持不住，完全不顾形象地趴到一边干呕了起来，也不知他们到底吐没吐出来东西。 “你们两个就在这等我吧，我一个人下去看看，找一找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扔下这句话，我没管他们两个，继续朝下走去。 我说这话没有丝毫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因为这种场面确实不是普通人能轻易适应得了的，更不要说这里面还有一个不方便对他们透露的原因。 当然，抛开我的这双诡瞳不说，其实我也是个普通人，只不过对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不太敏感罢了，但除此之外，这个地方还是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谁知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的侯强，这时突然从后面叫住了我，说道：“甄世凡，我……我跟你一起去！” 本来我看他这句话说得犹犹豫豫的，想要出言拒绝，但我紧跟着就发现，他的神情看起来却很是坚决，好像在跟自己较劲儿一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跟着我，但为了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我略一犹豫之后便冲他点了点头，任由他跟着我一起继续往下下。 “甄世凡，你跟柳欣认识很久了吧？”当我们又确认了一个乘客已经死亡以后，侯强突然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是啊，我跟她上高一的时候是同学，不过她只读了一个学期就转学去了外地，如果不算昨天跟她在公交车上的偶遇，说起来我们已有近十年没见了。” “昨天你们就见过面了，怪不得……”听到我的回答，侯强低声自语了一句，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我也没听到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自然也没当回事儿。 不过这小子的表现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在后面的搜索中，他明显是在强撑，但愣是没有再呕一下，就这样一直坚持到搜索结束。 当我们两个抬着唯一幸存下来的、已经昏迷不醒的司机回到路边，跟柳欣她们几个汇合的时候，侯强的脸色已经白得有些吓人。 我知道他这是被鲜血和死人给刺激到了，可惜我没有学过心理学，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鸡肋地说了句：“不错，胆子挺大的！” 没想到我随口的一句话居然真的起了作用，当我这句话出口之后，侯强的脸上竟然恢复了一丝血色，并且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那是，我侯强绝对是一个纯爷们！” “哈哈……” 这一席话当即引得众人一阵大笑，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这阵笑声确确实实让我们五个人原本沉重的心情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侯强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以及在我们哈哈大笑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柳欣的身上。 再一联想起他那会儿在山坳里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心中顿时有了一丝明悟：这小子绝对对柳欣有意思！ 说实话我有些吃醋，虽然我心里十分清楚，我跟柳欣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个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就是感觉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难道我真的还想和柳欣再续前缘吗？我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甄世凡，你刚才在路上不是说你的眼睛能看到死气吗？那么你能看到……鬼吗？” 没等我给出自己一个答案，柳欣的一句话就打断了我的这份思绪。 能看到……鬼吗？ 我是多么想告诉她答案，告诉她就在下面的山坳里，正徘徊着二十四只表情迷茫的新鬼，但我能这样做吗？ 正如我刚才搜索的结果一样，车里车外一共发现了二十四具尸体，而这二十四只鬼也早就徘徊在了那里。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车上有多少人，这才咬着牙穿梭在鬼群之中，坚持完成了搜索。 在此之前我让田野和侯强留在那里，其实也有这么一层原因，害怕他们身上的阳火伤到这些遇难者的鬼魂。 尽管觉空老和尚曾告诉过我，新死之鬼阳气未尽，不怕生人身上的阳火，但我还是有些担心。直到后来看见那个断手断脚的死者的鬼魂，若无其事地与田野擦身而过，我这才放下了这份担心。 如果我把这些事说出来，无论对我还是对柳欣她们，都没有任何的好处。不是我被她们当成疯子或异类，就是她们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从此被颠覆，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呵呵……”我故作轻松地干笑了两声，然后说出了心里早就已经想好的那个答案。 这个答案让柳欣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也让我的心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抱歉，柳欣，我不是刻意要骗你！ 也许是因为这起交通事故太过严重，警车和救护车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早，当接受完警察的盘问后，柳欣她们几个早就错过了露营集合的时间。 话说回来，就算没有错过时间，估计她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参加那个露营活动了。 那个幸存下来的司机，早就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而我则拒绝了柳欣提出的跟她们一同返回市内的好意，继续留在这里，等待着开往飞霞山的公交车。 没想到公交车还没等到，我却等到了去而复返的柳欣。 上了车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柳欣是担心我乘公交的时候再出什么状况，所以把田野他们三个放在了上一个公交站以后，她就掉头折返了回来。 虽然她的这种说法，搞得好像那辆公交车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似的，但对于她的关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提出反驳呢？ 只是这个时候的我压根没有想到，事情还真就被柳欣这随口的一句话给说中了，这次车祸和我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关联，或者可以理解为因与果……